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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采萱点头,两人进了厨房,和往日一般,只是如今打下手的人成了张采萱。秦肃凛的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
  天气转凉,村里最近有人开始买粮食了,虎妞娘特意上门问过一回张采萱,上一次她说的两袋粮食,张采萱一直没去拿,她来问他们还要不要,如果不要,她要卖给别人了。
  村里缺粮食的人不是一家两家,镇上如今还换不到粮食,主要是天气不够冷,暖房种出的青菜还不值钱。不过东拼西凑,倒还可以糊口。
  秦肃凛还天天去地里割草回来喂猪喂马,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坚决不动用干草,就怕以后不够,猪倒是可以杀了,马儿可不行,那可是他们去镇上必须要的。没了马儿,今年一开始那样的天气,可没法出门。
  除了割草,也没有别的活干,有胡彻两人砍柴,他们倒不用为柴火担忧,村里这几天多的是上山砍柴的人。
  十月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雨,雾蒙蒙的天气又开始了,外头寒意彻骨,不只是张采萱他们,村里许多人都在造暖房时顺便做上了炕,不过他们并没有如张采萱一般每间屋子都有。
  为了这炕床,村里可又闹了好几场。一家人几兄弟,都想去睡炕床,但又没那么多,可不就得闹?
  不过村里人每家都是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大家都习惯了。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抱琴的婚期就要到了,却有马车直奔她新房子去了。
  那马车富贵,虽比不上周夫人的,但也绝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料子。想要从外面到村西这几户人家,一般都得从村里路过。包括当初周府马车到张采萱家这边,村里人也是都知道的。
  所以,马车刚刚到村西停在抱琴家门口,基本上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2点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不适
  张采萱和秦肃凛的家中来人, 且马车富贵,但村里人都知道那是周府的人, 隐约也知道秦肃凛和周府虽来往不多, 但确实是有来往的。
  抱琴就不一样了,本来她回来时就够张扬,当初张采萱回来可没有她带回来的东西多。
  而且抱琴自从回来, 就闹一出出的,先是花大价钱造房子却不留一间客房,之后就是非要独自居住,这也罢了, 还要和家中闹翻, 面子上的情分都不要了,亲戚上门全部拒之门外。
  更甚至是自己订下亲事, 桩桩件件放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都算是大事,但她全部都做过了。
  如今……
  她家中居然来了贵人。
  她可不是秦肃凛有门富贵的亲戚和出息的妹妹,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而已。
  她带了几车东西回来,尚且可以说是主子看重她, 厚赏她的, 但是再和善的主子,也不会为了一个丫头到这偏僻的村子里来。
  村西这边虽然要从村里路过, 但村里人如果真的想要知道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的话, 根本就做不到悄无声息的看到,除非光明正大跑到人家院子去看。
  村里人虽然粗俗,但还是要脸的, 尤其有的贵人脾气不好,得罪了说不准就是家破人亡的大事,好奇一下可以,真要搭上命谁也不愿意。
  那马车来时,张采萱正在屋子外头转悠,也刚好看到了,心下隐隐有些猜测,别是那个……三公子?
  张采萱并不知道这位三公子是何许人,甚至他是不是楚府的人她都不知道。只记得抱琴是楚霏霏庶妹的丫头,不知怎的又去做了通房。
  如果真的是三公子,那么对抱琴来说未必是好事。人家总不可能为了她不娶妻啊!跑这一趟如果真的被村里人看到,她的名声可能更难听。
  这些事情她心里过一遍就过去了,如今的她顾不上这些,每天早上醒来就恶心,还整日困倦,难受得不行。
  今天没有下雨,外头雾蒙蒙的,秦肃凛扶着她在院子外面闲逛散心,披风裹得厚厚的,边还止不住的问,“采萱,你怎么样?”
  张采萱摇头,“已经没事了,出来就好多了。”
  其实是吐过就好多了,这两天根本吃不下,喝口水都想吐,不过两三天,感觉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精神也不太好。
  秦肃凛眉心皱紧,面色担忧,提议道:“采萱,今天去镇上好走,我们去看看大夫。”
  张采萱看了看天色,现在刚到午时,还是来得及的,而且如果今天不去,说不准明天就开始下雨……这么冷的天,下雪冻起来都是可能的。
  到那时,想去也去不成了。
  事关孩子,不能有一点闪失。张采萱到底应了,伸手抚上肚子,她除了吐和胃里难受,别的都还好,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无事,但她还是怕万一。
  秦肃凛见她应了,飞快去后院套马车,车厢里还垫上了厚厚的褥子,甚至还放了床被子让张采萱裹上。
  马车走得很稳,并不怎么颠簸,路过村里时,刚好看到刘兰芝拎着个包袱出门。看到他们的马车,欢喜的朝他们挥手。
  秦肃凛停下,就听她道:“采萱,我想要回家看看,你们能不能带我一程?”
  这算不上什么事,秦肃凛和她方便的时候会经常带村里人。
  刘兰芝爬上马车,看到张采萱煞白的脸,眉眼有些憔悴,惊讶道:“采萱,你这是怎么了?”
  张采萱气色确实差了些,道:“有点不舒服,去镇上看大夫。”
  刘兰芝叹气,“采萱,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现在的药钱可不便宜。”
  现在外头许多人病都看不起,只能活生生拖着,如果拖不好就只能等死,反正很能考验一家人的情分。
  张采萱笑了笑,青山村的风俗,孩子没到三个月,不好刻意对外人说,当然,人家看出来的不算。
  刘兰芝眉心微皱,“也不知道我爹娘和二弟小妹他们如何了。天气这么冷,落水村那边可不要再发大水才好。”
  张采萱顺口劝道:“最近并没有大雨,应该无事。”
  刘兰芝点头,“只是我爹他身子不好,我怕这么冷的天他受不住病了就不好了。你四哥不让我回去,他这几天没空,得抓紧时间砍柴。”
  可能是她太过担忧,刘兰芝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张采萱裹着被子,沉默听着。
  刘兰芝说了许多,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成亲那次本来有话想要跟你说的,后来想想那天不合适,再后来我也没抽出空来,我还一直惦记着呢。”
  这么久不来找她,可见那表姐说的话就算不好听,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张采萱抬眼瞅她,不甚在意。
  刘兰芝叹口气,“好像她们来找过你一回,你表姐平时有些张扬,找你前就和我们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说了,她要来找表妹,兴许就……”
  她欲言又止,“采萱,我说了你也别生气,保重身子要紧。”
  张采萱当然不会生气,只点点头 。
  刘兰芝语气带上了些嘲讽,“说兴许她们就要搬家,住到你的新房子了。”
  张采萱愕然。
  哪里来的脸觉得她们能够搬进来?
  原来她们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形,张采萱庆幸自己那天听到她们言语间不对后,就干脆利落的让小白把人赶走了。
  刘兰芝看到她的愕然,微微笑了下,“当时我们都不相信,得有多傻的人才把自己的新房子拱手让人?”
  张采萱点头。
  “后来她们没成功,回去之后,我们年纪相仿的姑娘里就有和她不对付的,非要问她结果,意在嘲讽。”
  刘兰芝叹口气,“然后她们姐妹就说你长得难看,性子又尖酸,还是个白眼狼,不认外祖家……”
  末了,她又道:“我们都没相信,都知道她们姐妹的性子不好,应该就是嫉妒你。所以,那天你说你是采萱,我就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只是……那天我成亲,一进门说这些不太好,显得我跟个搬弄是非的人一样。”
  张采萱点点头,“谢谢四嫂告诉我这个。”
  上一次刘家众人上门,当天是秦肃凛搬家大喜,张采萱顾忌着不想让人看了笑话才干脆让小白把她们撵走。如今知道了这些,这一家人可是一点都不能沾的,往后如果上门,绝对不能客气。
  嗯,他们一到村西就可以放小白了。
  张采萱裹着被子,眯着眼睛暗暗打定了主意,又问道:“四嫂,落水村遭了水灾,他们去谁家借住的?”
  闻言,刘兰芝神情复杂,“他们家没事。”又感叹一句,“运气好啊!”
  张采萱也感叹,听说落水村房子没有被淹的人家一成都没,就这样,他们家还能幸免,可不就是运气么?
  到了镇上,因为天冷的缘故,镇上看起来萧条得很,刘兰芝和他们一起去了医馆,说要给她爹抓几副药。
  她说这话时,暗暗注意张采萱神情。张采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不以为意,根本轮不到她不高兴,只要张进喜没异议就行。
  不过,李氏要是知道了,可能真会骂人。
  出嫁后的姑娘再贴补娘家,也没有几百文一包的药材买去送的道理。
  刘兰芝倒也爽快,拿了药离开前直接就道:“采萱,如果我娘没问,你能不能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张采萱应了,她和李氏一个月见不了一回,她也不是喜欢道人是非的。
  刘兰芝走了,张采萱伸手让老大夫把脉,又说了这两天的难受的症状,问道:“老大夫,孩子可有不对?”
  秦肃凛紧张的看着,老大夫半晌收回手,“无碍,这些都正常。”
  看了看外头雾蒙蒙的天色和张采萱苍白难看的面色,嘱咐道:“如果没有过于不适,应该就无事,马车颠簸,以后还是少坐。”
  张采萱应了。
  买了两副风寒药材,打算拿回家备着。这么冷的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雪了。去年可是一夜就盖得那么厚,一觉睡醒就封路了的。
  镇上萧条,来往行人较以前却并没有少。期间多了许多生面孔,本来张采萱是不认识多少欢喜镇人的。不过那些人和当初在都城外窝棚那里看到的人穿着打扮差不多,衣衫褴褛,神情麻木。还就在路边或坐或躺,一看就不是欢喜镇上的人。
  马车渐渐地走过,看着一张张麻木的脸。这些人到欢喜镇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镇上今天的肉已经没了,他们也不缺什么东西,本打算就这么回去。秦肃凛还是买了两罐糖,拿着出门时对张采萱道:“你多吃一些。”
  张采萱心里温暖,他有这份心,总归是好的。
  小心扶着她上了马车坐好,镇上的路平坦,马儿小跑也不会颠簸。但秦肃凛架的马车走得缓慢,只求稳当。
  突然马儿一声长嘶,马车停了下来。车厢里的张采萱险些没坐住,身子歪了下,她皱起眉,坐直身子,一把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
  秦肃凛知道她有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架马车的,要停也是稳稳的慢慢停下,除非出了事才会这么急。
  张采萱看着面前的情形,简直无语,还真就出了事。
  此时马车的还在镇上的街道,是那种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很平坦。再转过一个弯就可以分路上青山村的那条道。
  此时马儿蹄子前面两步距离处,几乎在马头下面,晕倒了个妙龄姑娘,昏睡在地上生死不知,只一身细布衣衫,但衣衫整洁干净,斜斜躺在地上看得出她腰肢纤细,脖颈间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
  秦肃凛坐在马车上没动,眉心紧皱。
  张采萱看清楚面前的情形后,看着他问道:“马儿踩到她了?”
  如果真的踩到,就得送人去医馆看看了。
  秦肃凛摇头,“没踩到,她躺在这个地方,一不小心是看不到的,差一点就踩上去了。 ”
  他说话间,小心地架着马车后退,还不忘嘱咐她,“你进去,小心受风着凉,不会有事的。”
  既然没踩到,那就是这个姑娘自己晕倒了,这边刚转过一个弯,如果秦肃凛不是为求稳当走得慢,说不准真就踩上去了。
  这样的情形,很难让人觉得是巧合,张采萱正这么想,秦肃凛已经让马儿退了一段距离,打算从姑娘边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