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苏遍修真界 > 第238节
  董双玉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仿佛疑问。他轻声问:“那大人觉得,最后的一块拼图会是什么呢?”
  “洛九江认为是同理心。他说我只是理解了那些感情,却从未自己体会过。我觉得他的看法很有意思。”
  董双玉的轻轻地呵了一口气,仿佛屋里适宜的温度让他感觉到有点寒冷:“那不知双玉能为大人做什么呢?”
  玄武用一种沉思的的语气说道:“你说你对人类足够了解?”
  “这样啊。”董双玉了然地笑了起来,“那便如同大人所愿,我会让大人体会到某一种感情……和人类极相似的感情。”
  玄武笑了:“你总是听起来很有把握。”
  “因为双玉从不背诺。”
  玄武随意地把棋子丢回棋盒。他对董双玉命令道:“区成为大将,军师,头脑和刀锋吧。新世界的九族里,你仍会在其列,永居于我王座之侧。”
  ……
  于是,在仅仅休战了不足一个月后,玄武界又重新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一天一夜之间,玄武界手下气势如潮,又汹汹连吞两界。
  据说,这是因为他们换了一个新的主帅。
  新主帅的名字叫董双玉。
  ————————
  在最平平无奇的一个清晨,有人叩响了深雪宫的大门。
  下属前来通报,说是有人想找灵蛇少主一叙的时候,洛九江下意识地眼前一黑,还以为是玄武又卷土重来了。
  结果并不是。
  来者目光飘忽茫然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惶急,他衣冠齐整,只是风尘仆仆,下摆蒙着一层盖住了衣料底色的灰尘,显然赶了很远的路。
  前来拜访洛九江的朋友是越青晖。
  他顾不上礼数,脸上也再没有了从前那种舒畅阳光,安然自乐的笑容。进门后越青晖对着洛九江的第一句话便是:“双玉他……真的投诚玄武了吗?”
  洛九江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天性就不爱逃避问题,因此他愧疚而直白地对越青晖说:“是的。”
  即使已经听过无数类似的传言,心里也一直有这种不祥的预感,在消息得到洛九江的亲口证实时,越青晖依然白了脸。
  “是我请董道友出来揭穿白虎,他才会被玄武注意;也是董道友为了救我,才会被玄武掳走……你先不要急,青晖,我会负责的。”
  越青晖失魂落魄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仿佛自语一般喃喃道:“我一直知道双玉没死,但我没想到他会……当初他答应过我,他说过他的立场许给了人类……”
  他单手护着自己的心口,洛九江却注意到越青晖的姿势有点奇怪。他的手掌几乎是整个立起来的,竖着只按住半面前胸。
  发现这个,洛九江不由心里微微一动。他把越青晖让到屋里坐下,喂了他半盏热茶后,看人精神好了一些,才温声问他。
  “青晖,之前十四年,我在七岛一直没听说过董道友的名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提到这个问题,越青晖的身体就有点不自然地下意识弹动了一下。
  “我救了他……我把他藏在海里或者山洞里,直到……”
  越青晖结识董双玉,也是同样是在年幼。
  比洛九江和寒千岭的相逢晚一点,却比他认识洛九江要早。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早晨突然出现日食,接着海浪就一阵阵咆哮怒吼起来,声势仿佛一锅烧沸的水。
  七岛的渔民都说是这海龙王发怒,应当有七日息海,只有越青晖仗着自己人小年幼,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空当溜出族门,跑去了海边玩。
  这时候的海和他记忆中宽宏温柔的模样全然不同,越青晖接近了一点,又怯怯地退开了脚步。
  最后因为远处一个生死不知的影子,越青晖终究还是走近了那片沙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董双玉。如同传说里海王的女儿一样,董双玉人身鱼尾,手中握着一把珍珠,如缎如扇的尾巴在月光下铺陈开来,闪着一种皎丽的银色流光。
  越青晖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董双玉其实并没有昏迷,他只是他虚弱了,虚弱地甚至没法抬起头。
  “你是鲛人吗?要有水才能生存?”小小的越青晖跪在董双玉旁边,急切地试图把他抱起来,“我送你回海里?”
  “不。”董双玉有气无力地将冰冷的手指按在越青晖的手腕上,“我才从那里挣脱出来。”
  “那你是怎么了?”
  “我快死去了。”董双玉虚弱地说,“如你所见,我受了重伤。”
  越青晖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生物,更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才得到就要放手的失望。
  董双玉已经虚弱得几乎没有开口的力气。他用气声问越青晖:“不会有别人再来了吗?”
  越青晖讷讷道:“海龙王发脾气,我们要封海七天的。”
  “啊,这样啊……”董双玉无力地闭上了眼睛,“那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愿意救我吗?”
  “怎、怎么救你?还可以救吗?”
  董双玉轻声道:“分给我一半心脏吧。我会把我的一半魂魄和你的交换,这样我永远有半片灵魂栖息在你的心房。”
  越青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其实没听懂董双玉那话的意思,只搞懂了眼前这条漂亮的鲛人要他的心:“是,是要挖心吗?”
  “不……但你要借半颗给我,让它在你的胸腔里替我跳动。”
  要是这样,那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越青晖想了想,很快就点了点头。
  他那个时候倘若肯把手放在董双玉的心口一探,就会发现眼前的鲛人全无心跳。
  但越青晖没有。
  越青晖同意了董双玉的请求,于是这誓约就化为了真实。
  那一刻越青晖感觉自己心口仿佛被无形的细线穿过,尽管他没听懂董双玉之前说了什么,但冥冥之中他已经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受。
  ——他把自己的半片灵魂和董双玉交换,倘若有一日董双玉死去,那他会带着越青晖的半个灵魂一起回归越青晖的心房。
  董双玉承载着月光的鱼尾化作了一双人腿。他站起来,把自己冰冷的掌心抵在越青晖的额头上。
  “第一次人类的渔女救了我,作为报答,我把我的立场许给了人类;第二次人类的老翁救了我,作为报答,我把我的道心许给了人类。”
  “第三次,是人类的孩童救了我。你给了我最彻底的拯救,你的命运也因此就和我紧紧牵系。但董双玉已经一无所有。”
  董双玉轻轻地闭上眼睛,他的左手握起又张开,再打开时掌心已经躺了一颗莹莹的珍珠。
  “作为报答,我只能把我的爱送给你……因为异种的爱实在非常稀少,所以我同时也把我的庇护也给予你。只要我还活着,便终生不使你流落到危险的境地。”
  第299章 大战
  玄武既然敢突然举兵,自然是有所准备, 具有一举攻占三千世界的底气。
  在三千世界的这一方, 单是道源的持有者便有神龙寒千岭, 洛郎洛九江,灵蛇主枕霜流, 不为人知的却沧江,药峰峰主阴半死,阴阳之体楚腰, 饕餮封雪以及黑龙沉渊。挨个数来足有八员大将。
  从这个角度上看, 玄武界好像成了个孤零零的光棍, 只有玄武一个光杆司令。
  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玄武神出鬼没,随心所欲, 只要他想, 一天之内能把后四个道源的拥有者一气杀了, 剩下的四个基本也能做到看到谁杀谁, 凶残程度堪称三千世界之首。
  更何况,他还派下了一万新授予力量的“日月族”。
  是的, 在道源的乾坤之下, 玄武又重新划分出了一个更加微小的维度, 即为日月。
  第一等道源力量为阴阳, 次之为乾坤, 乾坤之下,还有日月经天。
  玄武高踞在自己的宝座之上,在他的两侧, 生无可恋的椒图位左,容色恬淡的董双玉居右,而于三张王座之下,是一万妖族身佩重盔银胄,齐齐拜服,得到玄武赐下的“日月”之力。
  他显然没有白比洛九江痴长那些年岁,在道源之事上,玄武比洛九江琢磨得更透彻。
  道源的力量往上,是他把阴阳和自己的自我道合为一体,随心所欲之处,就是阴阳;而从细微之处向下,他在乾坤之中单独地切出了“日月”这一部分的力量,作为新的计量单位。
  如同当年龙神分给九族四象乾坤一样,他向忠心耿耿的一万妖族赐下日月,从此这一万妖族改称“日月族”,成为玄武界新的中坚力量。
  死去大半人类的三千世界需要生命填充,而玄武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一万“日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战力同之前的普通妖族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只是一次交锋,还按照旧例估量的三千世界联盟就此人仰马翻,一天一夜之间,玄武的地盘扩张到了十五个。
  十五和三千的对比仿佛非常悬殊,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只要玄武能一连再夺数界,这个匆匆集结的联盟就会内部动摇。倘若玄武占有的世界数目达到五十,在他扩张的版图周边,便会有不少妖族偷偷来投。
  当他可以拿下一百个世界,只要玄武肯给予人类稍微宽容一点的条令,剑锋所指的下一个世界几乎都会自发臣服。
  而当他拿下三百个世界之后,整个三千世界的主战轴心就会消失得近乎于无,最热血和最坚定的那部分人类,多半已经死在对垒的战场上。
  而这还是没算上神龙或洛九江挺身而出的状况。
  他们两人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出于紧张的局势、内心的愤怒或是舆论的胁迫,必然要有人站出来挑战玄武。
  可只要他们站出来,不管是一位还是一起,面对着如此强大的玄武,基本就等同于自投死路。
  当这位道源的持有者死在玄武手上时,整个三千世界都将人心惶惶;要是他们双双赴死,那这个联盟就近乎分崩离析。
  三千世界家大业大,累赘繁多。固然人数不少,可心思更加不少。而玄武界上下一心,令行禁止,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人人倾慕的领袖。
  三千世界需要守护好自己的每一寸土地,而玄武从最开始就没做下打遍整个三千世界的准备。
  他只需要拿下三百个世界,整个三千世界就等同于在他掌握。
  这情况实在不公平。
  可玄武的力量也实在太强。
  没有办法,像洛九江那样,按照道理、公平、正义与爱做事的人总是很少的,有太多的人只认拳头。
  ————————
  峡关小世界中,几百个身着青袍的书院弟子正于山谷中来来往往。
  如今危急存亡之际,三千世界都各自有所表示。青龙书院因为有公仪先生前仇在先,这一次无论散修还是学子,都有半数以上人赴往前线。
  山谷之中为首两人一个着灰衣,一个穿黄衫;一个满脸的鬼气森森,另一个则笑容温润;一个放下刘海遮住半面脸,剩下半张脸皮肤枯黄而紧绷,凹凸不平地布着烧伤痕迹;另一个则将所有头发挽起成冠,白皙莹润的面孔尽显养尊处优的气质。
  他们两个一高一矮,一明一暗,一个冷淡凶残,另一个则热情天真,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