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实在觉得这样下去人要憋坏,便让梁子去街上买了布料、针线、还有女红的书回来。
她要学着做小衣服,给腹中的孩子。
另外,她还让梁子买了几本关于女子生产之前的注意事项的书。
她要让自己充实起来。
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快了。
******
夜又如期降临。
敬事房的又端来了绿头牌。
王德发愁。
昨日是因为刚刚回朝,舟车劳顿太累,让敬事房的端回去了,今日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可事实证明,真是皇帝不急他太监急。
根本不需理由,因为,帝王出乎意料地翻牌子了。
且翻了个出乎意料的人。
庄妃。
他记得,自池轻进宫以后,就包揽了帝宠,这个男人再也没有翻过别人的牌子。
今夜这是……
他搞不懂,但是帝王心、海底针,也不是他这种奴才能妄自揣测的。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派人去通知步云宫准备接驾。
临出门前,帝王问他:“王德,朕记得上次去江南,在清莱镇,朕去给四王爷买发簪的时候,你好像也买了一枚簪子,对吧?”
王德怔了怔。
“是。”
他的确买了一枚,当时是想送给青莲的,却一直没敢送出手。
其实,青莲去东北,他应该送给她的,但是,他还是有些怕,毕竟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他就只送了青莲一盒药膏,虽然药膏对擅岐黄的青莲来说,根本不缺。
也算是他的一片心和一份试探吧。
“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在吗?”
“嗯,在的。”
“卖给朕吧。”帝王掏了一锭银子递给他。
王德有些反应不过来。
卖给他?
见他愣在那里,帝王唇角一勾:“怎么?不愿意?”
“奴才不敢,”王德连忙否认,“奴才只是不知皇上何意?”
“唔,朕准备送给庄妃,朕记得清莱的那些首饰都有江南字样。”
王德总算明白了。
就是这个男人想送个礼物给庄妃,且还要让庄妃知道,这个礼物是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给她的?
可是,他这个簪子是要送给青莲的。
可是,对方是帝王,他又不能不给。
见他犹豫纠结,帝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你卖给朕,朕不会亏待你,指不定哪一天就将青莲赐给你做对食了呢。”
王德呼吸一滞。
手心冷汗哒哒。
这个男人怎么知道他是准备送给青莲的?他……他有那么明显吗?
“奴……奴…….奴才其实在江南还买了个镯子的……能将镯子给皇上吗?”
发簪比镯子贵,且青莲手上本来有镯子。
“有江南标记吗?”
“有的。”
“那就行,拿给朕吧。”
******
灯下。
郁墨夜针引线,笨拙地缝着一件像褂子,又像是布袋的东西。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夜已经很深了。
看来,今夜又不来了是吗?
指尖猛地传来刺痛,她蹙眉垂眸。
是针尖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殷红的血珠冒出,她连忙将指尖送入口中。
心头微躁,她起身站起,走到门边,开门看了看外面。
夜色苍茫,春寒料峭,她打了一个寒颤。
没有人。
失望地关上门。
准备再去关了窗睡觉,一个转身,就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她脚步一滞,抬头,就看到男人垂目看着她笑。
终于来了。
那一刻,她竟眼角一酸。
“有门不走,你是不是爬窗爬习惯了?”
男人双手握了她的肩,低头凑到面前,黑曜一般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看。
“有没有想我?”他问。
想,当然想,一直想。
“没有。”从他的手下走出,她没好气地回了两字。
然后,走回到桌案边坐下,又拿起针线活继续:“我忙着呢,哪有时间想这些,你不是也很忙吗?”
男人岂会看不穿她的小心思?
轻笑摇头,也举步走过去,伸手自后面将她抱住,躬身贴着她的背,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昨夜没来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郁墨夜不悦嘟囔。
末了,又用手肘碰了碰他:“别这样困着我,我在做事,等会儿针会刺到手。”
男人看向她的手中。
笨拙的动作、歪歪扭扭的针脚,以及裁剪得非常怪异的……是衣物么。
“在缝什么?”
“孩子的上衣。”
男人嘴角就抽了。
他还真没看出来是一件上衣。
伸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拿下,“别缝了,我难得过来,陪我。”
也知道难得啊。
郁墨夜没有做声。
男人直起腰,将她从凳子上拉起身,带着她走到矮榻边,坐下,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
因为窗户没关,一阵夜风吹入,郁墨夜似乎闻到了淡淡脂粉的味道。
她吸吸鼻子,顺势拿起男人环在她身前的胳膊嗅了嗅,末了,又凑到他的怀里闻了闻,骤然起身。
男人吓了一跳。
见她不仅站起,还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就像是避瘟疫一般,男人疑惑:“怎么了?”
“你从哪个女人那里过来的?”郁墨夜瞪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抬起手臂自己嗅了嗅。
没什么气味啊。
不过,他的确是从女人那里直接过来的。
也不想瞒她,便实事求是回道:“庄妃。”
郁墨夜的眼泪就往外一漫。
男人震住。
连忙起身,“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试图上前,却被她再次后退两步避开。
“你是皇帝,知道你避免不了这些,但是,你至少至少换身衣服再过来啊……”她哭道。
男人有些慌神,很少见她这样,好像一副突然崩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