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秋天,时序进入寒气袭人的冬天。
一月底,刚与梁时研通完电话,梁盈之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整理着要去台北的行李。
跟姊姊讨论过后,她决定在台北住到过年,她从小就很少去台北,所以对那充满了憧憬,虽然这几个月来常常听梁时研说这里消费很高都存不到钱,但她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要去那住了。
她就当一位游客去那儿玩一玩,腻了就溜回平静的城镇。
出发当天,外公骑机车早早载她出门去火车站搭火车,还塞了两千块给她,「别乱花嘿,去台北不要自己乱跑,去哪都要跟着你姊。」
梁盈之把这两张千钞收进钱包里,「好啦,我知道,我要来不及了,掰掰。」
火车没有误点,她拿出昨天梁时研要她记下来的笔记,纸上有火车的时间、包厢还有车次,千交代万交代要看仔细,不要坐到南下的火车。
重复对着火车的班次跟纸上的数字三次,她终于坐上火车。
车上比外面温暖很多,火车轰隆轰隆的轻轻晃着,她一开始都望着窗外的景色,有穿过田野也有越过大桥,从乡村到拥有很多高楼的大城市又到了都是稻田的小乡村,反反覆覆的景象,接着经过一个很长很长的隧道,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尽头,于是她总算闭起眼睛睡着了。
直到听到车内广播『台北站快到了』她才醒过来。
台北的车站比城镇的大很多,密密麻麻的人朝从同个出口蜂拥而入,梁盈之被半推半挤的挤出来,所幸一出来就看见梁时研朝她挥手。
她正要跟她打招呼时发现姊姊身边站了一个穿着挺特别的男人,留着短短的鬍子,身材壮硕,身穿短袖,右手全都是刺青,她挥手的动作停在半空。
梁盈之缓缓走过去,梁时研直接把她身上的行李拿去,「坐火车好玩吗?」
「还不错。」她止不住的往姊姊身旁的男人看去。
意识到梁盈之话变这么少,她都忘了她不认识他,「他叫王子晋,我男朋友,是一位刺青师。」她看着王子晋,「跟我差八岁的妹妹,梁盈之。」
「哈囉,我是王子晋。」他热情的向梁盈之打招呼,「听研研说你要来这里住到过年,我们会尽量排时间带你出去玩的,台北很多地方都很好玩。」
王子晋把她的行李都拿过去走在前面,她们两姐妹走在后面,梁时研牵着梁盈之的手。
她看着王子晋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安,她摇了摇她姊的手。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你又换男朋友了?上次那个又分了?」梁盈之有点生气,「妈知道你又换一个男朋友了吗?而且还刺青。」
「我还没跟她说,你也要先帮我保守秘密喔。」梁时研诚恳的看着她,「这个才半年,我想说再稳定一点再说,而且我也要有心理准备吧?毕竟妈不喜欢有刺青的人。」
从以前她就已经帮梁时研保守很多过秘密,守过最多的就是男朋友这件事,从国中开始梁时研不知道换了多少男友,每一任都不超过一年。
「那你还明知故犯。」
「嘿嘿,没办法,看上眼了呀。」梁时研吐舌头装可爱。
坐在王子晋的车内,前方的两位有说有笑的谈着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梁盈之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觉得车内的香水味很浓让她闻的好想吐。
「我可以开窗户吗?」她问。
「可以。」
窗户拉下空气瞬间清新许多,虽然冷气气把鼻子冻着凉,可是她还是觉得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看见不远处的101大楼,壅塞的车道,大量穿越斑马线的人潮,此刻她只有一个感觉。
她似乎离林弋淮很近,近的只要一转身就能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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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餐后,王子晋说三点要开店,便把她们送回梁时研租屋处。
梁时研并不住在热闹的地方,而是住在某条很安静的小巷内,这里和妈说的一样,很小很窄,一张单人床几乎就已经把空间佔满,这里没有窗户,更不用说梁时研这么会打扮的女孩,饰品衣服多到根本没地方可以放。
梁盈之站在门口瞬间愣住,「这也太小了吧?」
「没办法,台北的地很珍贵的,我觉得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梁时研稍微把床上的衣服拾起塞进衣柜,她看一下自己的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应该可以再睡一个人。」
梁时研所谓的整理就是把东西塞到看不见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晚间,梁时研把抽屉里的蓝色盒子拿出来,盒子里满满的都是各种顏色的指甲油,她正挑着今天该涂什么顏色的指甲油。
坐在床上看电视的梁盈之好奇地爬下床,随手拿起一支,「难怪存不到钱,因为钱都花在这些东西身上,这要是被妈知道,你就真的完蛋了。」
「子晋喜欢呀。」她最后挑了奶油黄及浅橘色的指甲油。
「又不是你喜欢。」
「我也喜欢呀,指甲漂漂亮亮的,看了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梁时研抬头问,「盈之,你要不要涂一下?反正你都放寒假了,老师不会抓。」
「嗯......」梁盈之犹豫归犹豫还是伸脖子看还有什么好看的顏色,「有没有深蓝色呀?」
梁时研找着深蓝色的指甲油,「我不太喜欢蓝色,所以应该没有,还是你要涂深红色,这个顏色是玫瑰红色,我自己超喜欢的顏色。」
「这不会太鲜艷吗?」梁盈之有点难接受,「我才国中生而已。」
「玫瑰红色是有点太成熟,确实不太适合。」被这一说,梁时研突然也这样认为。
到最后,梁盈之找不到除了深蓝色还喜欢的顏色便没涂,指甲油的味道在这没有通风的房间迟迟消散不去,呛的梁盈之忍不住打开房门透透气。
凌晨一点,她们躺在床上,梁时研累的早已闭上眼睛,梁盈之睁大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林弋淮又跳进她的脑海,可是没了那张照片,她又快要忘了他的长相。
梁时研翻身才发现梁盈之居然还醒着,「怎么还不睡?是灯太亮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林弋淮会在台北的哪里。」她平静的凝视梁时研,「我觉得我离他很近,就好像他就在这附近,只是不巧遇不到而已。」
梁时研疲倦的眨了眼,「这里这么大,人这么多,他不会这么刚好就住在这附近,况且,你没没有他的联系资料,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她并不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之前有留他的电话给她,只是她一直不敢打而已。
梁盈之听话的闭上眼睛,隔日醒来,房间内只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