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一件黄铜戒,他端看良久。
“师兄对这枚戒指感兴趣?”费云一看有戏,顿时来劲:“【金剑戒】,一品金系法宝,只需要往里面灌输金系灵力,灌输满了,它能够释放三道剑芒,威力惊人,强大无比。关键是,价格实在啊,才五颗二品晶石。一件法宝,五颗二品晶石,可没地方去找了。”
费云滔滔不绝,把这颗【金剑戒】说得天花乱坠。
左莫没有说话,他调整气息,往戒指里灌输灵力。若是以前,这枚戒指给他也用不了。但如今他学会了【庚金气芒】,能够转化成金系灵力,这颗戒指也就能用了。
费云看出端倪,连忙闭嘴,以免打扰左莫。
灵力不断地灌输进戒指,黯淡的黄铜戒渐渐亮起光泽。左莫心中暗惊,果然不愧是法宝,自己体内的灵力去了一大半,才勉强填满戒指的三分之一。
心中一动,骈起手指,朝身前地面一指。
咻!
一道金色剑芒脱手而出,击中青石地板。嗤!石屑四溅,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极细的深洞。
好犀利的剑芒!
筑基期以下的修者,只怕难以抵挡。这件法宝的威力足够,唯一的缺点是只能贮存三道剑芒。不过想想,若是没这个缺点,这件法宝又岂会只眼下这个价?
费云凑过来:“师兄感觉如何?”
左莫心中满意,脸上不动声色:“我买了。”
费云大喜:“师兄慧眼!”
左莫接着递过一个写满材料的单子:“这些东西有吗?”
费云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讶然道:“师兄想做【震灵锄】?何必如此费事?我这有品质不错的成品,师兄若要,我给师兄一个实在价。”
“还是自己做吧,也算是种体悟。”左莫笑道。
费云一怔,旋即肃然:“师兄说得有道理,小弟佩服。这些材料我这都有,师兄稍等片刻。”
从百物阁出来,左莫身上的晶石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买【金剑戒】并不是他临时起意,自从昨晚他突破炼气第八层,他便决定买一件防身法宝。两年时间,从炼气三层蹿升到炼气八层,如此速度,绝对骇人。
在他看来,自己的天赋还不错,可断然没到如此恐怖的地步。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应该是那一小截灵脉!
自己炼气八层的修为瞒不了人,落在有心人眼中,各种猜测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偏偏关于灵脉的事还真的是不能见光。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倘若自己突破炼气第八层的消息一放出去,惦记自己的人绝对不少。
他打定主意,这段时间减少外出,好好在家里琢磨玉简。【庚金诀】他才刚刚入门,莫说第三层,连第二层都还早得很。不过他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自己突破炼气八层的事也藏不住多久。
这枚【金剑戒】便是为了防止意外的情况出现。
杀人夺宝的事情虽然他没见过,但听过不少,小心些总不是件坏事。
至于炼制【震灵锄】,这是他一直的想法。从他知道炼器开始,他对这件神奇的事便充满兴趣,只是没有机会。前段时间许逸师兄给他们讲解【震灵锄】和【千丝针囊】的炼制方法,他才终于可以尝试炼器。
材料买回来,他没有立即开始制作。刚刚突破第八层,境界还没有稳定,换个说法就是他对现在的灵力还不够熟悉。他把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庚金诀】,除了每天去一次药田,他这段时间基本都呆在家里。替别人施雨,他也从来不用全力,会像往常一般,施展一次便露出疲倦之色。
连续几天下来,居然没有人发现他的已经达到炼气期第八层。
左莫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有时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但出于谨慎,他每天都会花费一些时间去练习使用【金剑戒】,而且会一直保持戒指灵力满值的状态。
好在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他蹲在院子灵田,右手搭在一株灵谷上,闭着眼睛。淡金色的【庚金气芒】悄无声息没入灵谷体内,他能感受到【庚金气芒】毫无阻碍地在灵谷体内穿行。
忽然,【庚金气芒】传来一阵波动,左莫精神一振,找到目标!
是一群蚜虫。
原本平静的【庚金气芒】像闻到腥味的鲨鱼,疯狂朝目标涌去。通过【庚金气芒】传来的信息,左莫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蚜虫的暴虐情绪和对【庚金气芒】强烈无比的排斥。
神识对神识,从未有过的冲击险些令左莫失去对【庚金气芒】的控制。
强自静下心来,面对蚜虫们充满暴虐的意识,他没有退缩。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催动【庚金气芒】,早就蠢蠢欲动的【庚金气芒】立即扑向蚜虫们!
【庚金气芒】像由无数细小无比的金砂,它们包裹着蚜虫,不断地给蚜虫留下一道道极细的伤口。
这些半透明的蚜虫虽然体积小到肉眼难以分辨,它们的神识也十分弱小,但它们能把每只蚜虫的神识汇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比他们单体强大数千倍的神识。这股神识中,充满了暴虐、破坏、毁灭的气息!
除此之外,它们不断地分泌出胶体,来修复自己受伤的身体。
这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
左莫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是对【庚金气芒】的尝试使用,竟然会演变成这般境地!
他完全忘了,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尝试。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场战斗之中,沉浸在那团【庚金气芒】中。拼命地催动【庚金气芒】,一次又一次地朝蚜虫们扑去。
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把神识寄托在【庚金气芒】上,这实在太危险。
他从未经历过战斗,他的神识脆弱无比,稍有不慎,极易被更强大的神识冲散。换作一个人,极有可能从此沦为白痴。可是蚜虫汇集的暴虐神识不但没有冲散左莫的神识,反而激起左莫骨子里的凶性,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疯狂地扑向敌人!
自然界里,弱者总是畏惧强者。
当左莫的神识变得更加凶狠疯狂时,智慧低下的蚜虫们,本能地恐惧。
原本僵持的战斗,迅速倒向左莫这边。
【庚金气芒】拼命地撕扯,一只只蚜虫被肢解粉碎,所过之处,只会留下一堆蚜虫的粉末。说起来也奇怪,对蚜虫杀伤颇大的【庚金气芒】对灵谷植株却温和无害。
当最后一只蚜虫被杀死,左莫终于从惨烈的厮杀中退了出来。他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汗水湿透,喘着粗气,野兽般的眼睛,凶狠瞪着。
过了一会,他眼中的凶意才渐渐退去,再也扛不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此时,他心中一阵后怕。
“难怪灵植夫这么少,这玩意不小心,也很容易没命啊!”一边喘着粗气,左莫一边拍着胸口。之前,他一直以为种植是安全行业,没想到,竟然如此高危!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索性在灵田里坐了半个时辰,才艰难地爬起来,挪到静室。
他需要补充灵力,体力的灵力完全榨干,连一滴都不剩。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劳累的原因,这次入定很快便进入状态。
第七节 爷等你 【第二更】
从入定中醒转,左莫气益神足,全身轻飘飘,舒服至极。
出了静室,带着音圭,跳到屋顶。
伸出手指,心意一动,淡金色的【庚金气芒】出现,毫不费劲。左莫心中欢喜,这次的苦头没有白吃,自己对【庚金气芒】的操控提升相当明显。
只见在他手指环绕的【庚金气芒】忽而急转,忽而骤停,星星点点,好似一蓬细小无比的金沙,在夜色中煞是好看。
他忽然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难道这【庚金气芒】其实也是一种攻击法诀?
之前的那场微小,却又惨烈异常的厮杀,让他萌生了这个想法。
可是,以他对灵植夫的了解,它是典型的非战斗职业。从来没有听说,哪位灵植夫擅长战斗。而且,门内并不是他才会【庚金气芒】。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左莫能够修成第三层的【小云雨诀】,自然有人擅长其他类的法诀。
外门弟子中,就有一位【庚金气芒】修到第二层的师兄。不仅是【庚金气芒】,就连【草木诀】【地气诀】【赤炎诀】都有人修行,只是水平都不高。
自己想错了?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不过很快,他便不愿再去想这个问题。拿起音圭,输入灵力,放到身边。
头枕着手臂,望着浩瀚的星空,心渐渐安静下来。夜风习习,凉凉的,说不出的惬意。听着耳畔音圭不断播放的各种消息,左莫安静地睡着。
翌日,去药田施了一次雨,又给一位订了协议的师弟施了雨,他回到自己的小院。
路过灵田,看着一排排整齐的灵谷,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心中的那个疑惑。
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再试一次。
手搭上一株灵谷,【庚金气芒】无声渗入植株,像昨天一样,左莫把心神和【庚金气芒】相连。
很快,【庚金气芒】便发现了一群蚜虫,左莫立即紧张起来,昨天那股暴虐的气息,他心有余悸。
然而,今天的情况大出他的意料。【庚金气芒】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所有的蚜虫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被碾成粉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阻碍。
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手旋即搭上另一棵灵谷,情况如出一辙。难道是昨天那株灵谷的问题?他摇摇头,今天这两株灵谷和昨天那株灵谷没有任何区别。
问题出在哪?
他跑到昨天那株灵谷处,又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区别。不过,他发现这株灵谷明显比昨天长势要好许多,叶片更加青翠,而且体内的蚜虫粉末,也成为它的养份。以他种植两年的经验判断,这棵灵谷的产量绝对要比之前多不少。
左莫心中大喜,关于【庚金气芒】究竟算不算攻击法诀的问题迅速被他丢到一边。
有什么比增产更实在的好处?灵谷就是晶石,晶石就是各种法宝、法诀……
动力十足的左莫开始灵田大除虫的工作,五亩灵田,他打算一株灵谷也不放过。
整整十天,每天除了去药田和灵田施雨,其他时间全都花在他院子里的灵谷上。一株一株地使用【庚金气芒】,灵力耗尽便跑到静室打坐恢复,然后再继续,如此往复。到后来,他几乎完全麻木,机械地施展【庚金气芒】。
最后一棵灵谷施展【庚金气芒】后,看着整齐的灵田,长势喜人,青翠欲滴的灵谷,他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成就感。
【庚金气芒】会的人不止是他,但门内没有人会像他这般疯狂,一棵一棵地去给灵谷检查,工作量实在太恐怖!他们只在灵谷出现病变的症状后,才会施展【庚金气芒】。
若是没有静室那一小截灵脉,左莫也不敢这样做。
连续十天的繁重工作,左莫无论身心,都疲倦到极点。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正准备挪动脚步,忽然,一只粉红小千鹤从远处直直朝他飞来,停浮在他面前。
“咦!”左莫觉得有些眼熟,歪头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十多天前自己打扫院子捡到的那只许愿小千鹤,那只也是粉色。
不对啊,许愿小千鹤可是没办法去定位的。小千鹤能够找到目标,是需要印记来引导。上次的小千鹤有主人的印记,只需要灌入灵力,它便会飞到自己的主人那。
可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啊!
但凡是印记,都需要蕴含灵力。为了避免对方找到自己,左莫写那两个字时,没敢运用半点灵力。
第一次飞到自己这,那是运气。可若是第二次还飞到这,绝对不是运气能说得通。
很诡异的事件啊!
观察了一下停浮在自己面前的这只精致的小千鹤,犹豫了一下,左莫还是伸出手,把它摘了下来。
拿着小鹤,走进静室。
坐在蒲团上,他开始拆开这只小千鹤。
摊开的粉色纸笺上,上面只有两个字,依然是上次娟透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