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是很明显吗?我常来啊。」说出口的当下,我就后悔了,只见他不发一语的蹲在我的面前,我缓缓垂下眼眸,却发现他手中拿的那捆纱布被握的有些变形。是生气了吗?一股凉意从尾椎窜上,他的眼神变的冷冽,没有再给我一个正眼。
怎么感觉做错事的是我啊?到底是谁先让我受伤的……
他从小盒子掏出棉花,用生理食盐水浸湿后,轻轻碰触在我膝盖受伤的部分,我忍住把想脱口的呻吟又憋了回去。他瞥了我一眼,忽然用力点了一下伤口,我紧咬下唇,眼神报復似的扫过,看他随手将用过的棉花丢进垃圾桶,从袋子里抽出一根棉花棒,在伸进白色瓶子里转了几下,裹上一层透明色的药膏,毫不怜惜的抹了上来。好不容易缓和的痛处又全数涌上,就在快克制不住时,他终于将纱布贴上,才停止了这个隐忍。
「鞋子脱掉。」他低语,我愕然的看着他,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我彆扭的撇过头,故意跟他唱起反调:「不要。」
「需要我动手吗?」
虽然他说出的话是问句,可却没有选择的答案。我摇摇头,小心地将左脚的鞋退去,脚踝的地方看起来鼓鼓的,黑袜似乎被什么弄湿了。
「袜子也是。」
不甘愿地脱开袜子,却露出令人惊骇的一幕—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在脚踝边,还淌着血,连我都被这画面吓得一愣,也不顾他的阻挠,又迅速穿回袜子,身体本能性的逃出,但毕竟脚受了伤,现在失去跑步的能力,要逃过他,是不可能的。脑中一直叫嚣着,受伤的地方明明就是脚,右手腕却传出撕裂般的疼痛。
「你干嘛突然跑走?」一向对我温文的谭墨晨,此刻却盛怒的把我逼到墙角,我紧缩着身体,不让他碰到我,眼神逃避着他直视的目光
「看着我。」我微微抬眸,对上他深不可测的黑色眼眸。
好恐怖。
他眼神冷冽的模样,跟平时的模样大相逕庭。如果说平常的他是总带微笑的话,那此刻的表情,可能是他鲜少露出的一面吧。担心、愤怒、愧疚混杂在一起,但是冰冷气场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对不起,对不……」也许是彻底的吓着了,我赔罪的低下头,不断道歉,声音却有些哽咽。
「不是要你道歉。」他的眼神软了下来,心疼的抚上我的脸庞,大掌笨拙擦掉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我害怕你又消失。」他低哑,深邃眼眸的底下,藏着更沉重的恐惧。
「我已经说过,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伤痕累累的我,早就放弃爱,也被爱丢弃了。」我隐忍着情绪,嗡嗡声在耳边响着。他定睛的望着我,手缓缓向下,包裹住我颤抖不已的双手,我回望他的双眼,他温柔地注视着,可我却依旧恐惧着,害怕从他眼中的倒影看见残破的自己。
「我会让你再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爱。」他承诺道,坚定的语气让我一时之间忘记了害怕,朦胧的泪被他惹得再也克制不住落下,心中有股暖意升上来,敌过隐藏内心深处的黑暗。
此时耳边的嗡嗡声渐渐消失,雨声滴答悄然出现,伴随着雷声,和校内的广播融合再一起,我缓缓地举起左手,贴在耳边。
如果怕打雷的话,就摊开手心,对着它说一句你心中最想听到的一句话,放到耳边。
这样就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