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只拉着姬莹转身便走,留下那三位狐朋在一处相聚。
等到了马车上,莘奴才问:“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姬莹这时抹干了泪水,别扭了一会道:“我跟他是在秦地相识,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只知他名唤疾,是这里访医疗伤公卿之子。
他甚是喜香,又同我一样嗅觉异于常人,一般的俗香皆是看不上,于是便赶巧来到了我的铺中,……那秦地的女子你也见了,皆是无礼如嬴姬的泼妇。向我们这等鬼谷出来通晓诗礼的女子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这一来二去,他便纠缠上我了。恰好当时我在秦城同时交好了几位少年,与他们对诗书信,准备从中找寻个好样的。他却施计让那几个少年见了我避如蛇蝎……”
莘奴没心思听这些少男少女间的争风吃醋,干脆地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跟他交好了一段……他要跟我幽约,我觉得他长得甚好,也是心内实在好奇,便准备与他试一试……”
姬莹的话越说越低,可是勾起了莘奴的好奇心,不由得伸着脖儿问:“怎样?”
姬莹憋红了脸道:“原是看他气度非凡,一位定然是个珍品,哪里想到却是个……是个不行的……”
说到这里,姬莹心内的愤然已经达到极致。她一向好强,总是希望自己找寻到的情郎独可傲视群雄。是以广撒网,细甄选。以至于光说不练,在两位从不缺雨露的同窗前面越发没了底气。
可第一次尝试的便是这样一个软货,自诩魏国佳丽的她,心内的创伤绝不下于那个脱了裤子干不出人事的软蛋。
当下也是奚落了那少年疾一番,直言他这般的也好意思出来猎艳。可那少年也是初次,被姬莹这般奚落自然脸上挂不住,当下狠狠道,不出半个月必定下婚约,娶贤妻入门。
姬莹便耻笑,若是那女子明知他不行也愿意嫁,便愿一死。
最后,那位少年疾便与姬莹下了赌誓
说道这么,姬莹抽噎道:“他不同我好也就罢了,可偏偏却又与张华眉目传情,还是总是当着我的面……我自忍不下这口气!”说到这里时,姬莹竟然又眼角挂泪,突然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莘奴道:“既然是个不行的,你到底是不甘心什么?”
姬莹抽泣道:“我也不知,明知他是个有瑕疵的,可若别人缠了他去,我看着便觉得心里发堵。他若肯同我多言两句,便会一整日都自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莘奴,怎么办,我说错了一句话,他便当真要娶张华入门。就算我告诉张华,那个少年是不行的,她也愿意嫁……”
今日见面时,他还耻笑我怀了野种……我一时气不过,又口无遮拦地骂了他。他现在恨极了我,你看,都狠心地将我锁在了棺材里。
姬莹又挤出这一段不为人知的错乱,却让莘奴有些恍然大悟之感。
这少年疾乃是秦王的公子,莫说是个不行的,就算快要咽气的痨病鬼也娶得到女人。
而听那姬莹话语里的意思,分明是依然喜欢那公子疾,却偏偏口无遮拦,伤了心上人的心,生生将她退入到了别的女人的怀里。
不过最让莘奴心堵的,却是姬莹的那一番话,那种微酸而带甜的滋味,与她最近的心境又是何其相似?
最后姬莹全失了气力,坐卧在了马车的一边,有些失神道:“莘奴,你说俩人明明之前还在一起携手同游,相视而凝笑,就算不说话都似乎知道对方的心意,怎么转眼间变成了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若是不心动,是不是便可像从前一般随手甩到一边,不再想起,也便不再心伤?”
这话,又是让莘感同身受。她与王诩一朝决裂,不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吗?
于是,这一路上马车内都是一片的沉静。当莘奴拉着姬莹下了马车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府门前。那落落大方的仪态,端雅的气质,不是妫姜又是何人?
虽然之前见到了姜云君,可是莘奴万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许久不见的好友,当下激动得走了过去,只握住了妫姜的手道:“妫姜妹妹,总算是见到你了。”
再说那妫姜,当时在与莘奴分别之时,因为握住她的手腕,当时便感觉到了她有喜脉,是以见到莘奴圆润的身体并不感到意外。
可是,她万没想到,只拿眼一扫就看到了旁边的姬莹,和她同样有了起伏的小腹。妫姜没有顾得上说话,一伸手便搭住了姬莹的手腕,发现姬莹也是同意有了喜脉,半响才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这等事情也要凑趣不成?”
此事俱是说来话长。莘奴便只拉着妫姜入了府内,再一一细细道来。
当听完了姬莹的那一笔糊涂官司后,妫姜也是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接着,她迟疑地望了莘奴道:“自分别后,我便担心着你,一时寝食难安,你为何不写书信与我,让我知道你的近况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回家略晚,先贴些,明天再补。ps:公子疾便是中华风水学的鼻祖之一啊~~可会看风水了,来三毛一挂~~
第111章
莘奴诧异道:“怎么?难道我给妹妹写的书信没有收到吗?”
妫姜也只当那书信半路出了差错,并没有疑它,当下又道:“这次我能来见你,略施小计,尾随了那姜云君而来。王诩那厮睚眦必报,可曾将你怎样?”
这时一旁的姬莹倒是十足好奇地问:“妫姜姐姐,你这话好生奇怪,为何要跟踪尾随?而且恩师又能拿莘奴姐姐怎样?他被魏王通缉捉住后,亏得莘奴姐姐求情,才保得一命,如今挂在姐姐名下为奴,看姐姐的脸色行事,没有姐姐的吩咐,饭都不敢多食一碗……看得我都有些于心不忍呢!你们俩个个都是这样,算不算欺师灭祖?”
妫姜沉稳的气质,算是被这番话打得七零八落,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道:“王诩为奴?他……他这是要干嘛?”
莘奴却是听出了妫姜话里的蹊跷,狐疑地问:“怎么妹妹不知道?我方才见了姜云君,他虽然醉话连篇可是明显是知道王诩近况的啊,不然姐姐以为我这里的情形当时如何?”
这话没有说出几句,门口再次传来人语声,三位丽姝转头一看,原来是王诩不知什么时候坐着姜云君的马车回来了。
可以看出那马车一路跑得甚急,拉车的两匹马浑身抖冒着热气,急促地打着响鼻。
看见了妫姜,王诩倒是表情淡定,只是开口道:“原来妫姬也来于此,这一路远行可曾顺畅?”
齐魏两国交恶,而妫姜偷偷越境而来,不可谓不凶险。而姜云君此时似乎也是酒醒了大半,脸色一时难看得很,直瞪着胆大偷跟他而来的妫姜。
妫姜却是连瞟都没有瞟狼狈为奸的姜云君一眼,落落大方地朝着王诩施礼:“有劳恩师挂念,这一路顺畅得很,只是不知恩师竟是遭受了这样一番劫难,妫姜愚钝一时堪不破,集结了楚国大军直逼魏地之人,怎么转瞬间沦落成了家奴?难不成是你……啊!”
妫姜的话音未落,整个人都已经被腾空抱起了。
姜云君方才喝的几坛子好酒,此时俱是变成了冷汗哗啦啦地流淌出来。
王诩当初得知妫姜才是那甄选出蘑菇的好手,提供迷药的帮凶时,暴怒的情形犹在眼前,是姜云君冒着友尽的风险极力地阻住了他的雷霆手段,才算是保住了这位不听话的逆徒。
现在王诩为奴的生涯正有滋有味,甘之如饴,可是这要命的女人又像雨后的毒蘑菇一般,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姜云君觉得自己与王诩那略显单薄的友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此时再不抱走那女人,最后他便是要鸡飞蛋打,痛失好友与心爱的女人,从此生无可恋……
当下不赶紧抱住人遁逃更待何时?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姜云君便抱着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妫姜跃上马车挥鞭子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