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现在就宝贝这个孙女,小姑娘长得好,讨喜,能说会道,就连终日冷面的钟父都爱不释手。现在摔了一下,这爷爷奶奶的心还不碎了。
打了麻醉,柠檬这会还在睡觉。哪里知道大人心里的心酸啊。
简墨坐在床前,轻轻的抚着孩子的眼角,这眼角泛着濡湿,腿都骨折了,能不疼吗。
“医生说了没事,孩子小,骨头愈合的也会快。”钟昱递了一个饭盒给她。到现在两人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胃里空空的,奈何一点胃口都没有。
简墨摇了摇头。
“多少吃点,不然哪有力气照顾柠檬。”
“你自己吃吧。”
“我哪里吃的下,早知道就不带她去吃肯德基了。”钟昱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啊现在骨折的是他。
简墨知道这是意外,也不能怪他,她轻轻说道,“谁也不想的。”
钟昱听她这么一说,双眼蓦地露出一分喜色,她还是替他着想的,估摸着怕他内疚。当然这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不两人饭也没吃,两家人都赶了过来。宁清远带着宁夫人刚好在楼下和杨琼碰上。宁清远面色依旧,几乎很难看到他的焦急,他和杨琼礼貌的打了招呼。
杨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宁夫人,依稀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到底还是没有想起来。
众人一到,宽敞的病房一下西显得有几分拥挤。
杨琼刚超前迈了一步,那边宁夫人已经先她一步站在病床前,目光落在柠檬的小腿上,“医生怎么说?”
简墨抿了抿嘴角,钟昱倒是回道,“小腿骨折,三个月后拆石膏。”
宁夫人美眸一转,定在他身上,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她已经猜到了钟昱的身份,面冠如华,外形俊朗,一言一行确实与清远不相向下。
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只是再瞧着简墨如今这淡淡的态度就知道她女儿心里有疙瘩。她和周维平的事最难受的就是这个女儿。
她慢慢收回视线,眸光沉闷。
杨琼看了眼自家儿子,就知道人家对他不满。
“怎么突然去吃肯德基了?”宁夫人问道。她是知道的,简墨向来不会让孩子吃这些的。
钟昱面色尴尬,“伯母,是我带孩子去的。”
宁夫人皱了皱眉。
宁清远扫到一旁的饭盒,原封不动,他语调淡淡的,“阿姨,我去和医生了解下情况。”
杨琼咽了咽喉咙,“小墨,这位是?”
简墨朝她勾了勾嘴角,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干妈,清远的继母。”转头,对着宁夫人说道,“我大学老师。”她始终避讳他们和柠檬的关系。
杨琼也不在意,“阿昱,你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他一直在等柠檬的消息。”
钟昱点头,他知道他母亲有话要说。
病房里一下子陷入沉寂。
钟昱站在走廊尽头,远远的就看到宁清远和刚刚那个医生站在那儿,他微微眯着眼,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抽出烟来。
不一会儿宁清远走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间气流窜动。
“我们谈谈。”这一次宁清远开门见山的说道,没有再向往日那般客气的逶迤。
“钟昱,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钟昱扔掉烟头,挑了挑眉,“哪真是我的荣幸。”
“不要再出现简墨身边。”他冷冷的对着他,“否则我会带她离开这里。”
钟昱嗤笑一声,眼里突然涌现出怒意和嘲讽,“你确定?”
“我很想知道你今天是以什么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他凉凉的看着她。这多年了是他宁清远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只是陪着而已。钟昱怎么会看不出来,宁清远看简墨的眼神,那不是哥哥对妹妹的该有的眼神,只是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走到简墨的心说明什么?
“那你以为小墨会原谅你?”他微微眯起了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有把握。”他愿意用一生去等待她的原谅,他的嘴角定定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钟昱,你从来都不了解她,她要什么你知道吗?”
钟昱眼里蹭的蹦起了寒光。“以前不了解,不代表以后。”
“喔,是吗。”他勾了勾嘴角,“这么长时间,柠檬一直叫你叔叔,真是难为你了。”
钟昱的嘴角抽了一下,宁清远又扎他的心窝了。他竭力的控制好自己,“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说完转身而去。
柠檬已经醒过来了,看到两位奶奶,立马就撒起娇来,一边还观察着简墨的表情。别说这丫头心眼子还是多的。
“奶奶,柠檬的肚子好饿啊。”
“我都忘了。”杨琼站起身。
“阿姨,我去吧。”简墨看了眼柠檬,柠檬吐吐舌头,“妈妈,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还有南瓜饼。”这会儿倒是惦记吃的了。小孩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清远和钟昱进来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柠檬,醒了啊。”钟昱说道。
柠檬撇着嘴,“妈妈,我错了,我该听你的话的。我没有抵得住**,叔叔要是不坚持,我也不会进去的。”她小声的说着,声音软软的,可是钟昱顿时有种被自家女儿卖了的感觉。
他心里幽幽一叹,小冤家!
杨琼啪的一下打过去,“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不会带孩子还硬逞能。”
“妈妈,我让你伤心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滚下来,“我现在都不能动了,妈妈,运动会我该怎么办啊?”
众人无奈的叹息一声,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简墨叹了口气,她小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这个女儿啊,有时候真的让人哭笑不得。
回去的路上,杨琼整个儿就没给过钟昱一个好脸色,刚刚宁清远一勺一勺喂着柠檬吃饭的那个场景,有一瞬她甚至觉得,宁清远才是孩子的爸爸。还有简墨和宁家人到底什么关系?她蹙眉沉思。
许久重重的叹口气,“找个时间去见见小墨舅舅一家。”
“妈――”
“你自己负荆请罪去。她只有这个亲戚在身边。”
钟昱不置口否。
简家舅舅和舅妈是当晚才知道柠檬骨折的事,本来当时就要来医院,后来被简墨劝说,第二天都来了医院。
简家把熬好猪脚汤盛了两碗,都说以形补形,柠檬喝的不亦乐乎,“舅婆,你真的太厉害了。这汤太好喝了。”把陶萍哄得心花怒放,“舅婆天天给你做。”
“这孩子和小墨小时候一模一样,老简你说是不是?”
简定难得的笑了笑。
这时候病房门从外推开,众人齐齐歪过头。
我带了些汤过来。”宁夫人说完,姣好的面孔顿时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怔怔的定了几秒。
时光交错,一时难言。
简家舅妈嘴角颤动,简直难以置信,“姐――”
简墨很快接到,“舅妈,这是清远的继母。阿姨,这是我舅舅和舅妈。”
宁夫人不着痕迹的呼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握紧,微微点头,“你们好。”似乎每一字说的有些艰难。
简家舅舅和舅妈不解的看着简墨,眼里满是询问。
简墨蹙着眉,轻声说道,“阿姨,你身体不好,不用天天来医院的。”她这话也是在告诉她舅舅和舅妈。
众人心里存着心事,皆心不在焉。
简家舅舅和舅妈坐了一会儿说是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孩子。简墨送他们出来,走到楼下。
舅妈问道,“小墨,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妈吗?”
舅舅立在一旁,黑着一张脸,他的姐姐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简墨咽了咽喉咙,“舅舅舅妈,你听我说。她确实是我妈。”她停顿了片刻,沉吟一瞬继续说道,“我妈当年在国外出来车祸,后来被宁清远的爸爸救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舅妈瞪大了眼睛,“什么都不记得了?”
简墨抿抿嘴角,点了点头。
“舅舅舅妈,其实忘了也好,她现在过得很好,想起以前的事也是平添烦恼。”她的声音淡淡的透着的那份无力让人不禁心疼。
好好的一个家,搞成现在这样。偏偏那个人活得比谁都好,妻儿和乐,仕途平顺。小儿子和自己的孙女一般大,周维平怎么好意思的。陶萍红着眼,“好,我们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简墨扯了扯嘴角,“谢谢舅妈。”
“傻孩子,谢什么。”陶萍捏着她的手,“上去吧。我们自己走。”
回去的路上,简家舅舅和舅妈一直沉默着。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陶萍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
“你就安静些,折腾的人都睡不好。”简定没好气的说道。
“你自己睡不好关我什么事?”她狠狠的踢了他一觉。转过身,其实人是困极了就是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下午那一幕,过来半晌她突然蹭的坐起身来。
“老简,你刚刚有没有大姐看到我们表情怪怪的。我怎么觉得她是记得我们的?”她皱眉,“可要是记得我们怎么不和我们相认呢?”
“你睡不睡?”
“不行,我一定要去了解一下。要是真是我猜的,有他们这样做父母的吗,太不负责任了。”——
☆、29
简墨刚去美国的时候,那会儿她怀孕五个月,因为偏瘦,肚子一点不像五个月的样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想而知。自己的母亲完全忘了自己,突然出现的宁清远她并不能完全的信任。
在那一年里,宁家有一个女子常常出入――秦青,毕业于之名的常青藤大学,美貌聪慧集一身。
她对简墨也是极好的,简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依旧害喜的厉害,基本上吃多少吐多少。秦青实验室没有事情的时候,就会过来陪着她。有时候和简墨讲着学校的趣事,当然她最喜欢简墨和她说古墓的故事。
在怀孕那段时光,孤独常伴,她一直毫无感全感,为此简墨还是很感激秦青的相伴的,让她无味的生活多了几分炫动的光彩。她一直记得当时她轻柔的摸着她的肚子,“小宝宝会动了。”那新奇的表情充满了怜爱。
只是在她生下柠檬半年之后,秦青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在宁家。直到几年后,她接到秦青的邀请。
简墨倚在角落的廊柱边,远远的看着秦青和他的丈夫。秦青曾经那一头直发如今都烫成卷发,在脑后完成一个髻,别着水钻夹子,行走间迷了人眼。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酒香醉人。秦青挽着他的丈夫,在人群中走动着,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
宁清远悠哉的站在一旁,手里的酒一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