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玉楼春压制着心里翻滚的情绪,淡淡的问。
王战天道,“我想说的是,阿锦现在躺在里面,你守着他,照顾他,难道不应该么?”
这话出,玉楼春还未有反应,阿武倒是先变了脸色,忍不住呛声道,“你这话未免太厚颜无耻了,我家小姐留在这里,是心意,我家小姐就算弃之不管,也是正常,锦二爷对我家小姐好,那是他的心意,至于小姐接受不接受,则是小姐的自由,你没权利、也没资格来评判。”
华珊珊也愤愤不平,“没错,你这是道德绑架,锦二爷可是你们王家的人,他出事了,你们作为他的家人有谁来看一眼了?是我家小姐得了消息来安排了一切,还有发生的那些意外,又是谁去善后处理了?别说锦二爷现在还没进玉家的门,就算是真进了,那我家小姐也用不着亲自来照顾着,玉家不缺能伺候的人,所以你那句‘应该’听起来还真是可笑!”
两人说了一通,王战天竟然没恼,平静的看着玉楼春,只说了两个字,“是吗?”
玉楼春垂下眸子,波澜不惊的道,“我留下来照顾他……是因为我愿意。”
和应不应该没有关系!
王战天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点点头,“你愿意就好,阿锦交给你,我很放心。”
闻言,玉楼春脸色冷下来,“所以呢?”
王战天大言不惭的道,“所以,你照顾他就好。”
玉楼春气极反笑,“那你这个当父亲的呢?就可以不管不问了?就可以无动于衷了?他不是生了一场小病,他是差点没了命,他现在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你还能这么寒心的说出这样的话,你还真是刷新了我对冷血这两个字的认识。”
王战天依旧平静的不像话,“不然呢?你希望我做什么?痛哭流涕还是哀嚎悲戚?那有用吗?不过是徒增自己的无能罢了,看了他的病例,问了他的情况,我就算表现的再悲伤也唤不醒他,那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感情呢?”
玉楼春听的都想呵呵了,王锦怎么会有这样极品的父亲?“所以呢,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冷血漠然?”
王战天摇头,“我这不是冷血,我对他更不漠然,相反,我为他做了他最想要的,这才是对他最好的。”
闻言,玉楼春心口忽然一震,“什么?”
王战天深深的看着她,“阿锦最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你,他千方百计的筹谋也不过是为了你,就算是现在连命搭上了,那傻瓜也不会后悔,所以,我必须要完成他这个心愿,不管你说我什么都好,是威胁你,还是用道德绑架你,总之,这个时候,你必须守在他身边照顾他,换成是谁,我也不允许!”
玉楼春听到这番话,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华珊珊像是明白了什么,问道,“那若是他永远都醒不过来呢?难道也要我家小姐赔上自己的一生?”
王战天肯定的道,“绝无那种可能,阿锦一定会醒过来的。”
“为什么?”
王战天神色倨傲,“因为他是我的儿子,绝不会在床上苟延残喘一辈子!”
华珊珊面色复杂,没再说话。
阿武却有些愤慨不甘,“你凭什么对我家小姐颐指气使?还威胁绑架?我告诉你,若是我家小姐不愿,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可你家小姐愿意不是吗?”
“你……”
王战天再次看向玉楼春,“如何?”
玉楼春已经平静下来,“我会留在这里照顾他,但是和你的威胁绑架无关,这是我的心意和决定,至于你想为他做什么,随你的意,我不干涉,等他醒过来,你自己告诉他。”
王战天痛快的点点头,“行,那就这样,我回了。”
话落,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玉楼春忍了忍,还是问道,“你就不进去看一眼?”
王战天目光晦暗,“没什么好看的,等他醒过来看也是一样。”
玉楼春实在理解不了他的这种感情,没再说话。
王战天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回头淡淡的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照顾他,等他醒了,放在我那里的东西……就当是谢礼了。”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门关上,阿武才不解的问,“小姐,他说的东西是什么?”
玉楼春一字一句道,“最后那只生肖。”
阿武一震,若是真的送回来,那十二生肖可就全套了,只是……他望了一眼卧室的门,又惆怅起来,这里面躺着的爷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
这一晚,漫长而凌乱。
上半夜,玉楼春心绪不宁睡不踏实,刚刚有了困意,王锦身上的监护系统又出了异常波动,然后,好几个医生护士冲进来,一番折腾,才让屏幕上的曲线正常化了,快凌晨时,伤口又出血了,然后又是一番忙碌,等到处理好,玉楼春也彻底没了睡意,只是精神很疲倦,半躺在客卧的床上,神色怔怔。
华珊珊见状,有些心疼,“小姐,您再睡一会儿吧,现在还不到七点呢。”
玉楼春揉揉额头,“王锦怎么样了?”
“您放心,医生说都已经平稳了,他刚做完手术,有这些症状也是正常表现,您不用紧张,都处理好了,他身上插着的那些仪器都是最新医疗科技,医生说,有什么不对劲都会发出警报,他们那边立马就会感知到,所以您不用时刻陪着守着,只要搁几个小时过去帮着按摩一下肌肉就行。”
玉楼春“嗯”了一声,却没有丝毫躺倒继续睡的意思。
华珊珊急声道,“小姐,您这样是不行的,锦二爷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您既然打算要留下陪他,那就得做好长期打算的准备,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他还没醒过来,您却先倒下了,这算怎么回事啊?您就算不心疼自己,您也得为那两位少爷考虑一下吧,他们要是看到您这副样子,少不得得心疼坏了。”
这话说出来,玉楼春总算听到了心里去,“好,那我就再睡一会儿,不过,有事的话,一定要叫我起来,知道吗?”
“放心吧,小姐,我知道轻重,您快躺下休息吧。”
“嗯。”
华珊珊伺候着玉楼春躺好,又给她掖严实被角,把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间里的灯也调到最暗,这才轻轻的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阿武走过来,低声问,“怎么样了?”
华珊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终于睡了。”
阿武松了一口气,又叹息一声,华珊珊也是愁眉不展,这才第一天啊,以后不会都要这么煎熬着吧?他们辛苦一点倒是没什么,可就是见不得小姐那副样子啊。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厨房里,忽然探出个脑袋,“珊珊!”
闻声,华珊珊惊了一跳,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瑞安无辜的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华珊珊皱眉,又问阿武,“哥,他什么时候来的?”
阿武道,“你在卧室的时候。”
华珊珊瞪着瑞安,毫不客气的道,“你来干什么?想捣乱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赶紧滚蛋送你的货去,我现在烦着呢……”
闻言,瑞安委屈的撇嘴,“人家才不是来捣乱的,人家是来送温暖和爱心的……”
阿武受不了的打断,“说人话。”
瑞安立马正经起来,“报告大舅哥,我是来负责做饭的。”
阿武,“……”
华珊珊嘴角抽了下,“做饭?”
瑞安嬉笑着挥舞着手里炒菜的铲子,“对啊,做饭,小姐现在这么累,还能再辛劳她做饭啊?而你和大舅哥的厨艺水准……嘻嘻,只怕,小姐吃了会更累。”
华珊珊白他一眼,“那谁让你来的?”
“我哥啊。”
“那你哥有没有说让你在这里待几天啊?”
“我哥说待不了几天……”
瑞安忽然捂住嘴,一脸失言的懊悔。
华珊珊却眼睛发亮,“继续说啊,到底待几天?”
瑞安眨眨眼,“珊珊,你诱哄我?”
华珊珊翻白眼,“你到底说不说?”
瑞安摇头,“佛曰不可说。”
华珊珊攥攥拳头,“真的不说?”
瑞安故作惶恐的退后几步,“珊珊,武力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我可是威武不能屈的……”
“那什么有用呢?”华珊珊危险的逼近。
瑞安想了想,认真的建议,“不然你用美人计试试?”
华珊珊,“……”
阿武摇着头离开,片刻,听到厨房里传出低咒声,还有嬉皮笑脸的告饶声,为这沉闷压抑的早上,添了几许轻快。
……
玉楼春这一觉睡到了九点多,醒过来时,就见床边坐着一个人,正温柔怜惜的凝视着她,见她睁开眸子,唇随之落在她的额头,“醒了?”
玉楼春“嗯”了声,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没让他起身,声音软软的又喊了声,“秋白!”
这一声喊得,让慕容秋白的心都化成了春水,不知道要如何心疼怀里的人才好,他小心翼翼的搂抱着,唇从额头一寸寸的亲下来,直到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了半响,才不舍得分开少许,哑着声问,“怎么了?”
玉楼春勾着唇角,摇摇头,“没事,就是想你了。”
闻言,慕容秋白也笑了,随着这一笑,眸底的疲惫都散开了去,昨晚,他其实也没睡好,直到此刻,拥抱着她,心口才算是填满了,看到她难得的脆弱无助,看到她对自己的依赖,这要是在以前,都是他渴望的,因为他会享受她的小鸟依人,他愿意做那棵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可现在,他却只有心疼了。
“我也想你,所以一忙完就跑来了。”
“很辛苦是不是?”
“比起你做的,我那些都不过是皮毛,怎么会觉得苦?”
“东流呢?”
“他还没撒够气呢,等发泄完了,就回来了。”
“嗯。”
“对了,小楼,尼森霍尔下午想来,你要不要见见?”
“自然是要见得。”
“那好,等会儿我安排。”
“嗯。”
“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
“那出去吃早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