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他醒了。他已经完全习惯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醒来,不必用公鸡或者其他东西。
在他心里有一种灵气的感应,一直忠诚且准时地推醒他。
刚才,他还似醒非醒,迷迷糊糊的做着乱梦,感觉到梦里有声音,直到怕睡过头的担忧袭上心头他才惊醒过来。
他轻轻晃了晃脑子,睁开眼睛,屋子里漆黑一团,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时间。
窗下那条路,彻夜不眠的几家酒吧里顾客的喧哗声和商店老板的招呼声不时传来,。
入夜是如此,半夜里如此,凌晨也是如此。
因此能够判断时间的只有他那像指针一样忠于职守的内心感应。
可惜现在寂静无声,这说明仆人还都没有起来,他的手杖还未点击到楼梯上。
他成为神殿的神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本来家境不算富裕的他在这个时候却成了所有人最关心的对象。
这个时候醒来已是他的老习惯了,神殿里的礼数告诉他应该半夜醒来。
随时准备出去祭祀和供奉,然后才能回去再补一觉。
这种习惯伴随他整个青春年华,直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念完几句祝词之后,他便掀开被子下床。
摸着床头和窗台,一直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客厅内落地支架上的煤油灯发出微弱光线立刻透进卧室,他小步走过去端起灯回到卧室。
玻璃灯罩口,射出暗淡的光线,在天花板上映出一个嵌着黑边的摇晃不定的光圈,他把煤油灯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卧室顿时被照亮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不算大的房间,高高的墙上几根平行的横梁支撑着天花板。
室内陈设豪华,地上铺着来自兽人一族的希拉兹绣花地毯,一张有四条钢腿的大床,高大的衣柜,长沙发上覆盖着一条画着龙形花纹的小毯子。
这些都是成为神官之后所能获得的福利,跟自己曾经拼死拼活努力还依然活不下去时候相比,这已经是最最让人值得开心的的了。
走到镜子面前,向镜里的影子瞥了一眼,发现自己干巴巴的白色色头巾缩在后面。
他赶忙一把把这个东西扯下来,又换上了一个崭新的头巾,这时候几缕赤红色的头发披散在前额上。
他便整了整头发。再一次把白色的头巾蒙在头上并小心翼翼地系住两端。
他用双手摸摸两颊,仿佛想抹去意犹未尽的睡意。
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中等身材看起来略显瘦弱,身体的架子虽小却长得英俊帅气。
清秀的瓜子脸上高额的额头,一双漂亮的小眼睛闪烁着梦幻般甜蜜的目光,精巧的鼻子只在鼻翼处才略大,一张小嘴巴薄薄的双唇下长着尖圆的下巴,淡淡的脸庞上颧骨处点缀着一颗黑色的美人痣,这些是他成为神官时最完美的证明也是那些女信徒最喜欢他的样子。
今天是由他去负责看管魔法光仪。
这是整个索尔神庙里最为尊贵和宝贵的东西。
每天都要由一个神官去那里对它进行擦拭,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座神庙里的所有神官不是为了侍奉神,而是侍奉这里面的神器魔法光仪。
他清清嗓子,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快乐的样子。
虽然外面那群卫兵一眼就能看透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对于晚上起来进行擦拭的环节是如此的厌恶。
但自己不能在面子上表现出来一丝一毫,今天起得有点晚了他好像有点急,匆匆穿上袍子,走到窗式阳台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站在封闭阳台里脸左右转动着透过窗格子间的小孔朝外面望去。
阳台下面就是整个大街,他清清嗓子朝着午夜的夜空喊了两声,这是要练习一下发声。
他可不希望因为早起的缘故等到明天早上需要他去布道的时候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那可太过于丢人了。
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一个时时刻刻追求完美和卓越的人来说。
他走出房门,两旁的卫兵马上朝他点头哈腰的问着好。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倍感舒适,自己以前出生于贫民窟当中,那时的他可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还记着自己那时候见到卫兵就知道两腿发软到处躲藏,可现在已经完全转换了一种交往模式。
自己成了更为主动的那一方,只有别人巴结自己的,自己再也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巴结任何人了。
“宝物没什么问题吧?”
这是平日里他总会问的一个问题,只要是那一天晚上由他负责,他都会在那之前问一遍。
他这么做,一是希望自己这么平易近人的说话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提升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
二也是最关键的,这是一种分摊危险的办法,只有这种责任被分摊了才能让他感觉自己更为安全了。
“我们一直在这里看着呢,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一切还是得等您检查完之后才能下结论不是吗?”
今天的卫兵很明显比平日里聪明许多,看来是一个老油条了,他说的话滴水不漏,很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话,但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说出什么来,而是点点头推开了门。
推出门的一刹那,他彻底惊吓住了。
本来应该放在中央大厅内牌子上的魔法光仪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只放着一个小小的淡蓝色光球。
这种光球可以说在大街的各种小店铺里都能见到,价格极其低廉便宜,完全没有任何收藏价值,只能骗一骗那些对于魔法毫不知情的外来顾客而已。
“快进来,你们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时候恐惧与愤怒交织,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怎么摊上这样一个事情,本应该平静的日常竟然因为这样的事情彻彻底底打破了。
自己不仅可能会因为触犯了未看管法律,而进入深牢里坐上一辈子牢狱之灾。
更有可能的是被所有人冠上偷盗的名义,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家人父母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他这么想着眼泪突然一直流了下来,但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站在这里用些生硬沙哑的嗓音指挥着,希望能在今天夜里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