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听秦大春的,听队长的啊。”王炎顿了片刻,“但是秦大春听许小北的。”
吕航:……
**
改制见面会结束,吕航惹了一肚子气。
其他人倒是挺开心。
严教导员比卫川大五岁,是个脾气好的,这时候正跟地质队的曾副书记寒喧,“你们地质队还真团结,选什么出路都没悬念。那个许小北,核心凝聚力啊。”
提到这事曾解放一点都不谦虚,“我们地质队其实跟你们部队差不多,同样能吃苦,同样讲队友感情,许小北吗,人聪明业务能力强,长得还那么漂亮,地质队这些大老爷们,都把她当亲闺女亲妹子疼。”
卫川板着脸。
曾解放今年四十多岁,原来就是地质队的队员。高志强出的那事牵连了地质队绝大部分领导,局里来了个大换血,曾解放是个老好人,便被提拔成了副书记。
论起来,卫川也算是他的贵人。
眼看到了中午,曾解放留卫川他们在食堂吃饭,“食堂有熏鱼,味道不错,在这儿吃一口吧。”
卫川拒绝了,“部队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在这儿吃了。”
上午谈过话后,地质队百分之九十的人被淘汰,要重新编到其他地质队去。
这顿午饭注定充满离别的伤感,并且这份伤感还是他带来的。
他不想看到那种场面。
“那我就不留你了,部队要是忙,你就不用总往这跑,这几天我把该送的队员都送走,留下那二十多个马上按你们要求开始训练。”
“好,那就麻烦曾副书记了。”
几人出了会议室走到院子里,在军车旁站定,吕航问曾解放,“王炎要结婚了?”
“对,这周末结婚。”
曾解放试探着问,“这不影响他的考核吧。”
“哦,不影响,请问他未婚妻是张娇吗?”
“是啊,吕航同志认识?”
吕航笑了笑,“我和张娇是大学同学。”
“这么巧啊。”
卫川这时摸摸衣兜,“我钢笔落在会议室了。”
曾解放马上转身要帮他去拿。
却被卫川拦住了,“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吧,顺便去个卫生间。”
这事旁人无法代劳,卫川又了解地质队的地形,曾解放便让他自己去了。
卫川刚走,许小北跟王炎他们拿着饭盆从宿舍出来,路过两辆军车往食堂走时,听到严教导员笑着问吕航,“你和同学们两年没见了,周末王炎结婚,是不是得去参加?”
“看时间吧,有空一定要去,张娇人缘好,她结婚一定很多同学参加,我还真想他们了。”
严教导员笑得跟个老父亲似的,“你同学都结婚了,你呢,你跟卫川定下来没有?”
小北脚下一个踉跄。
吕航见到小北过来了,跟她点了个头,略带羞涩地回复老严,“我和卫川还年轻,不急着考虑个人问题,况且这新部队还没走上正轨,总要以国事为重。”
瘦猴差点上去挠吕航。
“真他妈不要脸!她故意的吧,故意当小北面这么说。”
小北把瘦猴拉住,“让她说去,等她跟卫川结婚时候你再挠她也不迟。”
瘦猴直勾勾瞪着吕航,让小北王炎拉走了。
“你还真沉得住气。”到了食堂,瘦猴打了一大盆红烧肉,一边吃一边说许小北。
“有什么沉不住气的,现在人回来了,最起码我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可以直接去找他。两年多见不到人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有什么熬不住的。”
“那死丫头就是故意气你的,你不生气?”
“生气?”许小北想了想,“她也配让我生气?”
瘦猴噎了一下,冲许小北伸出个大拇指,“北姐,牛b。”
王炎去其他桌转了一圈,被传染得有些伤感,回来后默了会儿,说,“那吕航的确不值得小北生气,我仔细看了,她衣服上就俩兜,不过就是个小兵不是干部,哪儿比得上我们小北。”
“就是就是。”瘦猴跟着附和,心情也好多了。
他们这组算幸运的,在今天对接询问之前,光看资料已经刷下百分之六十的人,剩余百分之四十都想留下,但又被淘汰了大部分。
而秦大春这组,他们几个全部入选了。
“你们都跟着我选地质队编制,不后悔啊,大春哥和王炎也就罢了,人家有老婆,瘦猴你个光棍啥编制都是光棍,怎么不当兵试试?”
“我不想离开你们。”瘦猴扁扁嘴,问许小北,“小北你呢,为啥不进部队?女军人多好看哪。”
“我不穿军装也好看。”许小北抬抬眉,几人异口同声,“老子最美!”
小北咯咯笑了,“当兵太不自由了,我又不差那点津贴,干吗给自己拴得死死的。”
其实这不是她不进部队的主要理由。
她拒绝的重要原因,是做了军人后时时事事有人盯着,超市暴露的危险就会大大增加。
虽说她如今不常去里面拿吃的,可其他日用品还是习惯用超市里的。
她是爱卫川没错,进了部队有可能见面次数增多,但是,爱情已经让她这么苦了,生活上总要让自己甜一点吧。
吃过饭,几人回到宿舍。
许小北爬上床,愣愣看着天花板。
秦大春去帮一些关系好点的兄弟收拾行李回来,许小北突然说,“大春哥,很奇怪啊。”
“奇怪什么?”
小北坐起来,直直看着秦大春,“我怎么有点恨卫川呢?这两年,无论怎么难受,我都没恨过他,为什么我今天见到他,反而有些恨呢?”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不叫恨,它很难说清,是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在你心里脑子里不断撕扯的感觉。
有思念,有开心,有失而复得有喜及而泣。
可大多数的,好像还是恨?
不料秦大春闷声道,“我也是。”
小北:??
“自打在会议室见到他,我这心里就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你刚才一说,我觉得,我也挺恨他的。”
瘦猴王炎这时也一起搭腔,“我们也是。”
许小北突然笑了,“是不是我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即便有一天回来,他也会一身疲惫满眼风尘,结果人家穿着军装,不但人模狗样还当了副营长?一句话,过得没我们想得惨呗。”
王炎噗嗤也笑了,“好像是。”
小北幽幽道,“咱们可真够坏的!”
大家哈哈笑起来。
小北心底却钻进一丝酸楚,犹如游走在心间的小蛇,将她舔舐得发冷。
他肩负荣光精神焕发地归来,似乎辜负了亲朋好友日夜不停的思念与担心。
可是,两年时间他做到副营,这背后,难道不是吃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才换回来的?
至于吕航,许小北承认,她今天确实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了。
做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感情的人,在这两年内,许小北也无数次跳出那样的念头:卫川是不是跟吕航在一起了。
但她会立即将这念头掐死。
她相信卫川,也相信卫川与自己的感情。
可今天,当她听吕航说那句话时,还是犹疑了。
方才她与大春他们对话过后,这份犹疑更深了。
她和这些队友,当初那么爱他,今日却都生出了复杂的恨。
那么,两年的时间,是不是也会改变他对她的那份初心?
何况还有吕航这样一个“不离不弃”的人日夜相伴?
**
午睡后,卫川来到办公室。
不久,吕航来敲门,“川哥。”
卫川没抬头,“叫我卫副营长。”
吕航咬了咬嘴唇,“卫副营长,蒋师长来了,今晚找你吃饭,地点定在省宾馆。”
卫川放下手里的材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蒋师长来,我不过是个副营职,不够级别陪他吃饭。”
“可我们不是留学回来的吗,黄金部队这边你是主官,提正营也用不了多久吧,何况你不去,谁做汇报啊。”
卫川在德国学习时间,就破译了探测器的几个数据,传送回国后,他人不在可是职位一直在升。
半年前他被接回国内实验基地,又解决了地质爆破的几个难题,还计算出好多国家正在攻关的关键数据。
所以前些天升了副营,正营也是指日可待。
吕航怕卫川不赴宴,有些心急。
她知道卫川很排斥蒋师长。
蒋师长是吕航的亲舅舅。
两年多前的物理竞赛,部队派蒋师长去赛场选一人出国留学,学成归来组建黄金部队。
那天,蒋师长到了实验室,被吕航认出来后,她一激动失手打碎了试管。
而后,她知道卫川被选入部队执行特殊学习任务,当即要求同行。
蒋师长严词拒绝,“这不是儿戏,不仅花费高,还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