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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沫菀,”黎非烟心里一横,索性说,“你如果和我想法不一样,为什么总做要我误会的事?”不知怎么地,黎非烟觉得温沫菀就算不能完全回应她的感情,多多少少待她也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否则怎么解释温沫菀一边说着不要再见面,一边在接到她电话之后马上就赶了过来。
  别说是普通朋友,就算是闺蜜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何况黎非烟还是温沫菀家庭的小三,她没有任何资格和权利享受温沫菀的好。
  黎非烟心里一阵暖,一阵凉,冷热交替之间心里纠葛得像盘聚了一团没有方向的气体,左冲右撞想找到出口,然而前后上下左右皆是死角,黎非烟觉得心被扯得一阵阵酸疼,酸得整个胸腔都似被强大压力压得生生缩小了,这比
  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还在发低烧要难受,难受得多得多。
  “你的什么想法?”温沫菀问,她看着黎非烟的眼神,好像不知道黎非烟要说什么,但是却一点也不好奇在这种场合下黎非烟突然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黎非烟看着温沫菀凌乱的衣衫,略带倦容的脸颊,还有粘在发鬓之间的碎玻璃和灰尘,心中的防御、骄纵、赌气在这一瞬间都不翼而飞,温沫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温沫菀是离她心跳最近的人,温沫菀是能牵动她所有情绪的人。
  温沫菀是她喜欢的人。
  “温沫菀,”黎非烟凑近温沫菀,两人面对着面,中间仅有半只橘子的间隔,“我喜欢你。是那种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话说出来,黎非烟意识到这是表白,但是这环境,这气氛,适合表白么?温沫菀不会感觉到被冒犯么?也许会,但是黎非烟顾不上这么多了。
  “喜欢我?”温沫菀语气平淡,“为什么?”黎非烟之前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喜欢,然而今天听来却与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黎非烟的眼神清澈,笃定,认真,虽然头发乱着,小脸脏着,但是她说着喜欢,自己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想要知道她到底喜欢同为女人的自己哪一点。
  黎非烟压抑着激动说:“哪里都喜欢。”在黎非烟的印象中,这还是温沫菀第一次正面回应这句话,这不能不让她有所联想。
  “可是我们都是女人。”温沫菀觉得黎非烟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黎非烟重新伸直身子揽住温沫菀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温沫菀没有反抗,只由着黎非烟这么搂着,不知怎么地,温沫菀很喜欢这种姿势,不会因为对方太过强势而感觉不舒服,也不会有必须要这样做才能证明亲密关系的做戏感。
  黎非烟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搂着她,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去的电梯里,搂着她,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以及由此而莫名生出来的安心感。
  她竟然会由黎非烟来给安心感,温沫菀觉得一定是极端环境导致自己出现了某种程度的认知扭曲,否则为什么现在她对黎非烟完完全全没有偏见,反而心里每一丝每一毫都在编织着黎非烟的好?
  黎非烟说:“我喜欢的是你,不关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很介意我们都是女人?”
  温沫菀说:“我早就说过,我对此是中立态度。”
  黎非烟说:“那还有
  什么问题?”
  温沫菀说:“你想要我怎么回答?”
  黎非烟说:“你能不能诚实的回答我,你,喜欢我吗?不管程度多少,有没有那么一点,或者以前某一时刻喜欢过我,或者将来会有喜欢我的可能,有吗?”
  黎非烟步步紧追,没有漏掉任何一种可能,温沫菀只觉得整个大脑通通被黎非烟的问题包裹起来,像裹着薄茧的飞蛾,无路可逃。
  温沫菀突然觉得,如果此时此刻,她能轻易地说出“我不喜欢你”,那么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而且平静,一切都将照旧,什么都没有改变,不会再有烦恼,不会再有纠缠。
  如果真的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从来都不遂人愿,老天爷总是让你觉得只要向前走就会顺风顺水,但你走出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大门前堆满荆棘,天降暴雨,这个时候,是怀揣看不见希望朝前走呢,还是干脆停下来,享受既有的片刻安宁?
  温沫菀从来也没有比现在更清醒过,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她,无法对黎非烟说出“我不喜欢你”,这几个字,随便换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场景,温沫菀都可以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心意,然而现在,陌生又熟悉的黎非烟,危机四伏的电梯间,身处此景,面对此人,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呢,不是一向最看不惯黎非烟的妖精作风么,对她介入自己婚姻的行为非常不屑,对她的生活方式言语做派都不苟同么,任何一个理由都能构成不喜欢的条件,但是为什么就是不能干干脆脆,明明确确地表态,我不喜欢你呢。
  温沫菀调用了所有的聪明才智也想不到自己为何会这样矛盾,当她再一次凝视黎非烟,眼神落在黎非烟裸-露在外微微颤抖着的肩膀上无法移开的时候,温沫菀终于记起一句话,如果遇到用理性无法理解的事,就用感情去解释。
  如果用感情解释,那唯一的答案不就是,她喜欢黎非烟?
  原来一切症结在这里,她喜欢黎非烟,正如黎非烟喜欢她。
  “你为什么不说话,”黎非烟等温沫菀回答已经有一会儿,她并不想催促温沫菀一定要做什么,但是就这样沉默让她很不自在,“温沫菀,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我。”顿了顿,黎非烟又说:“也许我们都没有明天,不过只要有一线生机,就算要我放弃自己我都会让你活着离开,因为
  是我连累了你,这是我应得的。所以,请你告诉好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你?”
  温沫菀不知黎非烟说着这番话里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她知道要一个女孩子在片刻之内接受很可能没机会活下去的事实是件很残酷的事,但是黎非烟不仅坦然接受,在最后一刻她还想要表达心意,跟喜欢的人表白。
  是想来生再聚么?
  只能说黎非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温沫菀抬头看了看凌乱不堪的天花板,说:“谁说我们活不到明天?”
  黎非烟一愣:“你说什么?”
  温沫菀说:“与其等人来救,不如我们自己出去。把天花板撬开爬到上面一层。”
  黎非烟左右看了看:“怎么撬?”
  温沫菀把高跟鞋脱下来:“用鞋跟应该可以。”说着温沫菀就开始踩着电梯扶手想要往上爬,黎非烟捉住她的脚踝:“你还没有回答我。”
  温沫菀低头看了看半趴在地上的黎非烟:“别让我分心。你站到角落去,如果待会儿往下降你就保护自己。”
  黎非烟还想说什么,温沫菀打断她:“听话。”
  听话?温沫菀这么一说反而让黎非烟愣住了,这不是,但是当她想再进一步探究的时候,温沫菀已经轻松地站到扶手上,伸了手用高跟鞋后跟一点点撬着天花板。黎非烟突然觉得,温沫菀那一句听话,比其他任何一句话都让自己放心。
  黎非烟摘下耳环,艰难地站起身递给温沫菀:“这个是钻石的,可以嵌在上面做着力点。”
  温沫菀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手指尖正好与黎非烟相碰,她抬眼看了看黎非烟,黎非烟没有收回一直看着温沫菀的眼神,只浅浅地笑了一下,好像从刚开始就在静静等着温沫菀能给个注视的目光。
  温沫菀伸手捏了捏黎非烟的耳垂,没有在说话,重新直起身子忙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黎非烟觉得自己品尝到了恋爱的感觉。
  温沫菀这是低调的回应么?
  温沫菀也喜欢她?
  黎非烟心底蓦地打开了,原来爱情可以让人变得勇敢是真的,因为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下一秒就要死,她也不怕了。
  如果说前一刻还有忐忑,那现在什么担忧都没有了。
  r>  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无所畏惧的勇士。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小烟烟开了无数外挂,她追大小姐连土地公公都要让路,o(n_n)o~
  ☆、第48章
  电梯的设计还算人性化,天花板在鞋跟和钻石的联合进攻下被撬开了,温沫菀没费多大力气就扯开了一道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先上,然后拉你上来。”温沫菀从容地发号指令。
  黎非烟点点头,温沫菀看了看她还在流血的腿,缓缓地问:“能行吗?”
  黎非烟揉了揉腰:“应该可以,我……”
  “黎非烟,”温沫菀淡淡的声音突然多了点柔和的意味,黎非烟顺着温沫菀的声音抬眼看着她,温沫菀的头发从两侧垂下来,美丽的眼睛在额前碎发遮盖下拢上了一层薄薄的暗影,看上去更为沉寂优雅。
  “嗯?”黎非烟应了一声。
  “我想,我喜欢你,”温沫菀再次伸手摸了摸黎非烟的脸颊,“所以,坚强点。”
  不是含蓄暗示,不是低调打太极,而是明明确确的“我喜欢你”。
  而且,这里没有杂音,一字一顿的,她都听得很清楚。
  温沫菀说了喜欢。
  温沫菀真的,也喜欢黎非烟。
  “准备好了吗?把手给我。”在黎非烟发呆的当口温沫菀已经从缝隙中钻出去,又回身伸出了手,示意黎非烟抓住。
  黎非烟慢慢踩上扶手,抬手就抓住温沫菀,两个人同时着力在电梯上,电梯不轻不重地晃动了一下,黎非烟往下看了看,自己还有大半个身子挂在电梯壁,如果整个身子从天花板脱出,会不会加重电梯的负担,导致两个人直接往下坠了?
  黎非烟来不及多想,说:“你别管我了,你先上去吧。”已经知道温沫菀喜欢自己,那么别的都不重要了,黎非烟不自觉地想要为温沫菀做点什么。
  温沫菀好像没听见:“别慢吞吞的,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把手给我。”
  黎非烟依然犹豫,温沫菀放缓了语气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如果会掉下去,那也不在乎你这么一点重量。”顿了顿又说:“你说喜欢我,那么就要听我的,不然我不高兴的。”
  半是劝诱,半是哄骗,黎非烟向来会用这一招拿下看上眼的男人,但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们听到这种语调就会乖乖投降,言听计从,直到现在温沫菀用这种软得像顶级中国绸的语气哄她,黎非烟才知道,被喜欢的人这样对待是比耍性子讲道理都更要有用的操纵术。
  因
  为喜欢她,所以会妥协,会让步,不想让她失望,不想让她担心。
  黎非烟似乎在温沫菀说出喜欢她的这一瞬间就自动完成了感情程序的安装与升级,也许女人天生就是情感家,对哪一种感情都可以无师自通,尤其女人与女人之间就更加琴瑟和鸣,行云流水,相处起来精致细腻,好像每一句简单的话,每一个似有若无的眼神,都能激起名为心动的水花,在心间反复回荡,挤压胸腔间罅隙,由此产生让全身所有细胞都为之燃烧雀跃的动能。
  黎非烟终于说:“好。”同时朝温沫菀伸出了手,温沫菀顺势牢牢抓住了她。
  两人终于从天花板爬出来,温沫菀拉着黎非烟伏在电梯通道壁上,凌晨气温低,对流风吹得很大,黑黝黝的通倒壁像悬崖一样阴森幽暗,黎非烟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能御寒,她挨着温沫菀瑟瑟发抖。
  温沫菀把黎非烟揽过来:“把我的扣子解开,贴着我暖和点。”
  黎非烟伸手拦腰环着温沫菀说:“让我抱一下就可以了。”很奇怪,之前黎非烟觉得温沫菀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散发诱惑力,总想要一探究竟,越被温沫菀拒绝就越有想要进一步的欲望,但是现在温沫菀明确表示可以宽衣解带的时候,黎非烟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想要占有温沫菀的身体了。
  不是不喜欢,而是在没有爱的时候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得到一点点爱,在得到爱的时候,只要一点点暗示和接触,哪怕只是这样一个谁都可以给予的怀抱,因为给予人是温沫菀,简单的怀抱也变得足够温暖和安全。
  温沫菀没有再说话,只是揽着黎非烟的手更用劲了一些,她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出口,距离上一个楼还有三四米的高度,如果小心一点的确可以顺利爬上去,但是温沫菀不确定黎非烟是不是有体力,她想了想,低头问:“累不累?”
  黎非烟低垂着眼睛,模样有点疲惫,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继续流血了,但是受伤痛和寒气双重侵蚀,身体还是微微颤抖着,又软又没有力气,黎非烟哑着声音:“我想睡觉。”
  温沫菀抓了她的肩膀说:“等出去了再好好睡,现在不行,跟我爬到上面去。”
  黎非烟说:“我哪儿都不想去了,好累。”黎非烟当然不是不分时间地点的使小性子,只是就算小小的一会儿,黎非烟也想要对温沫菀耍赖,因为她知道温沫菀一定会想办法哄她,这个时候黎非烟就有机会看到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沫菀了,黎
  非烟对此非常享受。
  温沫菀当然不知道黎非烟的小心思,她只以为黎非烟是真的累了,温沫菀想了想,对黎非烟说:“我背你。”说着就侧着转过身,示意黎非烟攀过来,黎非烟愣了愣,问:“你确定?”
  温沫菀看了看她说:“只要你别松手,抓紧我。”
  温沫菀温暖的身体就在触手可及处,黎非烟不由自主就靠了过去,温沫菀稍微弯了弯身子就让黎非烟完全贴在了自己背上,温沫菀确定黎非烟抓好之后,开始抓住通道壁上的格板往上爬。
  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对两个人来说却像三四百米那么远,整个通道的风毫不留情地上下贯穿,通过耳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黎非烟的身子在穿堂风中微微晃荡,温沫菀不断提醒黎非烟一定要抓稳,而黎非烟其实听不见温沫菀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温沫菀是在说一些鼓励的话,黎非烟把身子紧紧贴在温沫菀背后,两人亲密得没有间隙,在这一刻,又黑又冷的世界彷佛清净明亮了,黎非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抬眼,彷佛能看到静谧天空中清澈的星光。
  你爱了,或不爱,世界都给你打开了一扇窗,透过窗户,你看到的是与从前完全不同的风景,陶醉抑或逃离,都是给心灵的一次休憩和洗涤。
  现在的环境极其恶劣,没有浪漫的鲜花,没有芬芬香的蜡烛,然而黎非烟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她紧紧搂着温沫菀,好像一松手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再坚持一下,”温沫菀终于爬到电梯门边,一手勉强扶住边沿,一手腾出来休息了一下,黎非烟由于一直高度集中精力,听到温沫菀这样说终于放松了一点,如果一直保持紧张状态倒还不觉得累,这一稍微放松,竟然所有的疲惫都涌上来了,黎非烟只觉得眼皮在打架,身上的痛都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只想睡觉了。
  “温沫菀,”黎非烟在合上眼睛之前还有要跟温沫菀交待的意识,“我想睡了,你……”
  “不行,再坚持一下……”
  “好困,手好酸……”
  “黎非烟!”
  温沫菀感觉黎非烟原本抓得很牢的手开始变软,黎非烟的确是累了,但是现在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哪有空挡让她歇,两个人只有一鼓作气的爬上去才有活下来的希望,温沫菀连唤了黎非烟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心里蓦地沉了下来。
  温沫菀转身想要搂紧黎非烟,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