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昨天萤火节之后便是两日的休沐,学生们都在家里,不然非得被吓坏,但是书院外头依然围满了百姓。
苏九祸与顾斋出来的时候,只见书院的台阶下放着一副担架,用白布蒙了,依稀可辨是个女尸。
其中一个身长四尺九,体态微微胖的中年男子,一看见两个人出来。红了眼睛,狰狞着往顾斋这个方向扑:
“什么狗屁的教书先生!今天得给我姜石的女儿偿命!”
苏九祸双眸一冷,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利落的一脚飞起,将男子一脚踹开。看得围观的百姓目瞪口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滚!”
清凌凌的女声响起,带着莫名的怒气。苏九祸心下腹诽:
“敢在姑奶奶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活腻歪了!”
姜石落地的时候身上沾了不少灰尘,一旁的家丁扶了他起来。他狠狠地推开家丁,把那家丁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什么人品贵重的教书先生!我呸!”姜石顾不上拍身上的灰尘,当众朝明月书院的台阶上吐了一口唾沫。
顾斋向来温润的眉眼立马变了,拦下正要动手的苏九祸,冷着一张脸道:
“在下不知道姜员外这是何意,一大清早的先是说顾某人与你姜家小姐情投意合,寻了城北巷子倒数第二间屋子里的郑姓媒婆说要做媒,现在又言顾某人害死姜小姐,不知姜员外可否解释一二?”
围观中的百姓闻言,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我就说怎么看见郑媒婆一大早的往明月书院过去。”
“我邻居家的小子在这家后院守门,说昨天晚上看见郑媒婆被请了过去。”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
说到最后,居然有人以为姜家小姐未婚先孕丢了家里的脸面所以寻死,这姜员外顾忌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要把这个奸夫的名头给顾先生。
众人越说越离谱,最后姜员外恶狠狠的来了一句:
“再有多嘴的别怪老夫割了他的舌头!”
见一众家丁虎视眈眈,百姓们只好闭了嘴不再言语,只看向三人。
姜石红着一双眼,额头上青筋条条鼓起,悲愤道:
“昨天妙纤归来说得了顾先生的那盏灯,所以老夫今日就让郑媒婆前去提亲,不料顾先生矢口否决说并未见过妙纤……后来郑媒婆回来回话之后,妙纤一时想不开就服了毒药自尽了……”
说罢,又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就这么忍心丢下你爹走了啊……”
这时顾斋开口了:“昨日我归来的时候并未看见姜家小姐,何况诸位应当明白,若是交换灯笼,男女双方必得有一人在场作为见证人,请问姜家小姐的见证人呢?”
顾斋话音刚落,只闻那姜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来人!把小姐贴身的丫鬟彩袖带上来!”
很快有两名家丁带了一丫鬟前来,那丫鬟噗通一声跪下,头也不抬,声音凄厉:
“顾先生,昨日晚间你分明就是许了我家小姐终身的!怎的今儿翻脸不认人了!”
围观的百姓见这架势,看向顾斋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顾斋坦然接受,丝毫不受影响,淡淡的开了口:
“那么请问,在下的见证人又是哪一位,姓甚名谁?”
那姜石一噎,半晌才道:
“这要……要问顾先生你了。”
“哼!”顾斋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收,震得众人心头倏的一跳。
“姜员外,在下明明白白告诉你,在下从来没有见过姜小姐,所以也没有什么见证人,而那灯笼——”
“在下昨晚回去之后就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
这下子事情大了,搞不好是姜家小姐无意间拾到了顾先生的灯笼,故有此一念。
还不等姜员外开口,只听顾斋又道:
“男女双方交换了灯笼之后,女子要看护男子灯笼里的萤火虫,直到第二天完完整整的归还给男方为止。那么请问姜员外,郑媒婆拿的灯笼里头,可有萤火虫?”
这下子算是堵死了姜员外所有的路,只见他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你……”
这头顾斋正与姜员外对上,那头苏九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那个跪着的丫鬟跟前。
那丫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她可没有忘记方才这名一身红衣的女子是如何一脚将员外给踹了的。
苏九祸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忽然嗤笑一声:
“姜家真是财大气粗,连一寸值十金的织花提纹的玉锦都舍得给你这么一个丫鬟穿。”
“那……那当然,我们家小姐对我可好了。”
“有多好?”
那丫鬟支支吾吾大半天答不上来,最后索性来了一句:“我家小姐好的无话可说。”
“也是。”苏九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耳朵上的那副金质点翠耳环:
“这么好的点翠很少见了。”
那丫鬟一震,有些慌张:
“不知道苏先生何意,莫不成觉得我家小姐配不上高顾先生?”
苏九祸含笑摇摇头,说:
“我可不是在意这个,只觉得你们家小姐对你也太好了什么也不让做,瞧瞧这手,如水葱似的。”
苏九祸一席话说罢,那丫鬟明显一震:
“奴婢……奴婢不知道苏先生再说什么……”
呵。
苏九祸勾了勾唇角,有意思。
目光又看向那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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