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剩一人的江皓茫然地吃了口面,拨乱了那朵精心摆放的玫瑰花,随着浓郁美味而扩散开来的,还有十足的悔意。
明明对任何人都可以保持平静,怎么总会在周舟面前失控?
简直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次又一次低把糟糕的情绪带给他,然后有令自己痛苦加倍。
——
年夜深深,北京已经大雪纷飞。
春节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也便顺势遮掩了周舟的狼狈。
他打车回到凉川小筑后,用热水澡平定了身体的恐惧,却无法抹除内心的诧异和难堪。
由于完全不了解江皓的过去,周舟难免会认为: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并且觉得那般好笑才故意玩弄……
果然自己不该想太多,江医生孤身一人始终没定下来,肯定有更复杂的原因,并非找不到男朋友,所以一个小厨子怎么也不太可能成为特别的存在。
正坐在榻榻米上伤心的时候,窗外竟然传来隐隐的呼唤,似乎喊得是周舟的名字。
他诧异地拉开门走去二楼的阳台,发现左煜那家伙不在家待着,竟站在雪地上朝自己笑:“嗨,过年好啊!”
说着就把摆在面前的烟花点燃。
周舟望着明亮的花火,被友情温暖的心脏,忽然间便脆弱起来,不禁闪出泪光。
左煜就是如此对内心的善良遮遮掩掩的家伙,他知道小厨子无依无靠,春节会很可怜,所以每年都会开车来送饺子,并不求什么回报。
“你怎么了?”小老板看到周舟在抹眼泪,顿时忐忑,半敞着厚实的棉服跑上楼去追问:“你哭什么啊?”
周舟完全说不出口,只是狼狈地抹脸。
“吃饭了没?”左煜摸了摸他的头。
周舟啜泣:“没……”
“过年也减肥,真是没谁了!”左煜毛手毛脚地拍了拍他已与正常人无异的肚子和腿:“你看你一点都不胖啦,维持这样就可以了,我跟你讲,老实节食会变抑郁的,给,我奶奶包的饺子!”
说着就把个餐盒从不知从哪摸来的塑料袋里掏出,将筷子塞进他手里。
为了给江皓做那顿年夜饭,周舟一整天都没进食,现在忽然感觉到饥饿,不禁哭泣着吃起来。
“都跟你说不要自己过年,寂寞了吧?想家了吧?”左煜考虑事情很简单,伸手抹掉小厨子的眼泪:“啧啧,看你这怂样,还有脸管我叫弟弟?”
眼泪让周舟的睫毛湿成一团,毫无威慑力,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
“嗨……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家跟那群心机婊玩,就跟你爸妈道个歉。”左煜劝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同性恋怎么了?”
周舟咬着饺子不讲话。
左煜厚脸皮:“我可以假装你男朋友,没准看到我这么优质的男人,你家亲戚就都贴上来了。”
“不用,随便他们。”周舟倒也不怎么圣母,不想跪求原谅,并且耿直地说:“而且我也不可能找你这样的。”
闻言左煜瞬间炸了:“为什么?!”
“我不喜欢年纪小的,也不喜欢有钱人。”周舟实话实说。
“年纪小不小跟成熟不成熟有什么关系!”左煜表现的一点也不成熟,咬牙切齿:“难道你喜欢穷光蛋,你有毛病啊!”
周舟拧巴着小眉头:“只是打个比方,你这么激动干吗?”
左煜无言以对。
“你是个很好的人啊,肯定会找到你专属的女神。”周舟在他的陪伴中渐渐安定下情绪,觉得刚才的失控很幼稚很丢人。
“女神个毛,我决定毕业后好好发展事业。”左煜顾左右而言他。
“哦。”周周半信不信。
这个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左煜眼睛很尖,看到江皓两个字,立刻飞速接通。
手机里传过的磁性声音,简直撩妹撩汉全无障碍:“抱歉,你别哭了,今天完全是我的错,我请你出去吃年夜饭吧。”
左煜口无遮拦:“哭你麻痹,以后离我家小厨子远点。”
说完就立刻把手机电池抠了出来。
周舟沉默侧视,却并没有多余的阻挠。
“你刚刚是不是跟姓江的在一起?他为什么惹你哭了?”左煜气势汹汹。
“没什么。”周舟最近把胃都饿小了,吃过四五个饺子就觉得饱。
左煜脑洞比天大:“他是不是强奸你?!”
周舟哑然,露出种异常慌乱的表情。
左煜气到炸:“你别跟不正经的男人乱来好不好,看江皓那风骚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得艾滋!”
“他不是那种人,他一个人。”周舟小声道:“你还不是也那样?”
左煜瞬间后悔之前跟他吹嘘过的自己的风流史,没好气地说:“总而言之……”
“我知道我没希望。”周舟不剩太多精神,身上被江皓弄得青肿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左煜沉默了好半天,忽然道:“明天跟我去看电影吧,我有个片子想看,朋友都忙着过年呢。”
“嗯……”周舟满脸黯然神伤,却也渐渐被他的唠叨转移走了注意力。
☆、第27章 皓篇外·庸俗小说
江皓在北大读医学院的时候,少女心的小说《何以笙箫默》正在流行,他标准的白马王子外形、永远第一名的成绩和节俭又严谨的生活习惯,简直就是现实中的何以琛,只可惜这个“何以琛”喜欢的不是萌妹子,而是美男子。
从福利院艰难的环境中考进高等学府,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故而江皓并没有在工作之前谈恋爱的打算,可惜老天的安排永远无法预料,那时同系的学弟景照仍旧像精灵般闯入了他无趣的生活,打动了那曾如白纸一张的少男心。
客观说起来,景照有与江皓相似的地方,比如玉质外表、比如聪明头脑,但他家庭条件极好,性格又勇敢开朗,自从知道那位帅到惊为天人的学长是同志后,就每日热情骚扰、每周鲜花常在、听他爱的音乐,读他爱的书,无论被怎样冷淡对待都热情如初,实在令人无从拒绝。
两人的初吻,是在大三的寒假。
江皓为了勤工俭学,要肩负着医院和药房的双份兼职,十分辛苦。
然而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景照却连上海的家都不肯回,夜夜都忠心地等他下班,陪他回学校。
有日景照明显脸色憔悴了,却仍旧顶着寒风站在医院门口。
那时的江皓还很单纯,虽然孤高,却也谈不上铁石心肠,看到个被家人捧成小王子的美少年如此对待自己,是不可能不感动的,所以无奈地问:“你不舒服吗?”
景照抽了抽被冻红的鼻尖:“有点发烧。”
“那还来干什么?”江皓很无奈,背着书包跟他往地铁走,打算尽快搭车。
“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啊,到宿舍你又要温书。”景照笑嘻嘻,露出脸上可爱的梨涡。
江皓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吃药了没?”
景照并不回答,还拉起他的手,再度附上自己的皮肤,像只像主人讨宠的狗狗。
江皓哭笑不得:“干吗?”
景照笑意更深:“我喜欢你摸我。”
爱和欲从来都是人类的本能,尽管江皓很希望足以把控生活了再谈感情,但他年轻的理智未必能够控制内心,所以才犯下了足以后悔一生的错误——开始对景照肤浅的爱,卸下了内心的提防。
就在两人深深相视的刹那光景,非常主动的景照忽然间踮起脚,吻上了江皓的唇,搂住他的脖颈含糊不清地说:“今天害我等这么久,我要把感冒都传染给你。”
小美男甜丝丝的唇让江皓的初吻变得欲罢不能,渐渐拥上他的后背,在彼此的灵魂间燃起灼热的火焰,即便周身寒风肆虐,却越来越旺,丝毫不受影响。
——
相爱容易但相处太难,为这个简单的道理,无数前辈都付出过沉重的代价,这两个年轻人也不例外。
尽管凭着满腔热情在一起了,但江皓和景照之间的磨合却并不容易。
一个是孤身成长、身无长物的穷小子,一个是养尊处优、任性难缠的富公子,不管是约会还是同居,都在各种各样的细节中无法达到完全的共识。
在景照看来,江皓很有能力、以后定然会飞黄腾达,所以他目前的囊中羞涩并不值得在意,很愿意与其分享自己所有的物质条件,全没必要故意吃苦。
可是江皓却特别纠结尊严,每次景照赠送的昂贵礼物、添置的高级家具,都会惹得他不开心。
这样一来,争吵也是有过的,而且常常异常激烈。
但分歧总敌不过江皓的真心,景照实在有他可爱的地方,况且又将身体和感情都交给了自己,所以抱着要对这个家伙负责的心情,自傲的江皓总是选择屈就和包容。
记得某次因为叫景照不要买什么视频冰箱挤在出租房,小少爷就气得把好几万元的电器踢坏了,闷在屋里饭也不吃、谁也不喝,满脸楚楚可怜的沮丧。
江皓无奈,只好跟维修师傅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让它重新运转起来,而后出门买来热腾腾的牛肉面,到卧室安慰:“别生气了,吃点东西。”
景照眼睛哭得有点肿,趴在个一人高的大熊上纹丝不动。
江皓靠近后,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个东西确实没必要,我收回我的话,你也别再多想了,好不好?”
景照委屈:“我就是喜欢那个播视频的功能嘛,可以边学做饭、边看电影……”
江皓无奈而笑,亲着他说:“知道了。”
景照非常非常迷恋江皓,即便是对外表爱的更多。
他伸手抱住大美男的腰:“我决定每天都给你做早饭。”
江皓抚摸着他的短发:“好。”
看到那么清高又完美的人对自己如此温柔,景照这才少了很多心塞,偷偷微笑。
“等我以后有了工作,肯定会让你过非常非常舒服的生活,你给我时间成吗?”江皓的态度很认真。
景照的老爸是上海一所医院的院长,家财万贯,导致儿子对好生活没概念,因为从来没吃过苦,听到江皓的话也不是很理解,只是笑:“你怎么这么大男子主义啊?”
江皓不想再继续挑起战争了,拍拍他道:“吃饭吧。”
“不要吃饭,要吃你。”景照本来也不算老实的男人,发现和江皓在床事方面异常和谐后,更是食髓知味,边够着去吻他的唇,便跨坐在他的大长腿上,兴奋到腰都开始发软。
江皓捧住他的脸:“随便饿肚子,又想胃疼?”
“我不管,不信你还忍得住。”景照摸住他被自己撩一撩就格外坚硬的下身,竟然挣脱开的束缚,附身拉开他牛仔裤的拉链,闭眸含了上去。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很容易服从于身体的快感。
江皓喘息变粗,那张染上情欲的美脸散发出无敌的荷尔蒙,简直想让人把他生吞活剥。
景照好不容易才让他发泄出来,舔着嘴角诱惑:“今天让我在上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