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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 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86节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停在亭江县往新络路上的林子里,马匹溪边饮水,徐允嘉在一旁捞水拭剑。
  殷红的血液在水中晕散,剑锋落下的点滴水珠已不见丝毫血腥。
  “为什么要杀那个县令?”
  戚寸心放下车帘,回头看向谢缈。
  “你可怜他?”
  少年嗓音轻缓,目光从书页移到她的脸上。
  “他有什么可怜的。”
  戚寸心摇了摇头。
  她虽说是想救宋宪,但在得知那县令孙继川当日抓了郑怀英后,第二日又将几个到囚车跟前去过的百姓找了个由头抓进牢里关着的时候,她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这一行人没有一个人是真正见过宋宪的,那日在囚车里的人也并未露出真容来,而之后她又让子意去了那些官差抓住宋宪的破庙里探了探情况。
  有个小乞丐说那个人是几天前才到亭江县的,来了就往破庙里一躺。
  “宋宪将军这么多年都不见踪迹,怎么就这么巧,我们才到亭江县,他就被抓住了?再说那通缉令是德宗皇帝在位时发的,到如今期限早已经过了,就算是那县令为了政绩硬要抓他,可他来得也太及时了。”
  要是他们今日真去了白石坡,只怕就要落入圈套了。
  “是他们小瞧了你。”
  谢缈此时正在灯影里打量她,曾经在东陵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的这个姑娘到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
  她已能在这般混乱诡谲的局势里,学得几分冷静从容。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所以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跟你商量的,你不要担心我会不听你话,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我都会听的。”
  戚寸心望着他,认真地说,“我们一起去永淮,也要一起回月童。”
  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片刻,原本冷淡的眉目好像因为她这样的注视,这样的言语而平添几分欢欣。
  他静默地看着她在自己身边躺下来,就十分自然地掀开被子把她裹进来。
  他一开心,就会变得很乖巧。
  像个涉世不深的纯情少年。
  “明天给你买八宝肉。”他说。
  戚寸心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后一下背过身,缩进被子里,闭起眼睛。
  他眼睫微颤,听见她在被子里笑。
  车外还有子茹与徐山霁等人说话的声音,谢缈伸手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可是目光下落,他忽然亲了一下她的鼻梁。
  戚寸心眼皮动了一下,没有睁眼,却转过身来抱他,“可以睡觉了吗?”
  “嗯。”
  他轻应一声,终于肯闭起眼睛。
  第81章
  亭江县死了个县令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自有护送储君车驾的崇光军副统领吴韶去处理。
  而戚寸心一行人抵达新络,已经是十几日之后的事了。
  “我虽从未到过新络,但教我防身功夫的教头来过,他早年间浪迹天涯,各方美食美酒他无所不知,我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下了。”徐山霁坐在马车内,絮絮叨叨个没完。
  “奴婢倒是看不出来二公子学过功夫。”子茹双手抱臂,意有所指,似是在嘲笑当日挖笋却扒出个杀手来,吓得缩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他。
  “……他教了,”徐山霁挠了挠头,有点讪讪的,“只是我总偷懒罢了。”
  “公子。”
  外头忽然传来徐允嘉的声音,“我们的人已经去了苏府。”
  “嗯。”
  谢缈轻应了一声。
  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来,可徐山岚却显出几分异样,戚寸心才要下车,回头见他还坐在那儿,动也不动,便疑惑地问,“徐世子,不下去么?”
  “我有点困,就不下去了。”
  徐山岚莫名有些拘谨。
  戚寸心有点摸不着头脑,却来不及多想,下了车的少年已经揽住她的腰将她提溜了下去。
  “夫人您别管我哥,他这是怕见故人。”走入酒楼内,被跑堂的领上二楼的雅间里坐着,徐山霁便神秘兮兮地说。
  “故人?”
  戚寸心起初并不明白。
  “娘子可还记得在苏云照之前,裴湘与何人有过婚约?”谢缈端起茶碗轻抿一口。
  裴湘。
  她一下想起来,苏云照死在裴府的那一日,裴湘落了胎,沾了满裙子的血,女医在裴湘房中救治她时,裴寄清在厅堂里便同他们说起过,他原先给裴湘定了一门永宁侯府的亲事。
  “若只是一般的亲事不成,倒也没什么不好见面的,”徐山霁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将自己亲哥的事往外抖落,“可这门亲事,是我哥当初求着我父亲跟裴府定的,结果这裴大小姐在新络看上个苏云照,硬是毁了婚约。”
  徐山霁瞧着菜上来了,但见谢缈没动筷,他也不敢动,又添了句,“但其实也不能怪裴小姐,是我哥他不主动,他只瞧了裴小姐打了几场马球就心仪人家了,但裴小姐怕是至今也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的心意。”
  “我早就跟他说让他去见见裴小姐了,至少打个照面,多说几句话也成啊,”徐山霁谈及此事,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可他愣是不好意思,就这么耽搁着,可不就错过了么?”
  “他一个人屁颠颠地跑到新络来,只瞧见裴小姐和那姓苏的在一块儿骑马,他就一声不吭地回月童了,要是他当初主动些,哪还能有那苏云照什么事啊?裴小姐如今也不至于被困在苏家这么个破地方……”
  徐山霁一时嘴快,险些忘了坐在对面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都算是半个裴家人,他一下止住话头,不敢说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戚寸心怎么也没想到,徐山岚竟对裴湘怀抱着这样隐晦的情意,怪不得他一到新络,听闻他们要来见裴湘便有些不大对劲。
  适时有一名作粗布麻衣打扮的侍卫匆匆掀了珠帘进来,凑到徐允嘉身边耳语了几句,徐允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变,他立即走过来,“公子,裴湘小姐出事了。”
  乍听此言,谢缈与戚寸心几乎是同时抬首。
  天色暗淡下来,夏夜的风穿梭于树荫枝影,吹得檐下灯笼也随之轻微晃荡,身着烟青衣袍的少年牵着一个姑娘的手,按着她的肩在回廊的廊椅上坐下,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她衣袖的褶皱,“娘子在这里等我。”
  “缈缈……”戚寸心想起来,可他偏又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裴湘不会有事。”
  他的嗓音清冽沉静,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他一伸手,徐允嘉便送上一个油纸袋,里头装着沾了糖霜的樱桃果。
  子意与子茹守在戚寸心身边,看着谢缈站直身体,走到对面亮着灯的屋子里去。
  徐山岚好像从来不曾这样焦急过,他也想跟上去,但在他跑过去的刹那,那道门已经关上了,他只得趴在外头听。
  屋内被倒挂在横梁上的一男一女被蒙着眼,嘴里也塞着布,乍听门开的声音,或察觉轻微的风拂面,他们两人便“呜呜呜”地发出声音,用力挣扎。
  谢缈看了徐允嘉一眼。
  徐允嘉当即领会,在谢缈一撩衣摆坐在太师椅上的同时,他抽出一柄匕首来,毫不犹豫地割破了那中年男人的手腕。
  男人叫不出来,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疼痛之下,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淌了满手,在此间静谧的境况之下,他甚至能够听见血珠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一名侍卫上前将那男人嘴里的布条摘下,那只穿着单薄里衣,因倒挂而涨得通红的脸看起来十分狼狈,口舌得了自由,他便立即叫嚣着,“哪里来的宵小,竟敢绑老子?你们可知我苏家和月童裴家,当朝太傅是结了亲的!你们还有王法吗!”
  徐允嘉长剑出鞘,剑柄重重打在男人的侧脸,打掉了他几颗牙,和着满嘴的鲜血吐出来。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他旁边妇人嘴里的布巾也被取下,听见他的惨叫声,妇人便惊惶地唤他。
  谢缈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那枚犹如细竹节般的白玉剑柄,不紧不慢,“很遗憾,我们这些人正好与裴家有仇,你这么说,只会死得更快。”
  男人此前的气焰早因这么一下而被彻底按灭,他浑身抖如筛糠,好像到此时才终于察觉到几分刺骨的杀意,他少了几颗牙,说话都有些漏风,“公子,公子误会啊,裴家这门亲我苏家倒不如不结!那长房的少夫人裴湘就是个毒妇!她不但亲手杀死了我云照侄儿,还霸占了我苏家长房的所有产业,成了我苏家的家主,我苏明瑞怎能不恨啊……”
  “是吗?”
  谢缈打量着那男人鼻青脸肿,满嘴是血的模样,“这么说,苏二爷和我们倒也算得一路人了?”
  “是啊公子!”
  苏明瑞被蒙着眼,并不能看到说话人的模样,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我知道,这裴湘是太傅裴寄清唯一的孙女儿,你们来新络,可是为了寻她?”
  他小心翼翼试探的结果,便是冰冷的刀刃轻轻贴在脸上,轻轻擦过他的皮肤,他吓得不轻,当即什么也不敢问了,连忙失声说道,“公子,公子息怒!”
  “公子若是那位的人,那与关家寨便该是一路人,怎么我们夫妇二人诚心与关家寨合作,却到底落不着个好?”那妇人只听见苏明瑞惊惧的声音,便叫喊道。
  关家寨。
  倒是不太意外。
  谢缈不动声色,却听那妇人又道,“公子若不信,大可以去关家寨找关浮波关娘子!”
  “裴湘那个贱人,她连自己的丈夫都杀得,如今还要霸占我们家的产业,逼得我夫妇二人一点儿好处都捞不着,如今这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们就不怕裴家?”
  谢缈站起身来,指腹在白玉剑柄上轻轻一按,纤薄如柳叶的剑刃便刹那抽出。
  “我们有什么好怕的?事情都是关家寨做的,我们咬死了不知道,裴家总不能冤枉人吧?”那妇人竹筒倒豆子似的。
  谢缈扯唇,此间昏黄灯影之下,他一双漂亮的眸子似乎总压着几分黑沉沉的颜色,只朝前走了几步,纤薄的剑刃轻抵那妇人的脖颈,刹那便添一条血口子,“算盘打得响,可惜,人却蠢得很。”
  “苏二爷,你好像还有些话没说。”他瞥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苏明瑞抿紧嘴唇,喉咙紧张得吞咽,却没说话。
  “东西呢?”谢缈眉眼微扬,看向一旁的徐允嘉,他的语气平添几分轻快。
  苏明瑞和他的夫人都被蒙着眼睛,此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们二人的伤口处钻了进去。
  不能视物,于是身体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们二人惊声尖叫,被那种血肉碾碎的声音折磨得痛苦难当。
  戚寸心听到了,她一下站起来,便见趴在门口的徐山岚踉跄后退,一下摔下石阶,与此同时,那道门开了。
  里头的灯影铺散出来,少年轻睨一眼摔在几级石阶底下的徐山岚,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从阶梯上下来,月辉照见他冷白的侧脸上星星点点的血痕,明明是那样漂亮无害的容颜,却因这点滴血色平添几分诡秘阴郁。
  他才走上对面的木廊,只是迎着那个姑娘的目光,他却蓦地停了下来,在檐下的灯火如此相近的映照下,他垂下眼睛,纤长的睫羽落了片浅淡的阴影在他的眼睑,令人并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在看自己衣摆上,手指间沾染的血迹。
  脚步声临近,他蓦然对上她的眼睛,他静默地打量她,却见她从衣袖里抽出来一方帕子,她一言不发,替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污。
  他却忽然握住她的手,嗓音冷静平淡,“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