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在做甚么?"鬼的语气冷得有点吓人,不只语气,脸色也是冷的。他微蹙着眉头看着安齐,安齐的拳头就停在他脸颊旁边,他却不闪也不躲。
鬼抓着安齐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看了看安齐手上的石头,又开口问了一次:"你在做甚么?"
安齐还在楞着,等鬼问了第二次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回头望了望刚刚火光远去的方向,但是火光已经不见了。安齐心里默默觉得可惜,这又听到鬼问道:"你在看甚么?"
这次鬼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安齐转头看向鬼,鬼的手还握在安齐手腕上,他直直盯着安齐,等着安齐的答覆。
"呃...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人影。"安齐越说越心虚:"所以我想说可以去看看..."
一个字一个字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说完了安齐的头也跟着低到了地上,他抬头偷看鬼的脸,不用等鬼说话,他已经可以看见鬼的脸上写着'不是说不可以落单'几个大字。
"不是说不可以落单吗?"果然是这几个字,但是说的人却不是鬼,而是科学家。
从鬼背后的树丛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气喘吁吁的幻影,另一个是刚刚说话的科学家。安齐正要说声抱歉,幻影就对着鬼开口了:"就说不可以落单了你还衝这么快,不怕走丢吗?"
"甚么?"安齐问。
"刚刚我回去叫救兵,这傢伙居然不等我们就直接衝进来,吓死人了。"幻影稍稍喘了口气。
"嗯?"安齐愣了愣,还没意会过来,幻影又开口了。
"那你们又在干嘛?"幻影不解的看着鬼抓着安齐的手。
"没甚么。"鬼说罢立刻松开安齐的手腕。
科学家咳了咳出声道:"有甚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于是四个人一齐回到营地,所有人都醒着,等安齐喝了几口水缓了一缓,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但是只讲到他看见了火光为止,没有说出他刚刚差点跟着火光走掉的部分。原本以为科学家会对火光的去向很有兴趣,结果听完了科学家第一个问的问题却是:"你说那个鸟的脸上有抖动的肉团?然后肉团可以张开?"
"对。"其实我比较希望你可以问火光的问题。
"太有趣了,明天一定要活捉一隻来看看。"科学家搓搓自己的下巴。
不要这时候又变成动物学家了啊。
"我觉得那个火光很可能是这边的居民,他们可能有在附近活动,我们可以跟着他们找到部落。"安齐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了,太危险。"科学家直接反驳:"你都说了,看不见拿着火把的人,未知数太多。"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安齐只好聊点别的东西:"幻影你是甚么时候跑去找救兵的啊?"
"我刚上完厕所,就看到你朝怪鸟丢手电筒,然后你就往别的方向跑掉,我以为有其它东西在追你,所以我就赶快跑回来找人。"幻影朝鬼看了看:"谁知道这傢伙这么衝动,我才说了有怪物,他就衝进去找你了。"
安齐也转头看向鬼,此时他正抱着毯子斜靠着包包,看到安齐看过来,他揉了揉鼻子转开视线。想不到其实鬼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嘛,安齐笑了笑,第一眼看见鬼的时候还觉得很恐怖,现在觉得他没有想像中的可怕了。安齐突然想起以前他住在寄养家庭的时候,那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玩伴。曾经安齐跑进林子里的时候,他的玩伴也是像鬼一样跑进林子来找他。不知道现在那个人过得好不好,安齐躺在帐棚里翻来覆去,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说是天亮,可是因为雾气的关係,天空也只是朦亮朦亮的。安齐还没起身出帐篷,就听到外头突然吵吵嚷嚷的。往外看去,就看到坦克跟死神两个人站在河边,他们两个互瞪着对方,似乎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白榕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像是在劝架的样子。安齐瞧了瞧四周,发现幻影坐在营火边,正悠间地喝着即溶奶茶,与河边的争执彷若两个世界。
"发生甚么事?"安齐抓了抓被压的乱翘的头发,走到幻影旁边坐下。
"坦克在河边喷乾洗液,死神在下游洗餐具,然后死神就爆气了,可能乾洗液流下去用到他吧。"幻影啜了一口奶茶:"他们要揍对方的时候白榕就走过去抓住他们,看来你给白榕的命令她是真的有在执行啊。真可惜,我本来猜死神可以赢的。"幻影摇了摇头叹口气,看来似乎真的觉得很可惜。
"那科学家嘞?"安齐拿出自己的乾粮来,拨成两半。
"他跟鬼还有保鑣进林子了。"
"他们真的要抓那隻鸟啊?"安齐感到震惊了,他还以为昨天晚上科学家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他们去找你昨天丢在里面的手电筒。"幻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
"哇,他们人真好。"安齐内心感动不已,看来等等得好好道谢一番。
看着河边的对峙比较消减,安齐便喊了:"白榕,来吃早餐。"
白榕闻言,两三步跑来,一屁股坐在安齐旁边。安齐将拨一半的乾粮递给白榕,白榕便一口一口吃起来。
"白榕,要不要喝奶茶?"幻影问道。
白榕看了看幻影,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要不要这件事。幻影对白榕笑了笑,直接倒了一杯给白榕,也顺便倒了一杯给安齐。
"谢谢。"安齐接过来,对幻影道了谢。
白榕看了看安齐,然后仿着安齐的样子对幻影道谢。幻影笑得更灿烂:"她在模仿你。"
"抓到了喔!抓到了喔!"这时从林子传来了科学家的喊声,语气听起来非常兴奋。
转头过去看,就看到进了林子的那三个人,此时正拖着一个绳网走回来,拖近了,安齐才看清网子里面的居然是一隻满身艷红色羽毛的怪鸟。
结果你们是真的去抓鸟了啊!安齐无语。科学家走到安齐旁边,把手电筒递给他:"你的手电筒,本来是只要抓鸟的,刚好回来的路上看到它在一堆草丛下面,就顺便捡回来了。"
"啊...谢谢。"这种失落感是甚么?把我刚刚的感动还我。
"你不是说抓到机率很小,只是去看看而已?"幻影此时已经走到怪鸟旁边了,他想仔细看看鸟的脸,但是想看又会怕,于是只是站着点距离张望。
"没办法,刚好看到这隻在树上睡觉。"科学家耸耸肩:"顏色这么鲜艳,要没看到也难。"
"哇,你们怎么抓的啊?"坦克跟死神看到来了个这么个惊喜,都围了过来。
"用麻醉枪射一枪,就抓到了。"科学家表示小菜一碟。
"你身上有麻醉枪?"安齐瞪大眼睛看着两手空空的科学家。
"有啊。身为一个杀手,身上有麻醉枪是很合理的。"科学家显得理所当然。
"......"我身上一个武器都没有啊,这就是偽杀手的悲哀吗,安齐纠结的想着。
那隻鸟睡倒在网子里,鸟喙微张,露出舌头。除了体型有点大与嘴里的利齿和脚上的利爪,看着没甚么杀伤力。科学家戴起不知道哪来的手套,蹲在鸟旁边开始翻看牠脸上的肉蹼,看完肉蹼又看了看牙齿,还拿了试纸沾了沾怪鸟的唾液。就这样捣鼓了一阵,科学家才终于站起身来揉了揉发痠的腰。
"你研究完了吗?"保鑣问道。
"研究完了。"科学家点点头,一边看着眼镜里几百张刚照的怪鸟的照片。
"所以结论是?"保鑣继续问。
"结论就是,这隻鸟的唾液是强酸,这点比较需要注意。眼睛很大是为了适应黑暗,可以推导出牠是夜行性动物。顏色鲜艷,我猜测牠大概天敌不多。"科学家收起眼镜,开始整理自己的包包。
"那我们现在?"这次换坦克提问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具尸体要研究呢。"收完包包,科学家把怪鸟从网子中弄出来:"牠等等就会醒了,我麻醉剂量没有给很多。"
这个团队在无形中已经将科学家视为领队,既然领队都发话了,大家便将营区收拾收拾,整装上路。白榕在前面带头,其他人零零散散的跟在后面,安齐走到幻影旁边问道:"你不是会怕尸体吗?等等我们快到了,让白榕提醒我们一下,然后你可以远点停下来。"
"谁说我怕尸体了?"幻影一脸不以为然。
"嗯?你昨天表现得不是很排斥吗?"难不成你过了一个晚上突然开窍了。
"怕不怕尸体跟要不要跟尸体一起过夜是两码子事。"幻影解释。
"昨天那样不算是跟尸体过夜吧?"安齐疑惑。
"你不要理那个怪胎啦。"坦克在距离他们十步之遥远的前方跟安齐喊到。
"你才是怪胎。"幻影忿忿的咕噥。
才走一下,很快就听到走在最前面的白榕说话了:"尸体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