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纱纱立即举保温好的牛奶,在小家伙面前晃。
谁知小家伙完全不给面子,绷着小脸,嗷嗷叫着就往池子方向钻,牛奶瓶也一巴掌打开了。
两女孩好笑地对视一眼,“看来,焰焰对池子的执念已经立起来了。”
“不管了,走人。”
江瑟瑟知道宝宝不可能全顺着,抱着小家伙去后房换了衣服。换衣服时,还被拍了两巴掌。
母子两斗智斗劲儿,一个啊啊叫,一个威胁加利诱。
等出来时,看到小池子又一波叫嚷。
等走出店门了,焰焰还爬在妈妈肩头,号啕大哭。
江瑟瑟心下好笑,拍着儿子的背,慢吞吞地等着奶奶们推出娃娃车,又朝那方看了一眼,并试着悄悄打了两个手式,才转身离开了商超。
花藤后,翟律目光复杂地闪动了一下。
姑娘打的手式,是他们同处一室之后,夜里睡觉前,他教她的。
她说:我们很好,你要小心哦!
原来小丫头也发现他了,他低头自嘲一笑。看来自己是真的分心了,居然连行踪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小姑娘的那种敏锐的观察能力,也不容小窥。
“大队,出来了。”
“走。”
翟律重新全情投入到侦察中,但心里已经被分出了一角,满满的都是自家的小媳妇儿和宝宝们。
不管怎样,等这阵儿忙过了,他要亲自带宝宝们好好玩玩,好好陪陪小姑娘。
在走出商场大门时,江瑟瑟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看,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低下头,在心里说着:翟大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好好做你的事情,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她记得很清楚,翟律是办了大案子,但是随之而来的工作压力只会更大,能够待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她能做的,除了支持他,就是不给他拖后腿,把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们都照顾好。
有了更美好的奋斗目标,江瑟瑟扬起笑容,大步跟上老太太们,和朋友说笑着,渐行渐远。
……
这晚,睡觉前,江瑟瑟将画好的画,放在了男人那边的小柜上。
现在这床只睡她一人,感觉真是太大了。而记得和男人刚刚同屋时,他往床上一躺,她感觉好像就没有自己的空间了似的,还乱紧张了好久好久。
之后,她发现他其实虚张声势,故意逗弄她后,就不理人了。
时间久了,大家各自一床被子,倒也相安无事儿。
他比她想像的,更守规矩。
呃……
不要胡思乱想啦,你们现在其实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像亲人一样相处,像兄妹一样亲昵,就够了。
曾经,她那么渴望当他的妹妹呢,可以永远联系在一起的关系。现在都实现了,她很知足,很幸福了。
不知不觉,江瑟瑟很快睡着了。
夜深人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床边,慢慢坐下,没有点灯,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格外明亮,映着已经沉睡着的小姑娘。
久久的,一眨不眨。
直至天亮。
这一晚江瑟瑟睡得很好,大概是因为头天看到了好些天没见到的人,觉得很安心。
虽然他没空回家,可是她知道他还在她身边,悄悄地行使着保卫大家安全的职责,他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她支出手,准备伸个懒腰,就起床给宝宝们喂奶了。
没想手一伸打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浓浓的熟悉感一下涌上心头,睁开眼果然看到了身边躺着个熟悉的温热躯体。
“啊~~~”
自己怎么钻到他怀里了。
江瑟瑟刚想动,就感觉身上一紧,被那人抱得更紧了。
“翟……”
头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的,气息吹拂过她的发顶心,让她刚唤出口的话又消失了。
她轻轻抬起头,看到枕在上方的俊容一脸疲色,仍在沉睡的样子。显是已经累了很久,眼下都是青影了,得让他好好休息,不能吵醒他。
如此想着,她几次试着想不惊动地退出来,都没成功,反而被男人像抱大枕头似地抱得更紧了。
不知不觉,她又睡过去一觉。
等她醒来时,一看壁钟时间吓了一跳,都过了她泵奶的时间了。
她急忙翻起身,也没注意身边的人,换衣服,撩起头发,突然看到反光镜里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吓得“啊”一声叫,差点儿倒地上去,连忙拾起衣服冲进了卫生间。
翟律好笑不矣,都一起住这么久了,这丫头还那么容易害羞,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嗯,很可爱,他喜欢。
此时,翟律手上还拿着那幅小姑娘留给自己的“书画信”。
好像是自从他起早贪黑,回家都碰不到他们清醒的时候开始,她就会留下这种“信”了。
开始问他好,后来跟他报告宝宝的成长情况,再后来就有工作上的事,学校里的事,家里老人家们的事儿,林林总总,杂七杂八。
他看到后,会在后面留上几句话,都是非常寻常的。要是让外人看了,多半会觉得不怎么走心。
譬如:知道了。
嗯。
很好。
加油!
代我向他们问好。
果果,焰焰,爸爸爱你们。
没有长篇大论,简单,日常。
但江瑟瑟很高兴,只要看到他的回应就很满足。她不介意只是支言片语,因为,曾经的她连这种支言片语都没有。翟律是做大事儿的人,他为她做的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她懂他的。
“翟大哥,我,我先去给宝宝喂奶了。”
“嗯,去吧!今天我休息一日。”
“哦~~~”
江瑟瑟忙着逃离尴尬,出了门才反应过来男人那句话的意思,啊地低叫一声,又折了回来,一双杏眼儿已经闪闪发亮了,“翟大哥,你可以休息一天了?”
“嗯。”
“你的案子都破了?”
“嗯,差不多破了。所以今天偷懒一下。”
他一直坐在床上没动,眼底追着也盈满了笑意,看着她。
她不敢置信,舔舔唇,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先说哪一句,吱唔了半晌,才吐出一句,“那个,我先去喂奶,你……你多休息休息,一会儿我叫你吃饭。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葱肉大饼,还有……”
“豆浆。”
“哎,好呀!”
姑娘轻轻地关上了门,却掩不住那轻快的脚步声。
翟律想:这么高兴吗?看来以后他得多陪陪他们。案子那么多件,但妻儿的学生时光,和儿女的成长时光,却只有一次。
只是这一世的翟律并不知道,前世的他一直秉承“为人民服务到死”的人生信条。牺牲他一个,幸福所有人。左右他也对异性没感觉,还不如把时间花在破案上。让更多的陈年旧案能水落石出,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那时候,他一直孑然一身,独来独往。
只在偶时,会想起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交集的小姑娘。可是当他知道,小姑娘有了男朋友,对方即是金融系的高材生,家世也非常好之后,他就再没有打听小姑娘的情况了。
这段时间,他离开了体制,拉着一帮老战友,自主创业,建立起了自己的事业王国,并且取得了卓越的成绩。
且和小姑娘说的一样,就算换一种方式,他也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保护更多的人不受非法侵害,甚至比起曾经只能在事后为受害者讨公道,变成了可以提前预防灾难的发生,他非常庆幸自己当初创业的计划。
当他再一次获得了最高殊荣的嘉奖时,他又一次想起当初于万千人群里,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转业去实现自己梦想的那个小丫头,他决定回去看一看,也许是最后一眼。
只要确定她能过得幸福,他就安心。
这一年,江瑟瑟满28岁,翟律3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