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只觉得,这真是一场大型自杀现场啊!她交的都是一群什么损友啊,难道看不出来金老师都要暴炸了嘛?她妈肯定更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不然……
还好王教授是个有眼色的,发现自家得意门生表情尴尬,借口岔开了话题,终于顺利吃完了午餐。
“下午你们画画,我也想瞧瞧。”
王教授是租了一个场地的,因为现在旅游旺季,不花点钱的话,看到的不是景色,而全是人头攒动了。本来夏季最美有山水,正是画景的好时间,至于人物这素材是不缺的。
江玉婷和金一松的关系,早就在媒体上公开了,学生们看到金老师身边多出一个身形窟窿的蒙面美女,心知肚明之下,也没有嘈嘈,而是借着机会跟女神要签名。
这时候,人群里就只有夏纯一人,站在阴影的角落里,满眼恨意地瞪着那仿佛一家三口的和乐画面儿,咬牙切齿。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一个戏子,不知道为了出名当上影后,背地里跟多少男人有染。哼哼,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好了,很快这所谓的影后,就该身败名裂了!
她一边想着,拿起手上的冰镇水,狠狠地灌下一大口。
这一日,夏纯什么东西都没吃,全喝冰水降火气了。
下午时间,学生们都坐在一个小池溏边,池溏边有大片的荷花,绿植,造景非常美。溏子不小,老板只租了一个岸头给他们,其他都满是游客,溏上有曲桥,拍照留念的人不少,还有彩莲人摇着小叶船行走在莲叶间,岸头上有老板自搭的凉蓬,售卖亲鲜上岸的荷花、莲蓬、藕节子。
江玉婷和金一松便上曲桥溜了一圈儿,两人郎才女貌,走在一起便量道很美的风景。
大姐头看得眼发直,跟身边的江瑟瑟悄悄话,“瑟瑟,你看金老师和咱们女神多班配啊!”
江瑟瑟顿了一下笔,“应该说,女神和金老师很般配。”
“唔?这有什么不一样?”
江瑟瑟没回,心里说:当然不一样了。她妈是女神,哪有配不上谁之说。要说配,也得是看人家配不配得上她妈妈。
虽然不说,江瑟瑟也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画了一张水彩画,主角还是自己妈妈。
天色将晚时,起了风。
金一松立即脱下衣服,要给江玉婷披上,给江玉婷推开了。
“啧,那么多学生看着,你规矩点儿。”
“啧,我怎么不规矩了。你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我现在才找着机会保护一下我的私人财产。”
江玉婷失笑,还是接过了衣服,道,“去看看咱们女儿画了什么?”
“哎,老王要求的河景图,也就那些。不用看,我们女儿也是画得最好的。”
王教授看了看天,“先收拾收拾,回车上再说。”
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天边滚来层层乌云,风更冷了。
江瑟瑟迅速收好自己的画架子,起身时去还老板的椅子,因为游客有点多,便在一戴曲廊上堵住了。
夏纯看着前方的江瑟瑟,目光越来越沉,又看看不远处走回来的江玉婷,暗暗咬牙。
当江瑟瑟跟着大部队慢慢往前挪时,并没注意侧后方有人挤了过来,“让让啊,让让”,夏纯故意压低了声音,看着江瑟瑟身边站着个游客小胖子,蹭过去时,故意拿自己的长笔竿儿去捅了人家手肘一下,就戳到了对方的麻穴。
小胖子低叫一声“哎呀”,手上拿着的相机就往下落,他急着救相机,身子一下朝前挤去,一下把江瑟瑟胳膊窝下夹着的画板给挤落,掉进了水里,两人双双伸手想去捞自己的东西。未想一股力量突然推了小胖子一下,本来就探下去一截的身子,一下失去平衡。
“啊,别推,我……”
“哎,你别抓我……”
扑咚——
好大一声响,这两人就栽了进去。
“瑟瑟——”
江玉婷刚好走近前来,就看到女儿落水的这一幕,顿时肝胆俱裂,惊声大叫着就冲了过来,没人能阻拦一秒,她就跳下了水。
她记得,女儿还不会游泳;她离开的那年夏天,女儿还攥着她手问她,会不会教她游泳,她说“会”。
“婷儿,瑟瑟!哎,哎,来人……”
“老师,我们会水。”
扑咚,扑咚~~~
王教授大叫,“你们小心点儿啊,会不会水啊?不会的别乱来啊!老板,老板——”
老板家都是会水的,王教授就怕这一着急,就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跟着最后入水的,就是老板家的采莲人了。
“瑟瑟,瑟瑟,妈妈来了,别怕,妈妈来救你了。瑟瑟,瑟瑟——”
江玉婷吓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叫着女儿的名字,抓到人后,就急着往岸边划水。但划了几下,脚一下抽筋了,她脸色一变,想也没想就把江瑟瑟推向了最近的同学。
“啊,不不,妈……梅婷女士,快救梅婷女士,她……她被水草缠住了。我会游泳,我没事儿,你们快去救梅婷,救梅婷啊——”
江玉婷往水下沉时,听到了女儿喊了一声“妈”,心头的慌乱和着急一下都消失了。
这一声“妈”,她以为自己以后都听不到了,没想到女儿心里真的有自己这个妈妈。她就是死,也值了。
“玉婷,玉婷——”
“金老师,做人工呼吸。压胸!”
“让开,让开。”
江瑟瑟一上了岸,连爬带滚地冲到母亲身边,把上前的金一松都给推开了。
在她心里,金一松还是个外人,她的妈妈,她要自己救。
江瑟瑟早就在部队里,学过专业的救人方法。她一边做心肺复苏,一边给妈妈渡气,很快江玉婷就把水吐出来了,其实那时候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只是没什么力气。毕竟,已经不年轻了,还被女儿突然出事给吓得,关心则乱。
“瑟瑟?”
吐出水,江玉婷就抓住了女儿的手,死死地不放开了,她双眼都浸着水,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紧紧地盯着身边的小姑娘,不停地唤。
“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妈错了,你……你能不能回妈妈身边来啊!”
“……”
江瑟瑟一下定住,不敢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