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辛儿还有救?”陆小郡王听她说要开药,试探着问了一句。
楚辞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某种莫可名状的悲痛和决绝朝屋内的圆桌走去。
圆桌上备着笔墨纸砚。
她提笔后,还未写字,眼泪先落了下来,很快就打湿了面前的宣纸。
“姑娘,我来帮你……”折锦将楚辞的难过看在眼里,她上前来,帮她换了一张纸。
可第二张纸还是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折锦只好再换。
换到第十张,楚辞还是没有开出药方来。
倒是立在一旁的孟璟,发现了不对,他疾步走向楚辞,握住她执笔的手,沉声问道,“告诉本王,你到底要开什么药?”
“我……我要开能保住辛儿性命的药啊!”楚辞透过朦胧的泪眼,对上孟璟冷厉却饱含悲伤的眸子,绝望的说道,“我现在能保住的只有他的命了!”
楚辞说得隐晦。
又不清楚。
可孟璟却透过她的悲痛欲绝,猜出来她的心思。
想必,她是要用一些成人才能用的虎狼之药去强行拯救辛儿的命。
不过,用了那药之后,辛儿的神志也会大大受损。
这根本就是……就是……
在要楚辞的命啊!
“你念,本王来写!”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孟璟终于肯放开楚辞的手腕,他看着她的眼睛,厉声道,“这个主,也由本王来做!”
楚辞低下头,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闭上眼睛,报出一串的要命。
孟璟记下后,拿着药方,亲自走了出去。
他走后,陆小郡王抱着辛儿走到了楚辞的身边。
他的心性不如孟璟沉稳,现在尚还不明白如此话里的意思。
只看着楚辞流泪的眼睛,心疼地问道,“既然能保住辛儿的命,娘子为何还这么难过?”
楚辞闻言,抬起头,歉疚地朝他怀中的辛儿看去,抬手,握住了他的小手,艰难张口,一声又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在心里说着抱歉。
“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小郡王看着她的模样,却越来越纳罕。
折锦站在两人不远处。
闻言,不由得上前,轻轻地撞了一下陆小郡王,低声道,“姑爷,您还是别问了,等以后您就知道了。”
陆小郡王见状,又朝折锦看去。
却发现,折锦的眼里也含了悲戚的眼泪。
他收回目光,回想刚才楚辞说的每一句话。
“我……我要开能保住辛儿性命的药啊!”
“我现在能保住的只有他的命了!”
……
想明白后,陆小郡王的脸色也变了。
难道,他娘子所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她确实能抱住辛儿的性命,不过也只能抱住他的性命。
至于别的后遗症,却是无法保证。
这般想着,陆小郡王的心也悲戚起来。
他原本就通红的眼睛一眨,就有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砸在辛儿通红的额头上。
“辛儿,辛儿……”他喉头发疼,近乎哽咽地喊着孩子的名字,眼泪落下的更多,很快就将辛儿的整张脸都打湿了。
折锦看着这一幕,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只有芸娘,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将嘴唇咬出血来。
一声不吭的拿起帕子,帮辛儿擦着脸上的泪水。
孟璟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药。
走到楚辞的面前后,他低下头,沉沉地问了句,“……这药,要喂多少。”
楚辞听他询问,再去探辛儿的额头,竟是比之前更烫了。
这个要命的关节点,她实在不得不狠下心来,看向孟璟,朝他伸手一只手,当机立断道,“给我,我来!”
“……”孟璟不肯给,他已经亏欠她太多,实在舍不得再让她做这个恶人。
可楚辞却不肯妥协,她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是大夫,更是孩子的娘,这药,只能我来喂!”
第100章 姑娘,王爷要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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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能控制好药量。
楚辞最后一句话,孟璟真的没法反驳,只好捏紧了药碗,一点一点地朝她推了过去。
楚辞又轻轻地抽泣了一声,然后才将药接过。
片刻后,又看向陆小郡王,吩咐道,“相公,有劳你将辛儿放在床上,再帮我拿一根竹管来……”
陆小郡王闻言,看了眼楚辞悲痛欲绝却不得不强撑的模样,又看了眼怀中面色通红的辛儿,攥紧了拳头,转身朝床榻走去。
将辛儿放好后,他又出去找下人要了一根竹管。
竹管是洗赶紧的。
楚辞接过后,将管子末端探进辛儿口中,她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低下头,通过竹管,将汤药喂给他。
辛儿现在已经烧得迷糊,哭声弱的几乎听不清楚。
她估摸着药量,喂到第五口的时候,暂时停了下来。
“再去准备酒来!”手搭在辛儿的额头上守了一会儿,她又如是吩咐身边婢女。
折夏最近一直呆在摄政王府,知道酒在哪里,闻言,立刻转身朝外退去。
不一会儿,一小坛子的酒便被她搬了过来。
楚辞用力掀开酒坛子封塞,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放进酒里浸了浸,拧干后,往辛儿的五心擦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这法子能奏效。
虽然在写药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留辛儿在身边照看一辈子。
可做母亲的,但凡有点儿希望,谁又愿意自己的孩子变成傻子呢!
“娘子,我也来帮你!”陆小郡王早在南郡王府的时候就见过楚辞这种降温法子,现在见她一遍又一遍地给辛儿擦身,忙上前要动手帮忙。
折锦见状,也解了身上的帕子递给陆小郡王。
陆小郡王接过后,用酒浸湿了,也帮辛儿擦起身子来。
两人同时动手,坚持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辛儿身上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去。
“要不,再用冰块试试?”陆小郡王见用酒擦身不奏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提议了一句。
楚辞却摇了摇头,哑声道,“不行,辛儿太小了,要是直接用冰块,他会被冻伤的。”
“那多包几层帕子呢?”
“这样还会有效果呢……”楚辞苦涩地低声喃喃。
一刻钟后,眼看着辛儿身上的温度又要回升。
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又用竹管给他喂了三口药。
这三口喂下去,辛儿好像是被呛到了,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楚辞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的喉间又被痰堵住了。
这般想着,她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再次覆上他的口,将堵在他喉间的痰吸了出来……
漱过口后。
外面,突然哗啦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孟璟暗自让韩赭去把太医院和京城中所有的名医都请了过来。
“这是小公子的脉案,你们轮流看看,谁要是能救得了小公子,王爷便许他黄金万两,官升三级!”
韩赭将脉案往桌上一扔,看着外厅密密匝匝的名医们说道。
这些人一听,当即起了心思,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看起脉案。
看完后,又都像鹌鹑似的低下头去。
惟有一个十几岁,看起来就不像名医的少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抿着嫣色的红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赭跟在孟璟身边这么多年,那是精的不要不要的。
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了那少年的不同,再一想他的师门。
他突然朝他走去,在他面前停下道,“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宴鸣一听韩赭这语气,就知道他是一不小心露了相,还刚好被这韩侍卫给看见了。
没办法,只能一点头,跟他朝偏厅走去。
到了偏厅后,他也没有寒暄兜转,直接开门见山道,“宴公子,说实话,你可是有救治我们小公子的办法?”
宴鸣听他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