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穿着病服,背负双手,对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看了很久,转过身来,对单膝跪地的大能笑道:“而今的阳光,跟千年前相比,脏了许多,那时的天空比现在的蓝,空气比现在的好。”
“阁下,是的。”大能低着头,没敢抬头,额头冷汗直冒。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小王的后代吧?”天雪将放在一边的剑盒抱过来,取出碧海青天剑,淡淡问道。
“是的阁下,我叫王尚典,是昔日您手下三大护法之一王璐瑶的后代!”王尚典还是没抬头。她要比何紫草更了解纳兰朵朵的性格,当她不让你起来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跪着,否则她手中的剑旋即便会从你的脖颈抹过。在纳兰朵朵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这样的案例不胜枚举。她是王,武门世界永远的王。
“我想也是小王的后代,眼皮儿活,不过就是脾气太臭。”天雪抽出碧海青天剑,看着青色剑身,“起来吧,而今时代不兴跪着。”
王尚典旋即站起,咬着红唇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阁下,我不该擅自下达诛杀叶凌天的命令。”
天雪瞟了王尚典一眼,言语间没有任何感情:“确实不该下,下这个命令说明你质疑我的能力!”
王尚典浑身一颤,赶紧道:“阁下,我对您的能力深信不疑,您是千古罕见……”
天雪打断王尚典的话,静静言道:“类似的话语我听过太多,耳朵都起了茧子,其实你的怀疑也不无道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感情的味道,万一昏了脑子,麻烦大了,幸亏老天有眼,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出,否则……”
说到这里,天雪不无感慨的道:“实事求是地说,叶凌天也算我生命中一段曼妙的插曲,如果不是有了千年前的经历,这个坑可能真掉进去了,女人总多情,即便我自诩天纵之才,也免不了俗套。”
王尚典抬眼看向天雪,正色道:“阁下,叶凌天配不上您。”
天雪的手抚摸着青色的剑身,摇摇头道:“不!如果天底下真要找出一个配得上我的男人,叶凌天毫无疑问算得上一个!细细回顾此次顶级门派会战,他让我瞠目结舌,在自身不是很强大的情况下,敢布这么大的局,证明他有着超人的胆识以及非同一般的野心,更让人惊叹的是,我和那个自诩聪明绝顶的小家伙被他耍的团团转,既然叶凌天能设计川北森林这出戏,天云山之战就不会发生。”
王尚典哦了一声,对于顶级门派的混战,她是到了湘秋听何紫草汇报方才知晓,对这事她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一个狠心的男人啊,如果我还处在懵懵懂懂中,恐怕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天雪紧紧握碧海青天剑,眸中划过几丝狠戾,“明明可以在川北森林将逍遥谷和蜀山一网打尽,偏偏横生枝节多了天云山之战,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不希望玉潇宫太强也不希望玉潇宫太弱,如此宗门混战才打的激烈,他远深药业才有机可乘!其心可诛!”
王尚典心头一寒:“阁下,叶凌天心机如此深沉?”
“比你想象的还要深沉,只是人家掩饰的好,整天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全天下都欠他钱似的,在我们那个时代,真没这么坏的人。”天雪还剑入鞘,问道,“我先前的剑呢?”
“崂山剑池封印!”王尚典咬着银牙,怒气冲冲的道,“这些该死的宗门,以为封住了阁下的剑,就封印了阁下的魂!”
“没想到宗门中人还真相信魂魄一说,有点见识,看来千年前那场大战,将他们吓的不轻,天雪的名字到了宗门还要继续用啊,细细想来,纳兰朵朵也不过化名。”天雪将碧海青天剑放在剑盒,对王尚典浅浅一笑,“既然知道我的剑在崂山剑池封印,你是潜伏在崂山吧?”
王尚典老脸一红,赶紧回道:“是的阁下,属下无能,不能在宗门开门立派,只能寄人篱下苟且偷生,而今明面的身份是崂山五长老。”
天雪蹙蹙眉头,走到王尚典跟前,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探了一会儿她的修为,摇摇头道:“在修为一道你跟小王没法比,饶是如此却也走到崂山五长老之位,心智也不算太差。”
王尚典忧郁的目光看着天雪,小声道:“阁下,顶级门派宗门的人参与了。”
天雪走到卫生间,脱掉病服,穿上那件军绿色风衣,对着镜子洗漱:“是丹门吧?人在哪里?”
“象山。”王尚典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此次从崂山带出来的人手够不够?”天雪扭头问站在门口的王尚典。
“纵然不是太多,做掉丹门的人没问题。”王尚典皱皱眉头,“阁下真要对他们下手?”
“不下手留着他们做什么?”天雪拿起毛巾擦擦俏脸,对王尚典道,“跟崂山的掌门说一声,玉潇宫所有人马和资源并入崂山,条件是我能进入长老会议,排名无所谓。”
王尚典点难以置信:“阁下,玉潇宫而今完全有资格加入宗门混战啊!”
天雪走到床边,提起剑盒,看看王尚典:“叶凌天都能以退为进,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宗门混战刚刚开始,尚未进入白热化,作为新兴势力我们骤然加入,肯定会引起大家的反感,成为众矢之的必然多了不必要的拼杀,与其如此,倒不如将崂山作为基地,时机一到,再横扫宗门。”
说到这里,天雪凑到王尚典跟前,悄声道:“关键时刻脑子要能转过来弯,瞅瞅远深药业看似奇迹其实必然的发展轨迹,没意识到什么吗?”
王尚典很是惭愧,跟在天雪身后出了门,有些不好意思:“阁下,对于武门世界近期发生的事儿,我没过多留意。”
“我只说一句,千年前那场混战,按理说我应该大获全胜,却遭遇惨败,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天雪穿过走廊,见何紫草从一辆轿车出来,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叹了口气,“反观叶凌天,每走一步小心翼翼,装不完的孙子,背地里下不完的绊子,等揭掉羊皮的时候,大家方才发现,这个家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大家的前面,而等你意识到,他已经下手,届时风卷残云毫不客气,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王尚典咽了口唾沫,咬着牙冷声道:“此子当真阴险狡诈,所做作为实乃小人行径!”
“古往今来成大业者有几个君子?”天雪抬头看天,徐徐言道,“先前我自认才华盖世心高气傲,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先前我所遭受到的一切,定然要宗门加倍偿还!宗门还完了,就杀到仙门去,让那些自诩仙风道骨的人知晓,在我面前,他们渺小的如同砂砾!”
王尚典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天雪又看了眼何紫草,凑到王尚典跟前,悄声道:“给我盯紧何紫草,直觉告诉我,掌握了她,可能就揪住了叶凌天的尾巴,那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家伙折腾完西方异能的事儿,矛头肯定指向宗门,如果不给他弄个紧箍咒,鬼知道他会坏成什么样。”
王尚典瞟了眼何紫草,又瞅瞅天雪,小心翼翼的道:“阁下,您的意思是说,何紫草跟叶凌天之间不清不楚?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吧?”
“蜀山驻地,我都心甘情愿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何紫草掉进他的坑,不奇怪。”天雪冷冷言道,“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不简单,你给我记住,控制好何紫草,如果做不好,我要了你的命。”
“是,阁下!”王尚典恭恭敬敬的回道。
“去办了丹门那些人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还玩不起!玉潇宫如此强大的势力加入崂山,崂山最起码要付出点什么,不掀起一场波澜,不损失几个长老,我没办法上位!不将这滩水搅浑,也摸不到大鱼!”天雪将剑盒丢给何紫草,扭头对王尚典笑眯眯的道,“还有无论如何,何紫草也是我师父,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以后你在她面前不要太放肆,她是忠臣,也是功臣,没有她的辅佐,我走不到这一步。”
天雪看着何紫草红肿的面颊,眉宇间略有些不快:“不管先前犯了什么错误,有着怎样的不同,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姐妹,拳头永远都要对着外面,对自己人下手太狠,会毁了来之不易的根基。”
王尚典赶紧躬身行礼:“阁下,我错了。”
何紫草见天雪这般一说,略有些惊慌:“阁下,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师父,她之所以这般对我,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我好,我……我心甘情愿,一点儿都不怪她。”
“你不怪她那是你的事,我不怪她那是我的事,不相干。”天雪拍拍何紫草的香肩,笑的很是灿烂,“先带我去看看资源,这些年纵然有人觊觎,应该也积累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