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遂?这名字好耳熟,毛遂自荐?不会吧,成语故事主人公居然就生活在这个时代吗?
不过我此时也有些猜到这群人的身份了,战国时期养客之风盛行,很多贵族府上都养着一大帮门客,这群人应该就是参加宫宴的王子和贵族子弟带来的门客。嗯……看来那宦者不知道将我分到哪一类,干脆与门客们塞到了一起。不过说起来……我现在和赵政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他不让我做杂事,教我认字看书,引导我分析时弊,这么看起来他是想要自己养一个门客出来吗?
这问题令人头疼,不过好歹我有着未来两千年的记忆,虽然这记忆残破不全,应该能在赵政统一六国的过程中起到协助作用,吧?所以他养我也不亏,就是这样!
我便混迹在众门客中听墙角,聊的内容五花八门,倒也不全是高大上的内容,门客的水准参差不齐,感觉聊什么的都有。有几个感觉还不如我,找到了些许自信。
“燕国这下必有十年不敢来犯了!”
“我看也未必,西边秦国虎视眈眈,自当年范雎提出远交近攻之后,燕国一直和秦交好,一东一西使赵国疲于应付,若秦国再次举兵攻赵,燕国很可能还会来犯。”
“秦王不是卧病许久,无法理事了吗?我看秦国王政不稳,近期是没有心力来管赵国了。”
这边在聊国事。
“听说你弟弟去了秦国?”
“人各有志,如今秦国强大,许多人都想去闯一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本就是吕不韦府上的,不过是去追寻旧主而已。”
“哦,那巨商吕不韦如今在秦国如何?”
“好像一直跟着从赵国逃回去的那个…异人,现在叫子楚的。”
这边在聊八卦。
我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等我吃得肚子滚圆,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时,宫宴终于是结束了,偏殿里的门客们便互相告别,出去各找各主了。我也跟着他们一齐过去。
只是我等到人都快走完了,也没见赵政从宫殿里走出来,不是吧,难道我看漏了?我这一世可没有近视,没道理呀。此时天已经黑了,人散去后,便只剩下殿外廊檐下几盏宫灯,我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话说回来,太子丹好像也没见到人。
“放开!放开我!”说曹操,曹操到,太子丹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他被两个宦者搀着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嚷嚷。
“太子殿下!”我连忙上前几步,“我家小郎君可还在里面?”
太子丹摇头晃脑地看了我一眼,“陆小娘子?来!陪我喝酒!今夜不醉不归!”
他看起来已经醉得有些意识不清了。宦者吃力地拉住不安分的他。
“这位小娘子可是燕太子丹的随侍?”
我摇摇头。
他们便不再理会我,径自拖着吵嚷的太子丹走了。我也顾不得太子丹,估计他们会将他送回府吧。
我在宫殿外又转了几圈,莫非赵政也是喝醉了吗?可他一向行事谨慎稳重,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喝醉啊。
这时殿内又搀出来一个人,借着宫灯微弱的光,身形很是熟悉。
“小郎君!”我立刻小跑上前,见他好似是睡着了似的,由两个宦者架着。
“你是他的随侍?”
我点头。
“既如此,那就交给你了。”宦者将他往我身上一送,我只来得及伸手,就差点被压趴下。
我吃力地撑着赵政的体重,他好歹大我几岁,又是男孩,我哪里架得住他,“两位大人,能否帮忙送到宫门口?”
宦者轻蔑地笑了笑,“我等是照顾王上的,可不是来照顾…他这样的人的。”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我心里只想骂脏话,你们这些看人下菜碟的死太监,不过骂归骂,赵政明明看起来清瘦,怎么这么重的啦。要是把我压坏了,我以后会不会长不高啊。
我忧心忡忡地扶着他艰难挪步,一边小声叫他,“小郎君?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好在他没像太子丹那样发酒疯,不然我更拉不住他了。
宦者连宫灯都没给一盏,当然即使给了,我也没空余的手来拿,只能靠着两边微弱宫灯的光照明,赵王宫里地面倒是很平坦,不会担心因为昏暗而绊倒自己。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出去的路往哪边走?我只隐约记得方向,但这王宫中构造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走哪条道。
我犹豫了一下,打算走右边的宫道。这时只感觉有一只手臂揽了我的腰,把我带往左边。
“小郎君?”
他轻轻应了声,“快回去。”
我感觉他自己使了些力,只是虚扶着我,我顿时轻松多了,于是扶着他健步如飞。
有了赵政的指引,我们很快走到了宫门口,守卫正在落锁,看到我们询问了一番,奚落了几句,便让我们出去了。
出了宫门,外面赵府的马车早就不见踪影,我气得要骂人,这些家仆什么好的不学,攀高踩低,迁怒他人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怪不得赵政很少用府上的马车出门呢,赵府里的敌意也太大了。
王宫距离赵府可是隔着半个邯郸啊,这大晚上的,好想唱一首悲伤的歌。
路上人已经很少了,我扶着赵政心里全是各种国骂,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赵政突然推开我,往墙边走了几步。他扶着墙呕吐起来。
“小郎君?”我还以为他是装的喝醉呢,竟然真的醉成这样吗。
这时后面有马蹄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一辆马车。马车停稳后就跳下来一个人,带着斗笠,看不清脸,但身形像个少年人。
我顿时警惕起来,挡到赵政前面,“什么人?”
来人行了个礼,“奴是赵府派来接小郎君的。”
“不可能,之前送我们过来的不是你。”我十分机智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上车。”赵政结束了一轮呕吐,似乎好了一些,在后面道。
又是暗卫吗?
那少年和我一起扶赵政上了车,自己则坐在外面赶车,赵政靠着车厢壁,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这个时候的酒才几度,这得喝了多少才喝成这样?我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那少年送我们到赵府就立刻离开了,自始自终都低着头,好像是故意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我扶着赵政总算回了自己的院子,芜和渔听到动静后也出来帮忙。
“渔,快去煮桔皮水解酒。”芜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小娘子,奴去烧热汤,可让小郎君洗簌。”
我点点头,坐在塌边,有点担心赵政还会不会再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