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不这么认为?”嬴政看向我道。
翻白眼这种不雅的动作居然被他看到了……话说你为什么一边写字还一边能关注到我?算了算了,反正我在他面前也没啥形象。
司马昌皱眉不满地看着我,“陆舍人有其他看法不妨直言。”
我笑了笑,手上没停,也没看他,“听闻魏王早就将信陵邑还给信陵君,希望他能回到魏国。”
司马昌嗤笑了一声,“竖子之言,魏王圉即便面上以大局为重,窃符之举终究是心中之刺,信陵君若真敢回到魏国,恐怕性命不保,其中缘由,信陵君自己可明白得很,他不会回去的。”
他说话呛人,我也不再客气,“司马舍人好像很了解信陵君?他当年窃符救赵,领着魏军救援邯郸,击败我秦军后又将虎符归还,以得罪魏王的代价阻止了秦军攻赵,并非斤斤计较贪生怕死之辈。若是秦国如今再次攻韩,以魏国大局为计,他与魏王未尝不能摒弃前嫌。”
“即便信陵君愿意回魏,魏王又岂敢再用他,就算魏王再用他,区区一个信陵君,也挡不住我秦国大军。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区区一个信陵君?呵,当年也有人说,区区一个平原君吧?”
司马昌涨红了脸,“你!”
“陆舍人,你的意思是不该出兵韩国?”蒙恬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邯郸之战后,秦国确实需要一场胜利,如今王上即位,国内安稳,此时出兵韩国正好。只是不可心怀骄气,宜慢慢蚕食,以稳妥为上。以免引起诸国警觉,再次联合。”
我的想法就一句话,现在距离硬刚六国还有点距离,苟起来发展,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吼的!
蒙恬点了点头,他祖父蒙骜如今领兵攻韩,他自然对此在意一些。
“哼,胆小如鼠,畏首畏尾。”
我特么今天不把你shi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我站起身,随手抄起边上的竹简。
“你做什么?殿下面前你想动手不成?蒙舍人,快拦住她!”司马昌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他并不会武,但长我那么多岁,倒不会怕打不过我,只是同一个幼女动手,传出去太难听,所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嬴政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低头看书,蒙恬抬头研究着殿中柱子上的雕花。
我操着书简一路追打他到殿外,“有本事你站住!”
“哼!我司马昌若与你动手有损我的名声,你好毒的心,我是不会中计的。”
“小人之心……”我突然看到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
司马昌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夏太后?”
那坐于车辇之上的中年女子身着素衣,看起来四十过半的年纪。秦王柱死后,她应当是在服孝期间,所以才做素衣打扮。
秦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章台宫,咸阳宫中便只住着夏太后和赵姬,但是夏太后与赵姬似乎不怎么合得来,看来即便到了两千年前,婆媳问题还是那么的无解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进去跟嬴政通个气。我对司马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迎接一下,便回身匆匆跑回了殿里。
“殿下,夏太后来了。”
嬴政点点头,起身相迎,夏太后是嬴异人的生母,生下儿子后一直不怎么得孝文王的宠爱,在孝文王后宫就是个小透明,后来因为嬴异人继承了王位,才得以位尊太后。我跟着嬴政见过几次,她说话柔柔的,对嬴政很喜欢的样子。
夏太后在宫婢的搀扶下进了宫殿,殿外的台阶对于老人来讲果然是有点受罪。
“见过太后。”嬴政上前行礼。
夏太后忙过来拉住他,“政儿不必多礼,说了多回了,叫祖母便可,太后显得生分。”
嬴政笑了笑,“祖母。”
“哎!真好。”夏太后拉着他坐下,“听说王上日日把你叫到章台去参加廷议,政儿都清瘦了。哀家让他们煮了补身体的汤药,特意给你送过来。”
有种瘦叫作奶奶觉得你瘦了。
“多谢祖母。”
夏太后往后面招了招手,我早就注意到站在她后面的女子,因为对方容貌十分出众,穿着碧绿色的曲裾,看起来十三四岁左右,少女身段玲珑,举止优雅,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宫婢。
“这是哀家的侄女月儿,你应该见过昌文君了吧?正是他的幺女。”
女孩上前附身行礼,“月儿参见太子殿下。”
昌文君是夏太后的弟弟,如今嬴异人有意照顾生母一家,便封了昌文君,让他在朝中任职,平常也出入廷议颇为看重。
嬴政点了点头,“表姑不必多礼。”
我特么差点笑出声,夏太后也是脸色一僵,随即道,“月儿只大你两岁,以同龄人相待便是了。王上忙于国事,哀家那里冷清得紧,便叫月儿入宫作伴,只是她到底孩子心性,你与她一般年岁,平日里可一起玩耍。”
嬴政有些无奈道,“陪祖母和表姑解闷也是应当,只是课业繁重,若是误了,又怕父王怪罪。”
夏太后一时无法反驳,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道,“平日里你也多来哀家宫中走动,让哀家多看看你。”
“诺。”嬴政点头应是。
夏太后又拉着嬴政说了会话,嬴政都耐心地对应了,夏太后起身离开,又不死心地道,“月儿刚来咸阳宫,对此处不甚熟悉,哀家年岁已高,走不了几步路,政儿不如带她逛一逛咸阳宫?”
嬴政叹了口气,“政本应亲自作陪,奈何这案上的书都需看完,明日父王要考校……不如让我身边的……司马昌,你带表姑逛一逛吧。”
嬴政指了指案几上一摞竹简,那都是他自己找来看的法家典籍,根本不是什么秦王给的学习任务。
司马昌一脸懵圈地被点了名,“呃……对啊,臣愿陪月娘子熟悉咸阳宫。”
夏太后皱了皱眉,最终没有说什么,“如此,麻烦这位舍人了。”
司马昌连道不麻烦,上去对女孩做了个请的手势,“月娘子请这边走。”
送走了一脸郁闷的夏太后,我们便又回到宫殿内,我想起刚刚嬴政脱口而出的表姑,和夏太后瞬间僵硬的脸色,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了?”嬴政端正地坐回席上。
我在他身边坐下,“太后分明是要将月娘子和殿下凑一起,殿下还叫什么表姑,太后脸色不好看呢。”
嬴政沉声道,“你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