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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早,司马府的马车将我和赵启二人送到了宫门口,我们两人都要换衣服,便各自告辞分开,天色还未擦亮,不过嬴政应该已经起床了,他一向起得早。我径自去西殿换衣服,打算换了衣服就赶去嬴政那边,希望不会迟到。司马昌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说什么定然不会误了时间,谁知道咸阳早上竟还堵车!虽然堵的是马车,前往官署的官吏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尤其是围绕着咸阳宫外那一圈官署附近,还没有跑步快。好像确实看到有几个下来跑的。
  昨夜换了个地方休息又有点没睡好,头晕,早知道不跟着司马昌出去浪了,不过起码改善了同事关系,还是值得的!
  “陆舍人,您可回来了!”絮领着宫婢迎上来。
  “快快快,将更换的衣衫拿过来,今日我当值,得过去了。”
  宫婢们急匆匆地替我换衣服,絮跪着给我系腰带,一边道,“昨晚太子殿下来找过舍人。”
  “殿下说了什么?”
  絮摇摇头,起身帮我理了理衣领,让交领妥帖地叠在一起,“太子殿下只是问了陆舍人的去向,婢子等人也不清楚,殿下便离开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我紧赶慢赶地到了嬴政寝宫后面的演武场,正好赶上嬴政刚刚到。我立马上前见礼,赵启比我到的早,跟在嬴政后面,还对我眨了眨眼睛。
  王翦也已经到了,他每天早上还担任着陪嬴政练剑的工作。
  嬴政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多说便接过木剑上去和王翦对战了。
  木剑互相打击的噼啪声回响在演武场上,我和赵启侍立在一旁。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赵启嫌弃道。
  “西殿远嘛,我已经跑着过来了,浑身都是汗。”我嘟囔道,早知道我就在舍人的值班房也放一套换洗的衣服了。
  当太阳整个跃出地平线时,嬴政结束了练剑,我接过宫婢递上的巾帕,上前给他擦汗,赵启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木剑。
  嬴政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彩,我拿帕子拭去,一边心里感概,侧脸真漂亮。他长得像母亲多一点,只有眉目像嬴异人,父母都是美人,又取两者之长,真是会长啊,我有点羡慕。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皱眉。
  ???我满脑袋问号。
  “昨夜没睡好?”
  确实换了个陌生环境没怎么睡好,“嗯,殿下怎么知道?”
  “眼下青黑。”嬴政面无表情,“司马府上的床榻不够舒适吗?”
  呃……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还好,只是换了地方不习惯……”
  他没在说什么,径自往宫殿里走去。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莫非……嬴政不愿意我与其他舍人交好?我心里一惊,后世的帝王都不愿意自己身边的人太过和睦,因为关系亲密就容易结朋党,欺上瞒下。难道是因为这个?可战国时期臣子和睦是一件好事,因为此时的主要矛盾是对外啊,嬴政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有点想不明白。
  “陆双。”赵启见我没有跟上,提醒了一声。
  我连忙跟了上去,对他笑了笑,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来提醒我的。
  嬴政回寝宫沐浴,然后出来用朝食,秦国不像其他国家一样奢靡,案上只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肉糜粥,食物的香味钻进鼻腔,我偷偷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因为我贪吃,平常我们来轮值之前都会先吃一顿,今天早上时间匆忙,我没吃早饭。
  我和赵启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饥饿眼神。
  嬴政用餐是比较快的,他不愿意在其他方面浪费时间,但今天时间却过得格外漫长。
  他动作优雅且缓慢地将点心放入口中,然后用巾帕拭了拭干干净净的嘴角。
  陛下!你以前吃饭没这么慢的吧!而且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吧!
  我在边上闻着香味闻得要崩溃,闭眼忍耐,努力回想一些恶心和血腥的场面,有用是有用,就是有点想吐了。
  好不容易熬到嬴政吃完早饭,话说他今天吃的确实比以往多唉,都快吃完了!
  像往常一样,嬴政用完朝食就要前往章台宫议事,这个时候还不像清朝一样天没亮就上朝,廷议的时间一般放在朝食后面,事情多的话会直接聊到夕食时分,甚至晚上。大部分情况下一上午就能结束。
  我们跟着嬴政一同走出宫殿,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自己脑补的恶心血腥场景中,有些出神,下台阶时一脚踩空。
  “啊!”
  幸好边上的赵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不然我可能直接滚到宫殿下面,得摔个半残。我就说这种高台建筑虽然有气势,但是很危险啊!
  “没事吧?”赵启低声道。
  我摇摇头,然后对上了嬴政回身看过来的眼神。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你回去,不必跟着了。”
  啊?我愣了一下。
  边上的赵启比我反应快,“太子殿下,陆舍人只是一时踩空,殿前失仪实非故意,还请殿下见谅。”
  嬴政微微皱眉,似乎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拂袖上了马车。
  赵启向我苦笑了一下,“殿下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往常没有那么……”
  我觉得有些眼睛发酸,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过话。
  不过我尽力忍住了,保持平静对赵启道,“是我失仪,多谢赵兄为我说情,你快过去吧,别拉下了。”
  赵启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然后跟了上去。
  我看着远去的车辇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慢吞吞地回了西殿。
  絮看到我回来愣了一下,“陆舍人你怎么……”
  她注意到我的神色,住了口。
  我进屋就趴到了床榻上,觉得心酸气愤,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想动。嬴政这个死小屁孩!莫名其妙!
  “笃笃笃。”
  敲门声响了几下,絮的声音响起,“陆舍人,用了朝食再睡吧?”
  “我不饿。”我脸埋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那婢子把朝食放在案上,舍人若是饿了再用吧。”絮似乎进屋放了东西,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我沉浸在难过的氛围中,回想起嬴政回身看我的那一眼,眼神冷漠,语气也冷漠。我越想越气,气得翻了个身,然后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
  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算了算了,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