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与赵国不同,近些年国力孱弱,屡屡被赵国爆捶,如今连赵国都扑了,燕国…自然是无力抵挡秦国铁骑的。
如今秦国刚刚吞下赵国这么大一块版图,也是需要时间消化吸收的。只是面对就在嘴边的燕地,嬴政也许更愿意一鼓作气将它拿下。
不到两年的时间,秦已经灭了韩赵两国,可以说嬴政作为一个国君,光以现下的政绩就足以名留青史了,这样的胜利无疑是令人热血沸腾的,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说得简单点,就是膨胀了。
我轻轻笑了下,望着虽然脸色平静,但总觉得眼睛里写着膨胀两个字的嬴政。
“王后怎么看?”嬴政像是耳朵上长了双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收敛了笑意,一脸无辜,“燕国无足道哉,倒是其余诸国,必然对秦更是警惕了。”
战国争霸固然是战事频繁,但这样连灭三国的情况却是未曾有的,足以令天下色变哗然。现下的情况,余下诸国估计早已视秦为洪水猛兽了。
“殿下所言甚是,齐魏两国倒也罢了,楚国不得不防。”李斯恭敬地附和道。
“李卿有何良策?”嬴政直接问道。
“臣曾听闻一些关于楚王的言论,或可利用一二,使楚国上下无暇他顾。只是其中详细,想来丞相大人和国尉大人更清楚。”
丞相昌平君是楚国公子,国尉缭又曾投在楚国春申君门下,他们两个确实更清楚楚国的情况。只是……昌平君出身楚国公族,他会愿意谋划母国吗?想到之前的韩非,我抛下了这个疑虑,韩非也是韩国公族,但他一样愿意为秦出力,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爱国主义,只是为名利,为理想,为知遇之恩,为兄弟之义。
年近不惑的昌平君依然举止优雅,气度不凡,知道嬴政传召是为了楚王之事,他也很详细地介绍了其中原委,反倒是尉缭不怎么积极。
如今的楚王悍是楚考烈王之子,与昌平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他的身世没有争议的话。楚王悍的母亲是如今楚国令尹李园的妹妹,当年李园将妹妹李环献给春申君,春申君又将其献给楚考烈王,李环的运气十分好,很得楚考烈王欢心,又很快生下了一子,就是如今的楚王熊悍。楚考烈王将李环立为王后,熊悍立为太子,李园也逐渐受到重用。两年前楚考烈王去世,李园提前在宫门处埋伏刺客,一举扑杀了后来的春申君,并派人灭了春申君满门。也正是这次冲突,让尉缭离开了楚国。
春申君死后,熊悍即位,任李园为令尹,如今楚国大权尽在掌握。
但是李园的这一举动也引起了许多风言风语,比如其实如今的楚王并非楚考烈王亲子,其实是春申君的儿子,李园为保密免除后患才杀了春申君。
国君的身世存疑啊……我想到当年刚刚即位的嬴政,这样的花招曾也有人用在他身上,只是如今这样的传闻在秦国已经完全销声匿迹了。毕竟如今的秦王不是刚刚即位时的小少年,而是权柄在手令天下诸国闻之色变的强国君王,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丞相可知这传言,是何人所为?”昌平君说完,我便沉吟开口道。
昌平君优雅揖了一礼道,“殿下洞若观火,虽然不能确定此传言的源头,但推波助澜者却找到了几个,均与公子负刍有些牵扯。”
“公子负刍…”嬴政皱眉沉思了一下,显然这位公子并不怎么出名。
“此人谋略甚于楚王悍。”昌平君想了想,简短评价道。
比楚王悍有谋略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个时代继承王位靠的是血统,而不是智商。像楚王悍这样几乎被李园控制的君主,估计也没有什么惊天的谋略能力。
“既然公子负刍已有异心,若再加以诱导相助,楚国自顾不暇,自然无暇顾及秦国。”李斯适时道。
嬴政没有考虑很久,颔首,“善,此事便交由李卿。”
“诺。”李斯恭敬应是。
我想到当年初见李斯,还是在吕不韦那里,他很想见到秦王,被拦在门外十分失望。如今他位及九卿,嬴政也愿意重用他,也算是如愿了吧。嬴政说的没错,他想要的权力,只有嬴政可以给。
赵国的冬日比起秦国更加阴冷,不过丛台殿上火炉永远烧得很旺,歌台暖响,倒是不见一点冬日的萧索样子,只有出门才能发现已经银装素裹,凛凛寒冬。
但这份严冬带来了难得的平静,天下休战,不过嬴政依旧很忙,即使没有战事,新接收的赵地之前因为打仗误了耕收,饥荒和严寒一同袭来,不得不从关内和蜀地调粮赈灾。
在嬴政连续两天后半夜回来后,我终于忍不住把他按到榻上。
“闭眼,睡觉!”
他很轻松地就被我推倒了,躺在榻上,墨发铺开,完全不反抗的样子。身、身娇体软易推倒?
但他并没有听话闭眼,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我伸手去蒙他的眼睛,他突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倒在他身上,然后迅速反身把我压在下面。
“这几日疏忽夫人,寡人该补偿。”他贴着我的耳朵有些挪揄地道。
“太医说了,不能……”
他轻叹了口气,低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吸痒痒地挠着我的锁骨,过了一会儿才翻身躺在我身边,将我圈进怀里,手正好搭在我的肚子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好,睡吧。”
安静了一会儿,我偷偷抬头看他,就见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睫毛更长了。
我怀有身孕,太医建议先不要行房事。现代虽然孕期出轨这种事频繁发生,但到底是受到口诛笔伐的。但这个时代美人是一种资源,作为贵族,是不会缺乏这种资源的,更何况他是国君,谁也不会认为国君拥有一大堆美人是件违和的事。我也很清楚,长在这个年代的嬴政是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概念的,他会这样做,是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而他足够守诺。
古有侠士,重然诺,轻生死。嬴政不是什么侠士,但他承诺的事情还是会办到,这是君王一诺千金吗?我无声笑了笑,闭目慢慢入睡。
清晨,天光乍破,身边的人便动了动,我跟着睁开眼睛。
“怎么醒了?”嬴政的音色带着刚醒的沙哑,模糊但好听。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哼唧道,“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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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大概就是一种孤独吧(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