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信徒的邪恶信仰,让边缘世界的力量变强了。
受这种邪恶力量影响,当时有大量的普通人,可以在不经意间通过做梦的方式,窥探到边缘世界的一角。
这类梦中窥探者,大部分人只会把边缘世界当做一个可怕的噩梦,梦着梦着也就过去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会把梦中窥探到的画面,通过书本、绘画,甚至雕刻等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将其保留下来。
而这些书本、绘画或雕刻物,就成为了后来的“媒介”。接触这些媒介的人,会很容易在睡梦里与边缘世界接轨。
同时这些人也很容易在死后有更高几率进入边缘世界。
最初的边缘世界,其模式并不是以五人一鬼的杀人游戏这种方式存在的。
最开始,边缘世界似乎就是一张地形复杂、几乎看不到边境的超大号地图,进去的人为了活命,开始争夺有限的资源,在里面发生大规模混战。
随时间流逝,边缘世界也开始追随人类文明的进步而产生改变,它汲取人类文化中最流行的部分元素。慢慢进化、升级,并逐渐完善成今天穆钦等人所看到的样子——它变成了一款惊悚可怕、无限轮回的杀人游戏。
虽然边缘世界一直在升级完善自身,但还是保留了许多最初的元素。
比如它的主题是永恒不变的杀戮、罪恶、死亡,着可能是因为它诞生于以上三种因素皆有的“战争”之中所导致的。
再比如说边缘世界里有很强的宗教文化与神秘主义。
十字架的标志,代表基督教。十字架上缠着蛇,则与炼金术有关。塔罗牌代表古老的占星术,据说起源于古埃及。
许许多多的元素相组合,形成了边缘世界如今呈现给众人的模样。
这个神秘的世界进化速度很快,但边缘世界的真实“年龄”只有大约三百年,比起人类千万年的进化史,它其实略显不值一提了。
所以金才会说,世界意志是个虚假的伪神。
毕竟一开始,地球上……至少这颗星球上绝对没有所谓“神”的存在,人类文明一直在顺其自然的发展着。
直到三百年前的某个区域、某场战争中,发生了一起金不了解也无法了解的奇异事件,这起事件直接导致了边缘世界的诞生,同时也导致了边缘世界意志的诞生。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切,因年代久远,已经不能考察。
不过,既然无法追究其出生,至少也应该了解如何结束。
坐在门边上思索的金放下手里的刀刃,看着已经完全消失的门继续叹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思考了。世界意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探查他的思想,虽说金通过常年潜意识的自我训练,已经掌握了能封闭自我意识的办法,但金不能保证这个办法能百分百起效。
多数情况下,他都必须小心再小心。
他要把自己包裹起来,用自己伪造出来的“人格”。
金给不少人一种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感觉,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个发疯的神经病,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想法欺骗不了能够读取人心的世界意志,所以为了欺骗神,金必须欺骗自己。
创造出一个完全信奉神、追随神,绝无二心的“信徒”人格,是一件很有难度,但金在常年累月下最终还是做到了的事情。
而且这个信徒人格只会在神探查金思维时出现,完全占据了金的大脑,让金的想法即刻做出改变,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应激反应。
但也有后遗症,偶尔金会出现失忆的情况,那个信徒人格出现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有时能想起,有时根本想不起来。
就像是现在……
“我伟大的主。”金莫名其妙开始自言自语,他朝着虚空张开双臂,“您吩咐的一切,我都会无条件去履行!”
……
银色月光下的遗迹。
坍塌的石雕和石柱,茂密的灌木和丛林,遗迹中间是一座环绕黑色藤蔓和荆棘的冰晶王座,上面坐着一个穿黑色礼服的人。
这个坐在王座上的人,他的脸是模糊的,明明有月光照耀,他的脸仍然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
“我们又见面了,周悦。”那个人对周悦开口了,声音忽远忽近,甚至无法辨析男女。
周悦听见这人的声音以后,才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扭头凝视着对方根本看不清楚的脸。
周悦说:“是你?”
“是我。”那人似乎在笑,他的语气里蕴含着笑意,但又仿佛没有笑,那语调是平和甚至冷漠的。
周悦似乎认出对方来了,周悦皱起眉头说:“你是那个在梦里引导我坐上王座的国王……不,不对……”
周悦突然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是个荒芜的遗迹场景,和之前他通过白卡进入的王座地图有点类似,但仍然有巨大的区别。
这里有坍塌的石雕石柱和残埂断壁,还有一些仍然燃烧着火焰的火柱石灯,可能原本是有个大的建筑物……像是堡垒庙宇之类的,但现在只剩下几根柱子和墙壁了,头顶大理石屋顶破了巨大的洞,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缝隙中长着杂草的石板地上。
月光,对了……是月光。之前他用白卡进入的那个王座地图,天空是类似阴天那样的天气,虽然很暗但不是夜晚,所以并没有这样的月光。
“场景……不对。”周悦喃喃自语。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座上的“国王”,看着国王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脸,以及对方身上穿着的黑色华丽礼服,周悦忍不住继续道:“人……也不对……”
“那个国王已经死了,穆钦说他杀了国王……”周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突然惊恐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你是谁?”
“你到现在才意识到吗?”王座上那个面目始终模糊的男人发出嗤笑声,“会不会太晚了点?”
“你对我做了什么?”周悦感觉自己似乎在颤抖,他无法控制自己脑海中翻腾的古怪情绪,像是在恐惧,又似乎是兴奋。
周悦抱住自己的脑袋,混乱无比:“你肯定对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
王座上的人没有说话,他靠坐在椅背上,一只手撑在扶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好整似暇地看着周悦陷入疯狂。
周悦不自觉地跪在地上,他仿佛很痛苦,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脑海里闪回很多画面,却一张也留不住。
“你没用了。”王座上的“无面人”轻声开口,似乎十分温柔,“你只是我拿来牵制穆钦的道具,现在穆钦是我的了……所以,我会放你走的。”
“虽然我更想杀了你,但是规则不允许。”
无面人微微抬起手,他使用了什么周悦不了解的力量,周悦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然后失去意识……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解体的错觉——像是身体被分裂成无数块,甚至被分解成粒子。
“回去吧。”无面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回你原来的世界。”
第98章 蝴蝶王座07┃一个始终看不清脸的人。
不记得自己在黑暗里沉寂了多久。
1721年, 清朝圣祖康熙六十年。
同年九月份, 俄国与瑞典在小镇尼斯塔德签订不平等条约。
同年十二月份,一个皮肤惨白、棕发碧眼, 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俄罗斯人,带着两个亚洲小孩乘船漂洋过海, 来到了当时已经受沙俄统治的小国爱沙尼亚。
俄罗斯人用金钱驱使工人门,在爱沙尼亚境内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附近山林中盖了一座庄园, 带着他“收养”的两个小孩住了进去。
俄罗斯人的名字叫“门沙克”, 意思是家庭中最小的男孩。其实他的全名更长,但很难念。
门沙克收养的两个黄种人小孩的名字更加奇怪, 虽然名字十分简短, 但发音古怪难学。这两个孩子一个叫阿穆,一个叫阿信。前者是哥哥,后者是弟弟。
据门沙克本人诉说, 他是在战乱中将这两个黄种人小孩捡回来的,他们是门沙克在清国边境捡到的孩子,捡到时两个孩子的父母已经双亡。
两个小孩跟随商队流浪乞讨,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饿得不成人形, 门沙克觉得孩子们很可怜,就把他们带在身边了。
门沙克没有固定职业,他是个类似记者的情报收集员,游走在世界各地,和各种人打交道, 把别人的故事、或自己眼前正在发生的事件统统记录下来,卖给报社以及需要这些讯息的组织。
这其实是个挺危险的职业,因此门沙克经常会受到不明人士的袭击。
幸运的是,门沙克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他总是随身带着火枪,每次走到一个新的地方时,还会花钱雇佣几个佣兵当保镖。
当他收养了这两个流浪小孩以后,意识到自己承担着两个年幼生命的全部,一直孤身一人满世界游走的门沙克,深深感到责任的沉重,终于开始厌倦自己的“职业”。
他决定不再从事危险的情报收集,而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心将孩子们养大。
于是他选择了爱沙尼亚,这里人口稀少,环境优美,就是冬天稍微冷了点。门沙克领着孩子们来到了这里,掏出自己的积蓄建造了一座小庄园。他心想,如果接下来的日子平凡平安,衣食无忧,那么接下来他就会一直住在这里,不再挪窝了。
一开始的情况确实如门沙克想象的那般美好,当漫长的冬季结束,春天来临时,他雇了几个农民在庄园干活,种植一些合适的瓜果蔬菜,养殖畜牧。
他收养的两个可爱小家伙,除了一开始对陌生环境的畏惧而导致表现得比较内向以外,熟络后性格很快活泼开朗起来。
四海为家的门沙克会多门语言,他的语言天赋相当优秀,很多语言都是门沙克在世界各地旅游的过程中,无师自通、自然而然学会的,清国的语言自然也不例外。
门沙克可以毫无障碍地与两个孩子交流,但孩子们却无法与其他人交流,因此门沙克开始试着教他们俄语,以及本地的爱沙尼亚语,让他们学习更多的知识,教导他们与人结交朋友,并告诉他们称呼自己为爸爸。
这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才八岁左右,彼此长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给他们穿上同样的衣服,理好同样的发型,然后肩并肩站在一起,门沙克打赌,即使是这对双胞胎的亲生父母,也分不清他们俩谁是谁。
双胞胎长得很可爱,至少在门沙克眼里就是很可爱,这两小孩黑发黑瞳身材娇小,挤在一起跟两团软乎乎的小黑猫似的,实在是可爱死了。每每看得门沙克情不自禁,都要把两只小东西一手抱一个,拎起来转圈圈。
这对双胞胎非常亲密,每日同进同出。他们似乎会互相模仿对方的语言和动作,很多生活上的习惯与动作,乃至说话时带的口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亲密的双胞胎甚至还有类似心电感应一样的能力,往往哥哥阿穆刚刚说出口一句话,后面弟弟阿信就知道接下来要接什么话。
他们实在太相像了,甚至相像得有点过分。导致门沙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很难分辨出这对双胞胎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更糟糕的是,双胞胎从来不会纠正门沙克的错认,当门沙克对着弟弟错喊哥哥的名字时,弟弟就会理所当然的回答:“是的,我就是阿穆。”
同样,哥哥也会在门沙克叫弟弟时,假装自己是弟弟阿信。
这让门沙克为难,于是他开始不厌其烦地将双胞胎二人叫到自己面前来,问清楚他们谁是阿穆、谁是阿信,然后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们:“你们要认清楚自己的名字,阿穆就是阿穆,阿信就是阿信,不要顶替或冒充对方,可以吗?”
“为什么?”兄弟二人异口同声不解地发问。
“这样不好。”门沙克其实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好,他只能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你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你们有自己的人格和人生,你们都会变得很优秀,所以不要去模仿对方,你们不能成为一体。”
兄弟俩面面相觑,似乎无法理解门沙克所说的话。
不过后来,在门沙克的反复劝阻下,两人好歹有所收敛,终于不再过分地去模仿自己兄弟的语言行为和习惯,兄弟俩渐渐表现出一些区别来,气质也变得不同。
虽然是收养的孩子,但门沙克对双胞胎的关爱绝不比亲生的差,他几乎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了这对双胞胎。门沙克一直坚信,这两个孩子会在未来走上截然不同,却都精彩纷呈的人生,他对此充满期待。
可是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爱沙尼亚是个47%国土都被森林所覆盖的国家。
门沙克庄园后门出去,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巨大森林,阿穆和阿信两个小孩经常会在森林边缘玩耍,门沙克叮嘱过他们不要进入森林的深处,因为他不能保证里面会不会有黑熊或其他掠食者。
双胞胎很听话,从来都没有过分深入那片森林,偶尔只是在森林的边缘往里面看,他们可以看见林子里一片漆黑,灌木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跑,引起草丛不住地晃动,还能听见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声。
有一天,双胞胎兄弟照常在森林边缘追逐打闹。这一过程中,弟弟阿信突然停下脚步,并指着林子中一处灌木说:“哥哥,你看!”
阿穆闻言,凑过脸来,随阿信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躺着一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驯鹿。
驯鹿算得上爱沙尼亚这边常见的动物了,在高地苔原和针叶林区都有出没。它们是群体动物,每到春季就开始迁徙,这只却不知为何落了单。
兴许是遭到了狼群或熊的袭击。
阿穆注意到这只躺在灌木丛里的驯鹿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并没有死,还在小幅度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