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接过水杯,倒入口中漱口,然后将水吐在碗里。
来回漱了好几次,她才觉得嘴里那股怪味散了一些。
钟柔拍着她的背,无奈道:“姐,就算这饭再好吃,你也不至于吃得这么急吧……你看看,把自己噎成这样。”
钟晚咳嗽中,抬眸看了钟柔一眼,见她神色不像作假。
察觉到其中有异的钟晚,不动声色的说道:“是啊,这饭太好吃了,柔柔你也吃慢点,不要像姐姐一样被噎住了。”
钟晚伸手,在钟柔的手背上拍了拍。
姐妹同心,钟柔立刻反应过来钟晚话中有话。
这菜,会让人失了神志。
钟柔看了看文月月和胡刚,两人吃得一脸幸福,手上不停的夹菜放入嘴里,嚼都没嚼上几口就咽了下去,那模样,活像饿了几天几夜似的,吃得狼吞虎咽,没有半点仪态可言,甚至连钟晚的剧烈咳嗽,都没让他们停下一刻。
胡刚还可以理解,毕竟钟晚跟他不熟。
但是文月月这个样子,就有些反常了。
两人的异样,让钟柔明白了钟晚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回到座位坐下。
经过钟晚提醒后,钟柔变得小心谨慎,夹了菜放入碗里,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并没有吃下。
餐桌旁,站满了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钟晚也学着钟柔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钟晚扫视一周,这些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还有餐桌上的饭菜,突然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曾经她在什么地方,也见过这样一群人,也吃过这些菜。
至于是哪儿,钟晚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钟晚和钟柔面无表情的将筷子放下。
对面的胡刚吃得红光满面,他憨厚的笑着,还让服务员再给他添饭。
这已经是他吃的第四碗了。
钟晚看着他吃下那些脏东西,心里急得不行,可是四周都有人看着,她想救也没法救,只能等离开这里再想办法了。
文月月放下碗筷赞叹一声,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嚷嚷着要服务员将饭菜打包,她要端给房间里的毛小兰吃。
钟晚和钟柔对视一眼,赶忙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饭菜打包好后,钟晚手里拎着饭菜,钟柔架着文月月,三人拒绝了小天带路,搀扶着一路狂奔出了餐厅。
钟晚和钟柔将文月月架在中间,几乎是一路飞跑着回到了住宿区。
钟晚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有人跟来。
她扔掉手中的饭菜同钟柔说道:“就在这里吧。”
钟柔点了点头。
钟晚站在文月月身后,张开手,死死的抱着她。
钟柔伸手,强行掰开文月月的嘴,然后伸出手指放在她的咽喉处,帮她催吐。
刚开始,文月月难受得不停的挣扎着。
但她一向文静,压根挡不住钟晚她们,被钟柔一阵催吐后,文月月终于嗷的一声,低头吐了。
钟柔见状,将手收回。
文月月吐了一次,望着地上的污秽,她有些生气的想要质问钟晚和钟柔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文月月刚一张嘴,质问的话语还没出口,她自己就觉得嘴里一股子怪味。
臭气熏天的气味,让文月月不需钟柔催吐,自己抱着旁边的大木柱子就吐了出来。
这一次,她吐了狠久,直到觉得自己肚子空了,她才停了。
地上那滩污秽,根本不是饭菜的残渣,而是一团黑色的纸屑。
看着纸屑,钟晚忽然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无数纸人,散成白色蝴蝶,在空中飞舞盘旋,最后落至地面。
纸人,丧饭。
纸做的棺木。
痛彻心扉的惨叫。
漫天烈火,浓烟四溢。
还有那些白墙般的脸上,永远挂着的微笑。
噩梦如洪水般将钟晚淹没。
她眼神涣散,整个人不停的颤抖起来。
柳常青……柳常青救我!
钟晚握紧骨哨,一遍又一遍的吹着。
尖锐急促的骨哨声响彻整个山林,在那林中回响着,声声急促,声声刺耳。
轰隆一声,林中群鸟从那树木顶端一飞冲天。
“姐!别吹了!”
“钟晚,快停下!”
钟柔和文月月听着那哨声,只觉得如猫爪挠心般闹心,她们俩不停的去抢钟晚手里的骨哨。
但钟晚这会儿又急又怕,不停的闪躲着,嘴里的气息不停,吹得骨哨一声比一声响。
终于,文月月抱住钟晚,钟柔慌乱的拉了一把骨哨的链子,两人合力之下,将骨哨从钟晚嘴里扯下。
钟柔怒道:“你疯了吗!你想把那些人都叫来吗!”
钟晚神色慌乱的吼了回去:“他们不是人,是纸人!那个恶鬼来了!这是他布的局!!!”
钟柔一听钟晚提起纸人,也愣在了原地。
唯独文月月不知其中的可怕,还能保持着理智劝道:“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别等救援了,直接下山!”
钟晚清醒过来:“对,下山,现在就走,别拿东西了,直接走。”
文月月提醒道:“小兰还在屋里,我们赶紧去叫她!”
三人连忙往停放顾漠尸首的屋子跑去。
钟晚穿着休闲服,跑得最快,她是第一个跑到顾漠房间的。
钟晚站在障子中间,将两扇门往旁边一推。
门缝逐渐变大,随后门开了。
钟晚看清屋中景象后,整个人僵在那里。
钟柔和文月月也来到钟晚身旁,她们也看见了。
钟柔浑身一抖,文月月吓得就要尖叫,被钟晚抬手死死捂住。
毛小兰上吊死了。
夜风从三人身旁吹入了屋内,吹得吊在空中的毛小兰转了几圈。
顾漠的尸体躺在床上,毛小兰就吊死在他身旁。
她脖子下,是两条缠在一起的和服腰带。
一条是她的,一条是顾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