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缩在半人高的草笼中不敢乱动。
夜风忽起,吹得她本就凉了的脖颈更是如同放了一块寒冰,冷到了心底。
钟晚口中上下牙齿磕碰,在漆黑的夜里咔滋咔滋响。
“嘿……”耳旁忽然有人笑了一声,惊得钟晚差点头发倒立。
她把脖子往下一缩,硬着头皮把法器举了起来。
只见她面前蹲着一只白面青唇的男鬼,正阴惨惨的冲着她笑着。
深山野外遇到游魂野鬼,他如果同你搭话,哪怕是听见了,也最好别回应,只装做没听见,等他自己离开就行了。
钟晚回想着曾经问米婆教给她的办法,当即把头一扭,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那男鬼半蹲着,一蹦一蹦的去到钟晚面前。
“嘿……”他又笑。
钟晚打了个冷颤,咬紧牙关强撑着。
“你在吃什么,给我吃口。”男鬼不依不饶,围着钟晚不停的打转。
钟晚被他缠得烦了。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除了这鬼没有别的鬼后,钟晚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快门。
白光一闪,男鬼被收入法器。
钟晚看着相册里头的男鬼,想着她先把他收了,等解决完鬼道士的事,她再找机会把他放了。
钟晚心头盘算着,刚把法器放下,忽然就感觉到不对劲。
身周依旧是那荒山野岭,头顶的圆月如常,用肉眼看不到丝毫变化,但钟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着她来了。
而且那东西来得很快,若不仔细听,会觉得只是阵阵夜风吹动了杂草所发出来的悉索声。
但钟晚知道不是夜风,肯定是有东西来了。
是鬼道士?
还是柳常青回来了?
钟晚忐忑的将自己的身体往杂草更深处隐去,静静等待着谜底揭晓。
没过一会儿,钟晚就听到了女人的交谈声。
声线柔媚似水,和山村女人的粗大嗓门不同。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有女人出现,不是鬼怪就是妖精,无论哪一个,对钟晚来说都十分不利。
她抬手捏紧鼻尖闭气,把头埋入膝盖之间缩成一团,只听两个女人说道。
“少主呢?”
“没瞧见,少主跑得太快了。”
“这可怎么办,少主吵着要听鬼戏,我俩却把他弄丢了。”
“别急,少主肯定一个人先去了,我们去云戏楼找找。”
两个女人急着寻那男鬼,倒也没注意躲在草丛中的钟晚,她们急匆匆地就往她们所说的云戏楼去了。
钟晚等她俩一走,才把手松开。
她看见了,那两个说话的女人,不是女鬼也不是女妖,而是两个说话的纸人。
纸人,是逝者的陪葬品。
一般来说,游魂野鬼大多都没有纸人可以驱使,她俩既然给这男鬼称为少主,那就证明她们是这男鬼的陪葬品。
听戏,云戏楼?
会不会就是那个鬼道士所在的地方?
钟晚用法器给柳常青拨了个电话,问他找到阵眼没有。
柳常青说没找到阵眼。
钟晚惊讶道:“没有阵眼是什么意思?”
柳常青没回答钟晚,他让钟晚等他回来再说。
两人挂断电话,柳常青回到钟晚身边。
他告诉钟晚,这鬼道士法力很高,他所设置的结界没有阵眼,所以他们只能等这鬼道士自己将结界打开,他们才能进去救丁莎。
这种情况,一听就不可能。
要是那鬼道士真的会自己打开结界,他又何必这么麻烦,自己设个结界在这。
柳常青点头,说确实如此。
钟晚有些泄气,就像走迷宫一样,感觉像是见到了出口,其实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让人十分挫败。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刚才两个女鬼离开的方向。
钟晚转念一想,在那个云戏楼唱鬼戏的会不会就是丁莎。
于是钟晚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柳常青。
柳常青听后,说不确定,只有先过去看看。
他让钟晚把刚才收入法器的男鬼放出来。
钟晚照做,打开法器将男鬼放出。
男鬼重回阳间,一瞬间还有些弄不清自己在哪。
他一见钟晚,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会儿柳常青在自己身边,钟晚看到那男鬼阴笑也不觉得害怕了,就觉得他像个傻子一样。
男鬼嘿嘿的笑着,视线从钟晚脸上,游移到了柳常青身上。
男鬼:“咯……”
男鬼噎了一下,表情僵滞,他面色剧变化作一道白光球,转身就想逃。
柳常青冷着脸,手往前一抓,只见那光球一瞬间就被柳常青给吸了回来。
光球化为人形,男鬼的脖子被柳常青死死掐住。
他面露惧色,威胁道:“鬼……鬼差大人,我拿了通行证,今日合理合法的上来听戏的,你……你可不能动我,不……然,不然我到阎王老爷那告你去!”
柳常青听他这样说,轻笑一声说:“我知道你有通行证。”
男鬼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的恐惧渐退,露出几分理直气壮来:“那你还不快把我放开!”
柳常青嘴边露出几分嘲意,手上微微使劲:“只不过通行证这东西,我说你有,你就有,我说你没有,你就没有,明白吗?”
男鬼回过味来,讨好道:“鬼差大人,有话好商量。”
柳常青说:“我要你帮我个忙。”
“小的只是个阴间小鬼,哪有本事帮鬼差办事?”
“这事不难,你要听戏就去听,只是要把我们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