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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苏白月去找他的时候,他显然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
  “处境艰难,公主将就一些吧。”顾胜柏给苏白月倒了一碗粗茶。
  苏白月没有接,她只是站在那里,先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胜柏住的地方,然后开口道:“顾大人心中有大志,本宫明白。”
  顾胜柏端着茶碗的手一顿。
  他慢吞吞的弯腰,将茶碗放到案上,然后再慢吞吞的挺直背脊,看向苏白月的视线又防备又锐利。
  顾胜柏一向认为,这个安细公主不过就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跑到他面前来说这么一番话。
  “本宫也知道,大周朝气数已尽。顾大人独木难支,才会选择如今这条路。本宫愿助顾大人一臂之力。”
  顾胜柏看向安细公主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也不过十五,却已生得姿容出色,盈盈立在那处,竟透出几分坚毅来。
  她穿着男式长袍,青丝长发随意束起,纤细的身子外头裹着一件男式大氅。
  虽如此,却依旧遮盖不住她浑身美貌,更压抑不住那股子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
  “公主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本宫当然知道。不过本宫有一事要拜托顾大人。”
  “何事?”顾胜柏眯起眼,一副似信非信的怀疑表情。
  苏白月一字一顿道:“替我将黎真白从牢狱内救出来。她不过是受了我的牵连。”
  “公主是准备用大周朝换一个黎真白?”顾胜柏看向苏白月的眼神都变了,“这黎真白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公主如此执着?”
  苏白月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帘。
  好好的一个女主,你们一个男主躺在床上不去救,你这个男二也袖手旁观不去救,当然只能由她去救了嘛。
  “顾大人就说,救不救吧。”
  顾胜柏沉默下来,他定定盯着面前的安细公主良久。
  安细公主虽一身狼狈,但那双眸子却澄澈干净,望向他的时候也丝毫不见软弱。
  其实,顾胜柏曾经见过安细公主一面。
  在他小时。
  小时候的安细公主便生得好。像极了画报上的年娃娃。
  那个时候的安细公主被皇后娘娘抱着来到顾府,穿着华贵的小宫装,梳着双髻,笑时露出一对酒窝。
  而他,则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连探头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时候,顾胜柏就知道了自己跟别人的差距。
  有些人生来就拥有华衣美服,生来就在富贵窝里。
  但有些事呀,不到入棺材钉板,谁又知道呢?
  高高在上的公主,到头来还不是求到了他面前。虽然说是一物换一物,但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却让顾胜柏整个人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救。”怎么能不救呢。
  ……
  “人呢?”金域术躺在床上,目光阴狠的瞪向穆戈尔。
  穆戈尔挠着脑袋,支支吾吾道:“去找顾胜柏了。”
  好啊,捅完了他,立刻就去找顾胜柏那个贱男人了!
  金域术捂着伤口,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那边,苏白月正好偷偷摸摸的回来。
  “当老子死的吗?”男人气急败坏地怒吼出声。
  苏白月被吓了一个机灵。躲在门口不敢进来了。
  “给老子滚过来!”
  红卉轻轻地扯了扯苏白月的大氅,“公主,太医说太子殿下现在不能动怒。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
  苏白月噘着小嘴,在男人的怒吼声中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刚刚走到床边,就被攥住了腕子。
  金域术勉强支撑,半跪在床上,一手掐着她的腕子,一手捏住她的脸,甚至还企图去撬她的嘴。
  大兄弟,你是在给牲口检查牙齿吗?
  “说,去干什么了?”
  被捏着脸苏白月口齿不清的哼唧了半天,金域术不耐烦的松开了她,然后将人一扯,抱到了怀里。
  小姑娘软绵绵的窝着,挨着他的伤口,不敢乱动。
  “就,去关心了一下。”
  “关心?你怎么不关心一下老子死没死?”说完,金域术立刻跟穆戈尔道:“去,把顾胜柏给老子杀了!”
  “哎哎哎。”苏白月赶紧焦急的摆起了小嫩手,“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不能这样,嗯?”
  “杀人是犯法的。”
  “老子就是法。”
  面对男人的霸道,苏白月抱着一双小手,声音软绵道:“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金域术面色顿时一沉,正当苏白月以为他要否认的时候,却是直接就被亲住了嘴。
  “知道老子吃醋还去?”叼着小姑娘的唇,男人舔着她的下颚,声音嘶哑,“就该让你尝尝这醋味。”
  说完,男人更深地吻住她。
  金域术的嘴里还残留着苦药的味道,苏白月被亲得皱起了小脸。
  “别……”
  “别动。”男人将她按住,“要救黎真白,你去求什么顾胜柏,跟老子说一句话,老子就能给你办好。”
  小姑娘被亲地红了眼,她睁着水雾雾的眸子,小耳朵都红了。
  “顾胜柏不是好人。他杀了人,就该偿命。”即使被杀的那个人也是个昏君。
  原本还咬着苏白月小嘴不放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看向她的视线顿时就变了。然后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道:“原来我的公主殿下,打的是这个主意。”
  ……
  顾胜柏死了,死在牢狱里。
  他死前写了一封信。
  详细的阐述了自己杀死大金老皇帝的经过。而那位安细公主则被无罪释放。并且,大金刚刚上任的新皇帝已经迫不及待的宣布了娶后之事。
  娶的人就是大金前皇帝的皇后,安细公主。
  苏白月穿着华美的吉服,从殿内被搀扶出来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毕宗干吗?
  为什么穿着太监服?
  注意到苏白月的视线,站在她身边的金域术冷哼一声道:“老子把他阉了。老子要让他看看,老子的女人有多漂亮。”
  身为皇帝,还一口一个老子的。
  真是老没正经。
  而那边,深受屈辱的毕宗干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直觉受到了致命冲击。
  那个娈童,居然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大周的安细公主?
  毕宗干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对璧人走远,发出凄惨又尖锐的笑。
  原来,他还是喜欢女人的。
  ……
  冬日过后,初春刚至,大金的铁骑就行到了大周。
  未费一兵一卒,未伤一人一畜,大周皇帝直接开城投降。
  “我出门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刚刚从大周回来的金域术穿着铠甲,疾步奔进殿内。
  红卉努力想了想道:“皇后娘娘半个月前跟黎姑娘耍风筝的时候摔了一跤。”
  男人眉头一皱,撩袍进内殿,堪堪站稳,斜后方就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搂着他的脖子,吊在男人身上,声音软绵绵的接着红卉的话道:“你再不回来,我都找不到摔破的地方了。”
  身为大金皇后,却如此不知矜持。
  金域术表示他很喜欢。
  “我早说了,让你别跟黎真白那个女人一起玩。你怎么不听?”金域术把人抱起来,托在臂弯上。
  “你都不回来陪人家嘛。”
  苏白月撒娇完,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人。
  黎真白已经恢复记忆,她看着腻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显出深深的嫌恶。
  完全忘记了她是个住在别人家,还白吃白喝不干活的女杀手。
  顾胜柏死的时候,黎真白就在他旁边。
  顾胜柏是被金域术弄死的。
  勒着脖子,挂在了牢狱上头。
  而那封信,也是金域术叫人照着顾胜柏的笔迹仿写的。
  看到顾胜柏的尸体,黎真白就突然恢复了记忆。
  黎真白深刻的知道,这个大金皇帝是怎样阴狠毒辣、心思诡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