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三妹妹一定是方才被刺激到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意识还不清醒,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秦玉之本来都要绝望了,可看见秦佩之这副崩溃焦躁的模样,心中一喜,急忙站出来给她盖棺定论。
别忘了,秦佩之现在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呢,说的话岂能当真?
“我没有,我没有!我记得!我都记得,是二姐姐,是你!是你!”秦佩之指着秦玉之,崩溃得大喊。
可她越这样,众人便越觉得她只是发了病。
三姑娘一发病便打人毁物,胡言乱语,这些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前阵子不是说三姑娘差不多好了吗?现在看来三姑娘这是又复发了啊!
“行了行了,把佩儿带下去吧,让她回去好好休养。”秦老太太挥了挥手,就要丫鬟将秦佩之带走。
“我不走,我不走!二姐姐要杀我,二姐姐要杀我!”秦佩之捂着脑袋,拼命地摇头,整个人都陷入焦躁恐惧的情绪中,眼看着就要发作起来。
秦玉之下意识地往陈氏身后躲了躲,故作伤心道:“母亲,三妹妹还是个病人,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胡话才认定是我害她,以后可怎么办呀?”
陈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有理会秦玉之,而是几步上前走到秦佩之身边,轻轻抱住了她,安抚道:“佩儿,不闹了不闹了,你二姐姐怎么会害你呢?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你清醒了,母亲再听你说是谁害了你好不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那个害佩儿的凶手!
秦佩之扑在陈氏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道:“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母亲你信我!”
可是谁又会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呢?
“三姐姐,我相信你。”秦宁之突然站了出来,淡淡说道。
秦佩之一喜,连忙推开陈氏,看到说话的人是秦宁之,焦急道:“四妹妹,你信我是不是?你信我?”
秦宁之点点头,“我信你。不过三姐姐要先冷静下来,才能叫别人也信你。”
她方才观察了半响,确定秦佩之确实是好了,只是刚刚恢复了那段记忆,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极端的恐惧害怕之中,所以才会表现得焦躁不安,企图大声说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她需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梳理一下她突然恢复的那段记忆。
秦宁之的声音温柔淡然,如潺潺溪流抚过秦佩之的心,让她高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你又打算诓佩儿说什么?!”陈氏挡住秦佩之,对着秦宁之怒目而视。
秦宁之勾了勾唇角,讥讽道:“大伯母您就在这里,我能对三姐姐做什么?倒是你们一个个,都无视三姐姐,只全把她说的话当成是胡言乱语,可有考虑过三姐姐的心情?我想若是大伯母被人误会,说什么别人都不信,也会急得暴跳如雷吧?”
“就是,宁之说得好极了!”方氏终于不当软包子了,也站出来讽刺陈氏,“大嫂不要一有什么事便扯上宁之,一会儿二姑娘被骗,一会儿三姑娘被诓,我可不知道我们宁之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若真这样,大嫂你怎么没被骗?还是说你生的这两个女儿格外蠢一些?”
说得好!众人不管立场如何,都忍不住想替方氏鼓掌。
没想到二太太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这一旦发起怒来,嘴巴厉害得很呐!
秦寅见状,也颇感欣慰。
很好,自家太太终于不是一切好商量的软包子了,这样以后管起家来,他也不必担心她镇不住下人,被刁奴欺负了。
陈氏见他们一个个的都牙尖嘴利,自然辩驳不过,只能咬着牙道:“我们大房的事,与你们有何相干?这一个个的,是巴不得玉儿和佩儿自相残杀呢!”
秦宁之还没来得及回话,便有一个声音替她说道:“不是四妹妹的错,四妹妹她救了我,母亲你不要是非不分了!”
陈氏一怔,忙回过头去看秦佩之,“佩儿你在说什么?”
秦佩之已经冷静下来,她看着陈氏不可置信的模样,只一抹眼泪,委屈地控诉:“母亲你明明是知道的,四妹妹已经把我治好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出去见人,可我早已经能和母亲正常交流了。这一回,你却不信我,还以为是我的病发作了,联合其他人一起要把我送回去!”
陈氏瞪大了眼睛。
秦佩之说着,看向了秦玉之,咬牙道:“我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我说了不中听的话,您不愿意相信,便认定我是发病了胡言乱语!”
秦玉之的心重重一跳。
秦佩之盯着她,眸光充满了仇恨和厌恶,一字一句道:“八年前,二姐姐借口带我去假山上看烟花,趁我不注意时,一伸手将我假山上推了下去,幸好我福大命大没有丢了性命。八年后,二姐姐怕我病好了会揭发当年的真相,便带了毒药来冷香小筑想毒死我,我及时发现反抗,毒药掉在了地上,二姐姐便索性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活活地掐死我。”
“母亲!姐妹相残的从来都不是四妹妹,而是秦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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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处置
“你胡说八道!”秦玉之激动地跳出来反驳,“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你!你撒谎!”
她的脸上满是仓惶无措,一颗心更是如雷打鼓不知如何是好,面对秦佩之的指控,她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只能说着这些苍白无力的辩解。
恐怕没有人会信她吧?秦佩之是母亲最爱的女儿,哪怕她病了这么多年,依旧没能被她取代掉。
她会死吗?母亲会不会杀了她?
秦玉之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份悲怆和凄凉。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认罪,她还不想死!
对,一定有办法的,她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突然,秦玉之的眼睛瞥到一旁淡定看戏的秦宁之,灵光一闪,下一秒就指着秦佩之痛心道:“佩儿,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你生病了,是谁十年如一日的去看望你?是我!不是她秦宁之!你怎么能听信了秦宁之的话反过头来冤枉我!”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没错。
她只要不跟秦佩之对着干,母亲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只要她把所有的错都推给秦宁之,告诉母亲,佩儿会说出这一番话都是受了秦宁之的挑唆,她就能置身事外了!
母亲那么恨秦宁之,一定会帮她的!
对对,她只要咬死了是秦宁之的错就好。
“佩儿,你是个病人,我不会怪你的,你只是还没有好,所以才会被那些想要离间我们的小人利用了。”秦玉之又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对秦佩之说道。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方才还以为这一切已经板上钉钉的众人又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二姑娘真的是三姑娘嘴里残害手足的阴险小人吗?
还是如二姑娘所言,这一切都是四姑娘从中挑拨,设计陷害?
太复杂了!
众人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这姐妹几个的话了。
就连秦老太太也被这几个姐妹给绕晕了。
方氏直气得想去撕了秦玉之。
这个丫头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从前她怎么没发现玉姐儿这般歹毒!
“二姐姐还打算用这一招吗?”秦佩之冷笑了一声,看着秦玉之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可怜的小丑,“最盼望着我不能好的便是二姐姐了吧,我若是一直不好,就没有人会知道你的真面目。可我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二姐姐还在狡辩,你非要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才肯认罪吗?”
什么证据?秦玉之被吓得失了魂,手脚不停的颤抖。
哪来的证据?一定是秦佩之诓她的,她不能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玉之依旧死鸭子嘴硬。
“罢罢罢,看来二姐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秦佩之轻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当年你把我从假山上推下去,我狠狠抓了二姐姐一把,所以,二姐姐这边,应该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只消二姐姐把自己的手腕给众人看一下,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她今日反抗秦玉之的时候,正好无意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
秦玉之果然瑟缩了一下手臂,可下一秒就激动道:“你撒谎!这手腕上的伤分明是我磕在石头上摔伤的,根本不是你抓的,当时你根本来不及抓我,你撒谎!哈哈哈秦佩之你撒谎!”
恐惧和不安早已经将秦玉之折磨得几近崩溃,此刻她抓住秦佩之话里的漏洞,放声大笑。
秦佩之撒谎,秦佩之撒谎,哈哈哈她终于找出她话里的漏洞了。
“母亲,佩儿撒谎,您听到没有?她是骗人的,当时我直接把她推下去了,她怎么能抓到我呢?你看她为了定我的罪编出这样的谎话,母亲你别信她!”秦玉之又跑到陈氏身边,挥舞着双臂,激动地辩解。
众人都不自觉蹙了蹙眉。
二姑娘这是……疯了吧?
“够了!”陈氏再也承受不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到了秦玉之的脸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给我滚!”
秦玉之受力不稳,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又无辜又委屈地看向陈氏,“母亲,您不要玉儿了吗?您不信玉儿的话了吗?你方才听到了,佩儿她是在撒谎,她是在撒谎呀!”
陈氏看着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下一秒,一口鲜血便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母亲!”
“大太太!”
众人忙上前去查看陈氏的状况。
秦佩之扶住陈氏,担忧道:“母亲您没事吧?您不要吓佩儿啊!”
陈氏死死抓住秦佩之的胳膊,只觉得心脏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抓住了,痛得叫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她教养的两个女儿,不仅没有如她所愿相亲相爱,互相扶持,还同室操戈,骨肉相残。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陈氏越想越无法接受,竟直接晕了过去。
“四妹妹,你快来帮忙看看!”秦佩之哭着喊道。
秦宁之上前替陈氏把了下脉,安慰道:“无事,只是气急攻心,休养个几日便能好。”
说着,又看向跌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秦玉之,淡淡道:“二姐姐,你方才已经承认了你的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玉之抬头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
她没救了。
可她突然又觉得是一种解脱。
她再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再也不必承受今日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也好,这样也好。
秦玉之想着,便放声大笑了起来,“我还有什么话要说?秦宁之,你把我逼上绝路,你还问我有什么话说?我只能告诉你,便是我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孽障!你还死不悔改!”秦老太太也被气得直喘气,要不是秦寅不停地开导她,替她拍背顺气,只怕也要像陈氏一样晕了过去。
她再怎么也没料到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会是这样一个蛇蝎毒妇!
“这孽障秦府是留不得了,来人,将二姑娘软禁起来,明日就将她送到尼姑庵去,谁都不准替她求情!”秦老太太再也不想看秦玉之一眼,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出了院子。
“祖母!”秦玉之凄厉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是祖母你和母亲偏心佩儿,我当年又怎么会将她推下假山!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是你们把我害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