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勇左右看看,不知道小宝笑什么,不过,看小宝笑,他也跟着傻笑着。
“快点吃点心!”辛鲲对着他们仨一块吼道。
郭鹏现在不说话了,忙去端碗,快速的吸起面来。
小勇终于又可以拿炸馒头了,一脸的幸福。
福姬其实一直跟在辛鲲的后面,她从头到尾把夫人和皇上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从开头规矩的行礼,到现在暴发的怒气。她真的深深的同情起夫人来了。
就算他们在边关的山中时,夫人一身粗布衣衫时,也不会允许他们用袖子擦嘴。他们的身上总会有一方帕子的,哪怕是粗布的帕子,他们也会洗干净,随时放在身上。
而现在,皇上,天下之主,用袖子擦布汁。要知道炸酱面吃时,嘴角的酱汁不仅有油,还有酱!她看看郭鹏那细绸的便衫,这衣裳算是毁了。
郭鹏不说话,辛鲲不想说话,饭桌上就十分安静了。小宝看看辛鲲的脸,快快的吃完,就去拉小勇。
小勇有点舍不得剩下的馒头,不过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想想看,还是跳下来,跟着小宝逃走了。
郭鹏偷看了辛鲲一眼,忙伸手,边上的小胡公公送上了帕子。
郭鹏用帕子擦了嘴,然后讨好的对辛鲲一笑,看看自己的袖子,“那个,这衣服可以剪成很多手帕,不会浪费的。”
“福姬你说。”辛鲲痛苦的不想看郭鹏的袖子了,那一抹酱色,太辣眼睛了。
“要不,让人染成酱红色?”福姬迟疑了一下,郭鹏今天穿的是青色长衫,束腰显得十分精干。
“油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辛鲲点头,想想,“小胡公公,这衣服回宫之后让皇上换下后,不要做任何处理,直接送到辛家巷子来。”
“是!”小胡公公想都不想,直接就点了头。
“不能剪成帕子吗?”
“皇上的这衣料和手工都是出自内务府,一针一线均不是凡品,若是剪成帕子,就有些糟蹋了。当然还有就是,帕子跟衣裳都是配套的,纵是皇上,也不能拿跟衣裳不配的帕子。”福姬低头回道。
她现在真的觉得夫人脾气实在太好了,这衣裳剪了当帕子,脑子得多差,才会这样?这样的衣裳哪怕是打个补丁都比人家做一件衣裳都贵好不。
“唉……”郭鹏瞪着辛鲲,看看左右,“我该叫你什么?”
“平儿!我决定以养父姓氏为名。”辛鲲忙说道。
“哦哦,平儿,也挺好。”郭鹏点头,但马上,又郁闷了,“平儿,你能不能别天天盯着我的衣裳,现在我看到有龙的衣服都不敢碰,现在你又盯着这样的,是不是让我以后只能穿以前的衣服?”
“小胡公公,回头把皇上衣服的造价弄个条子,每一件都标上。”辛鲲无语的说道。
“是!”小胡非常认真的点头,一点没想过,他是郭鹏的总算太监。
“喂喂!”郭鹏都不乐意了。
“皇上,您这件青色缂丝长衫,远看没什么,近看便能看到万字符,这是一等的织娘,两年才能织上一匹!”福姬低头再次禀报。
“什么?两年才能做一件衣服?”
“不,两年才只能出一匹布,做成这件衣服,至少得半年。因为这是给您穿的,每一步都要严丝合缝,万不敢逾越。”辛鲲假笑了一下。
“所以我的钱就是这么花的?”郭鹏马上想到自己荷包的问题了。
“对!”辛鲲点头,然后指着那块油渍,“你还说我大惊小怪?”
“好了,好了,我回了。明儿我再来看你。”郭鹏决定快跑吧,两年半不说花了多少钱,光是那些时间,听起来就十分的可怕了。
两年半,五个朝鲜都被打下来了。结果,现在结果变成一件衣服。难怪辛鲲要抓狂了!
“还有,你没看到小宝一下子就学了,你知不知道做榜样?”现在辛鲲才是真的要抓狂。
这回郭鹏真的逃走了,真的好像没见过辛鲲这么尖叫了。
骑在马上,郭鹏拍拍自己的胸口,回头看了小胡一眼:“你怎么没说,这衣服这么贵?”
“皇上,您是天下之主,您的衣裳都是独一无二的,自是会贵一点。”小胡说实话,离开了辛鲲,现在他回过神来了,他面前的人是皇上啊,皇上为什么不能糟蹋一件衣服,他富有四海啊!
“你还是去给我弄一些平常人穿的衣服,以后万不可这么糟蹋了。”郭鹏想想还是说道,“主要是我习惯不好,以前新衣服放到我身上也待不住三天!”
“是!”小胡点头,但是还是摇头,“皇上,其实您挺节俭的。”
郭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算了,没看娘娘多么节俭,之前在朝鲜时,真是做一身不知道要穿多久。”
“好吧!”小胡想想也是,辛鲲在宫里住了三个月,宫里在她的改革之下,每日耗费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有个朴实,节俭的娘娘,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刚想叹息时,他又想到了死的那两位前辈,心中又是一凛,他虽说不知道娘娘是怎么让他们死的,但是他却是知道,能进暗房的太监,就算是一般的禁军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可是那两位真是死在娘娘的手上,然后暗房没有了!
小胡决定要坚定的站在娘娘的一条战线之上,为了小命!
第615章 闹剧
辛鲲这边安心守孝,朝上却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安生。对于那些文官们来说,把皇权压下去是他们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短暂的蛰伏,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反攻。
他们等的不过是一次契机罢了,这些人都是把阴谋玩成阳谋的主,在郭鹏没安生几天,果然,又一次的试探开始了。
北境的蚕食计划开始了,黄河的蛀虫也都押解回京,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却也是千载难逢的契机。
“皇上,中枢现形同虚设,臣等请皇上寻出可托之臣,以解此时之困局。”某位大臣在朝上说完大事之后,突然出列,认真的说道。
“你谁啊?”郭鹏还真不认识,指着那位直接问道。
下面一片寂静,皇上都上位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把人认全。这让后头的话怎么接?此时得亏是蔡关没有上朝权,不然,这会子,得笑趴在地上。
小胡公公是好人,忙出列,“皇上,这位是文清伯。”
“哦,他在哪部?”郭鹏再问,他跟六部接触多,不过,基本上,六部能上朝的顶天十二个,下面站了可不止二十四个。
“那个,文清伯是文散爵,有空才来上朝。”小胡公公有点尴尬的说道。
“哦,也行,能站在下头的,对朝政的确都有建议之权,文……什么伯?”郭鹏点头,想想又忘记了那位的爵位。
“皇上!”文清伯要去撞柱子了,这也太不把村长当干部了,真是有点脾气的都有种想死的冲动。
“朕才上位几天,之前朕还是在军中舞枪弄棍呢?哪里曾想到会有今天。别说你不得意,纵是朕也不得意。可又能怎么办,你每年拿的民脂民膏总得说一两句话,证明你还活着;而朕也得在这儿坐着,咱们就相互的当年和尚撞天钟,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你们说对不?”郭鹏撑着脑袋,十分无奈的看着下面大家。
军中众人其实都是仁亲王一手提拔,其实对他们来说,追随谁不是追随,当然追随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王爷比较有安全感,主要是,之前少帝对军方一脉极是防备,各种小动作不断,而郭鹏虽说大量使用禁军中人,但他自己也是军中一脉,对军中情况了解至深,跟郭鹏沟通比跟少帝沟通舒服多了,现在自然对文官们坐壁上观,怎会搭救。
而文官们真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郭鹏会这么说。哪个皇上不是那个想万岁万岁万成岁的,结果,这位竟然跟他们说什么当天和尚撞天钟。这个怎么接呢?
“纵是皇上怠政,却也不该视江山社稷不顾?臣等要去哭太庙……”终于有个机灵的出来,颤颤微微的趴地上准备嚎了。
“去,你去哭?要不,朕带你们一块哭去?”郭鹏给他们一个白眼,“说正事,你们让朕重选重臣,重塑中枢,那总有人选吧?还有,之前内阁朕弄了三个人,相互监督,结果你们看到了,好好的忠诚被暗杀了,另两位,呵呵,一个是朕的亲娘舅,朕也就不说啥了。现在说说看,你们要选谁入阁?”
大家怔了一下,现在下面的朝臣们觉得心好累。明明他们是想着,要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的,现在好了,别说斗争了。皇上竟然开始问人选了。几位密谋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家又觉得这会子,贸然把人选名说出来,就是着了道,回头皇上会不会因此而把这些人置于死地?
“就是没人了!”郭鹏猛的一拍桌子,怒视着他们。
“之前内阁才几个人,现在,朕的中枢里有二三十青年才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结果你们现在非要再找几个老头子出来,想干什么?不就是觉得这些人再历练几年,就能外放四方,回头,朕再找一批出来历练,不用科举,朕也就人可用。这就夺了你们的势,让你们觉得在朝中说话没人听了,地方上的官员们也不再孝敬了……”
“皇上,如此诛心之言,是何人说于皇上听的。老臣就撞死在这龙柱之上……”某位老臣跳了出来,满脸赤红,喘起粗气来。
“你也别急,真的撞了柱子,污了朕的大殿,朕就让你的儿子,孙子来给朕洗地,一天洗不干净,我就一天不许他们回去办丧事,啥时候朕觉得没血腥味了,朕就放过他们;当然,还得赔朕的柱子,你们知道这柱子多少钱吗?人好好的立在那儿,给你们遮风避雨,你还去撞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郭鹏瞪着他,顺嘴把辛瑶鄙视他的话带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都呆了,皇上不在意老大人撞柱子,他竟然更在意把柱子给撞坏了,撞脏了。这个,太打击人了。
那位老大人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指着郭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送老大人回去,让他儿子还孙子来洗大殿的地。”郭鹏摆了一下手,自己起身回去换衣服了,现在他在朝上轻易不动弹,生怕把衣裳给弄皱,弄脏,刚看老大人喷血,他第一想法是,还好,大家离得远,不然,喷衣服上,就难洗了。
“昏君!”一个中年文官站了出来,指着郭鹏大吼了一声。
郭鹏回了头,想了一下,“你叫我?”
“是!老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一片丹心,怎么是你这黄口小儿……”那位慷慨陈辞,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郭鹏也不打扰他,就那么撑着脑袋听,就跟听说书一样。终于,等着那位说完了,下面所有人,除了十分的敬佩他之外,好像也就没啥可说的了。就跟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位。
“那个,朕也懒得问你是谁了,反正朕也懒得认识。你说朕是昏君,只是因为没有阻止这位去死;而你也说,这位老大人是国之栋梁,朕年轻,还真不知道老大人一生到底做了什么于国有利之事?”郭鹏懒洋洋的问道。
那位中年张了一下嘴,怔了怔。忙转向了自己方的阵营,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不知道他该怎么说。
第616章 狗血剧
“这位张大人三十六岁中进士,进翰林院,三年考评为乙等,留翰林院编修。后拜在蔡阁老门下,外放为县令,三年后回京,带了三艘大船。四十三岁转投柳……”小胡公公出列,慢条斯礼的把刚刚那位吐血的张大人生平顺着说了一遍。
“你……”张老大人瞪大眼睛,指着小胡公公,此时的脸由刚刚的吐血后的青白转为了赤红。
“皇上,如此调查百官,恐会有失民心!”说话的是吴尚书,就是没天理的爹。明面上,他还是郭鹏的人。
“吴尚书误会了,奴才可不是奉了陛下之令,关注百官,而是先帝时,对百官行指,便有记录,小的好巧不巧,正是那誊档之人。”小胡公公对他们假笑了一下,回头对着郭鹏跪下,“回禀皇上,先帝建立百官手札不过是监督天下百官是否行差踏错,但他从未问过记录。于是小的也没有回禀陛下。”
“把人都撤回来,这么小偷小摸的事儿,别干了。大理事,回头把档案交给你们,监督百官是必要的,但这不是内监之事。朕建议,由吏部与大理寺共同掌管,像先皇这样,光查不问也不成,官员的升降、治裁,都得依法而为。”郭鹏也真的没想到宫里有百官秘档,少帝是没等到仁亲王死,不然,凭着手中的这些秘档,下面的这些人,谁也能活得了。
“皇上,臣请皇上毁档!”吴尚书跪下了,满头大汗,说实话,下面站着的,哪一个又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首走到今天的,包括他自己。现在他也就只能相信郭鹏真的第一次知道有这个,所以,他只能求他毁了,不然,这些秘档真的流入大理寺,朝中又有谁能不死呢?
“很严重?”郭鹏吓了一跳,看向了小胡公公。
“嗯,吴大人谋夺兄长之家产,谋杀了亲兄,溺死幼侄,把寡嫂赶出家门!”小胡公公顺嘴一说。
吴大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殿之上,再无一丝声音。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胡公公,现在他都不信,小胡公公是没人支使了,有百官秘档之事,他真不知道。而他再傻也知道,这种事,他不该在朝中发难。
“来个人,把小胡关起来。其它人去把秘档取出,放在殿外。”郭鹏轻轻的磨了一下牙。
小胡笑了一下,把拂尘放在了地上,趴在了地上。
“皇上,没有百官秘档。”小胡笑得十分诡异。
“你说什么?”郭鹏瞪大了眼睛,
“没有百官秘档,奴才继父姓胡,奴才是遗腹之子,母亲逝后,继父把奴才卖进了宫中,奴才等今天,已经十年了!”小胡说得很慢,却很清楚。
“那你如何知道张大人之事?”朝上的人又不是傻子,遗腹子,母亲早逝,接合刚刚小胡说吴家之事,寡嫂被赶出门这些事,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但是起因可是张大人的事儿。
“真是,张大人这德性,满朝又有谁不知,无才无德,又偏偏厚颜无耻,现在朝中无大王,他竟还敢跳出来当猴子,纵是奴才不说,你以后谁还不知道?”小胡冷笑了一下。
武官中有那城府浅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看看张大人那又由红转黑的脸,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
“别自杀,回头朕有话问你。至于说吴尚书,刑部开堂审理此案。”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他真的觉得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好好的朝会,怎么就成了私人报仇的狗血大剧了。
“皇上,不用了。罪人吴某,请皇上赐臣一死。”吴尚书终于跪直身子,把乌纱帽放在地上,对着郭鹏磕了三个头。
“你也用不着这样,若是小胡污陷你,朕还你清白,而小胡污蔑大臣,会处以极刑!”郭鹏摇头,他没心情在这儿审案子,这也不该是一国之君该管的事了。
“吴家的名声在此已经荡然无存,请皇上赐吴某一死。”吴尚书厉声言道,这会大家才明白,吴尚书的反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