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记住,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说话的时候,陈嬿姝眼睛微微泛着红。
“会的。”他轻声应道,同时悄悄把她的手握在掌中。
她一怔,却没抽出。
“外面风大,进帐子里面去吧。”他说道。
“好。”她点头。
两人并肩进了帐。营帐里果然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案桌,桌上堆着些了图纸和书籍,帐边上有几只箱子。赵翓叫罗通带人将桌上的物品都收到箱子里,然后对着陈嬿姝说道:“公主,出军在外,只有这个条件,这几日便委屈你了。”
陈嬿姝摇了摇头,说道:“有栖身之所,嬿姝已经很感激了。”
“那好,你先歇息,我要马上赶进城。”他说道。
“你这便要走啊?”她握住他的手一紧,“你,你可要小心啊。”
他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待打退唐军之后,我就来接你进城。”
“好。”她点头,“我等你。”
“那我去换上铠甲。”他说道。
她知道,他换上铠甲,便是要亲自上战场了。陈嬿姝心里纵有万般不舍,此时也只能微笑着应道:“好。”
赵翓让罗通从箱中取出铠甲,去了旁边的营帐换好。
陈嬿姝站在营帐外,等着他。他动作很快,未多时便走了出来。看到他身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英姿无比飒爽,她不禁一怔。这一刻,她仿佛又躺在北济门下,看见他身着银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向着自己奔跑而来。那个时候,她已经快死了,血已经模糊了双眼,她只能隐隐看见他的一个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如今,她终于看清楚了这张脸,原来是那么的英武不凡。
她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走上前,为他披上。
他慌忙说道:“公主,我不冷,这披风你用便是……”
“我还有衣裳。”她为他把系带系上,笑道,“你在外面,风大露重的,可别着了凉。”顿了顿,她又说道,“上阵的时候别带披风,太打眼了。”那个时候,她站在北济门上,相隔那么远,她一眼就能看到他。
“好。”他微笑一笑,“我都听公主的。”
“我等你的好消息!”她抬起眼,深深地望着他。
“不出十日,定有好消息传来!”说罢,他转过身,往外走去。
罗通牵着他的马在候着他。
他跃身上马,扯着缰绳,回望着她。
虽然前世,他大胜唐国,但这一世,有许多的事情与前世不一样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不过,她不想让他走得不安心,便扯了个笑容出来,努力地望着他微笑。
他冲着她挥了挥手,说道:“我走了,公主!”
她微笑着点头。
他调转马头,挥鞭策马,向营帐外驰去。他的身后,跟着一大队士兵,瞬间便将他淹没。好在他身上那件红色的披风甚是惹眼,可以让她把目光牢牢地锁在他的身上。
他们越走越远,终于,那抹红色消失在了她的眼中。她呆立了半晌,才一脸怅然地往回走。
碧绫跟了上来,小心地观察着她的□□,问道:“公主,你与二殿下……你们是不是……”
陈嬿姝一顿,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与唐国的事情了结之后,赵国便会向阿爹提亲的。”
碧绫一愣,随即面色一喜:“恭喜公主!”
陈嬿姝面色微微发烫,未说话。
“公主,你也是喜欢二殿下的吧?”碧绫笑嘻嘻地问道。
“嗯。”陈嬿姝点了点头。先前看着赵翓离开的时候,她心里真是万般不舍,她便清楚的明白,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
“那奴婢先恭贺公主与二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碧绫笑道。
“待我出了嫁,也给你找门好亲事。”陈嬿姝进了帐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碧绫一听,脸一红,赶忙说道:“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服侍公主。”
“你的心意我知道。”陈嬿姝微笑着说道,“不过,你我主仆一场,我也想你有个好归宿。再说了,你嫁了人,若是离得近,还是可以跟在我身边的。难道你不想与我一般,找个可心之人?”
碧绫脸更红了,说道:“公主笑话奴婢,奴婢不依!”说罢,一跺脚,便跑开了。
见此情形,陈嬿姝淡淡一笑,也不再拿此事与她说笑了。
赵翓这一走,七八日都没回来。陈嬿姝记得他临走前说过,不出十日便有好消息。眼前这十日的期限也快到了,也没有什么消息,她心里不免担心着急,每日找罗通打探消息。但罗通被留在营地照顾她,哪知前方战事如何?因而陈嬿姝每回问他,他只好回答不知。他这般态度,却让陈嬿姝越发忧心,怕前方有什么变故,罗通不敢向自己说,才这般敷衍自己。
这晚,睡到半夜,她突然听到帐外有些吵闹。她不知出了何事,赶忙披衣起了身来。
正在这时,碧绫掀开帘子进了屋来,欣喜地说道:“公主,听说唐国被打败退兵了,二殿下他们回来了!”
陈嬿姝一听赵翓回来了,忙趿着鞋子,往外跑去。
一出帐子,却看见一个身影骑着马,直奔自己而来。那身影,印在她眼中,是那么的熟悉。
她心里是又惊又喜,赶忙迎了上去,对着那身影叫道:“二殿下,可是你?”
随即,赵翓的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公主,我回来了!”
说话间,他骑着马已经跑到近前,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她仰起头,望着他,望着这个八日来,无时无刻不在占据着自己心房的男子。他与离别的时候并无二样,还是那般英武俊朗。
“二殿下……”她叫着他。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翻身下马,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应道:“公主,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好想你!”
“公主……”赵翓伸手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也是一样的。”
“你平安无事回来,便好了。”她努力微笑着望着他,脸颊上却还挂着泪水。
他伸手,把她腮上的泪水拭去。她的脸颊有些凉,衣衫也有些单薄。
“外面天凉,先回帐里再说话。”说着,他牵着她的手往帐子里走去。
她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入了帐。
碧绫想跟进去,却被身边的罗通拉住:“碧绫姑娘,别去,让他们说说悄悄话吧。”
“可是,就他们两个人在这帐子啊?”碧绫似乎不放心。
“那又如何?”罗通不满地瞥了碧绫一眼,说道,“我们殿下若有心想做什么,你以为你们公主还能留到这时?早在东郊别院那天晚上便……”
碧绫听他提起此事,脸色大变,眼睛一楞,瞪着他,说道:“闭嘴!不准再说这事!你下回再提这件事,我就撕了你的嘴!”
罗通被她这么一吓,立即住了口,不敢再说了。
碧绫冲他“哼”了一声,转身去了下人候差的耳帐。
罗通撇了撇嘴,跟了过去。
此时,大帐内,赵翓怕陈嬿姝受凉,让她坐到床上,盖上毯子再与自己说话。
“二殿下,你这回出去,可还顺利?”她问道。
“自然顺利。”他伸手捋了捋她耳的细发,轻声说道,“一切皆在我计划之中。”
“那便好。”她望着他,似有些埋怨地说道,“这几日,你都没消息传回来,我很是担心。怕你有什么事?”
“别担心。”他微笑着回答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下回,你若再出去,可要记得给我带信报平安。”她又说道。
“好。”他微笑点头,“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害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她轻轻嘟着嘴,似在使着小性子。
看她这般模样,他更觉得心动不已。两人刚刚定情,便分别了八日,这八日对他来说,同样是折磨。他只要一空下来,心里想的全都是她。所以,兵败的唐国趁夜色掩护偷偷退兵之后,就算是半夜,他也要赶回来,就想见见她。哪怕只见一面,也能缓解他些许的相思之苦。
此时,他终于见到了她,跟她说着话,才知道,这八日,她也像自己想念她一样,思念着自己。
“公主……”他的双眼如同黑曜石一般,闪烁着灼灼光华。
“殿下……”她仰起脸,应着他。
这一刻,他脑中又浮现出那晚她中了媚药之后,在马车上向自己求欢时,他吻她时的情景。她的滋味,是那么的美好。他心头像有一团火在烧一般,让他不能自持。终于,他低下头,噙住了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贪婪地吸取着她的芳香与甘甜。
陈嬿姝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吻下来,人一呆,脑中瞬间便成了一片空白。在她的记忆中,这是她与他的第一个吻,可是,她却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两人是前世便是情人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契合。他来撬她的牙关时,她轻轻启开,让他肆意地攻城掠地。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只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的爱意,也让他感觉到了她对他深深的情意。
第42章
赵国大军的营帐驻扎在距离桑阳城八里之外的一处叫做马家村的村庄外。因为得知赵翓受伤之事, 陈嬿姝心里十分焦急, 下了马车,便急冲冲地与胡哲一道往赵翓的营帐走去。
还未走近,便见营地里戒备十分森严, 几乎可算作是三步一岗,七步一哨了。赵国军队如此戒备, 明眼人一看便知军中出了大事, 想必赵翓伤得定然特别重了。想到这里, 陈嬿姝更是心急如焚。
走到赵翓的营帐门前,胡哲正准备进去, 却见罗通正好打起帘子从帐里走了出来。
“胡医工,你这么快便来了!”罗通似乎十分惊喜。
“殿下如何了?”胡哲问道。
罗通犹豫了片刻, 说道:“你自己进去看了便知道了。”
听到罗通如此说, 陈嬿姝更觉得赵翓伤重。她眼圈一红,便冲上前来, 抓住罗通问道:“殿下他,他伤得很重吗?”
罗通先前没注意到陈嬿姝, 看到她也来了,他怔了一下,似乎很是吃惊:“嬿姝公主, 你怎么来了?”
“殿下受了伤, 我怎么能不来?”陈嬿姝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殿下他,他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嬿姝公主, 你别着急。”罗通赶忙说道,“殿下,殿下他……”他的眼睛往四下看了看,顿了片刻,又说道,“公主,你进去见了殿下便知道。”
说着,罗通回过身掀起帘子,对着陈嬿姝说道:“公主,快快请进吧。”
陈嬿姝也不多话,抬脚便冲进帐中。
“阿翓!阿翓!”她一进帐,便叫着赵翓的名字。
突然,她愣了下来。只见赵翓正拿着书,好端端地坐在炉火旁,一边看书,一边品茶。
看见陈嬿姝进了帐来,他转脸望过来,对着她笑道:“阿蝉,你怎么也来了?”
看到他这般模样,完全不像受伤之人,陈嬿姝更是一头雾水。她站在门边,满脸惊讶地望着他,问道:“阿翓,不是说你受伤了吗?为何看起来,你好像没受伤呀……”
赵翓望着她微笑道:“只是一点小伤,不足挂齿。”说着,他站起来,向着她走来,“对了,阿蝉,你怎么会来的?”
“我听说你受了伤,很是危重……”说到这里,陈嬿姝望着他,咬了咬唇,“我还以为是真的,怕你有事,便跟着胡医工来了。谁知道,原来你是装的……你知不知道,这一路,差点急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