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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礼物?”
  “对啊,你看看那些给你送礼物的女孩,可不就是为了讨你喜欢吗。”
  谢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推着车加快步伐离开:“晚点去拳室,不用等我。”
  ……
  次日清晨,寂白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步行来到了学校,权当是锻炼身体。
  冬日早晨白雾弥漫,空气中漫着淡淡的水雾颗粒,这并非是空气污染的霾,像是加湿器里打出来的轻薄细腻的柔烟,令人神清气爽。
  寂白走进校园的时候,阳光已经从正东方逸夫楼顶冉冉升起了。
  她经过自行车棚,无意间朝里面瞥了眼,第二排她固定停车的位置上,粉白的自行车规规矩矩地停靠在那儿,车身干净如新,就连轮胎的铁丝都被擦拭得锃亮。
  她走到自行车边检查了一下,坐垫已经被调整的四平八稳,车链子上也刷了润滑油,车胎加足了气。
  整个自行车焕然一新。
  她还算满意地拍了拍车坐垫。
  车篮子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寂白伸手将篮子里的小瓶子拿起来,居然是一盒彩虹糖。
  瓶子上贴着一张便笺纸,写着三个字——
  “对不起。”
  少年的字体便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张扬不羁。
  原来他会说这三个字,还以为骨头多硬呢。
  寂白从瓶子里磕出一颗彩虹糖,彩虹糖顾名思义,七种的颜色的糖粒,像药片一样,不同颜色的糖片的味道也不一样。
  寂白知道,谢随不喜欢吃甜点,可是独独喜欢彩虹糖。他上一世说过,彩虹糖在吃进嘴里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是酸的、甜的,菠萝的还是草莓味的...
  操蛋的人生,偶尔也需要一点惊喜,不是吗。
  就像他那天下午无意间拐到民生路24号,从副食店出来,买了包烟,烟叼在嘴里还没点燃,不早一刻也不晚一刻,寂白穿着病号服,浑浑噩噩地扑过来,晕倒在了他的脚边。
  那是他这几年平淡如水的人生里吃到的第一颗彩虹糖,草莓口味的。
  后来他很喜欢喂她吃彩虹糖,无论是在她拉琴的时候,还是看电视的时候,甚至,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
  他喂她吃的最后一颗彩虹糖,也是草莓味的。
  寂白看着那盒彩虹糖,眼睛有些红,她知道自己不太适合过多回想上一世的事情,因为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那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些深刻而悲伤的情绪,也只不过她庸人自扰而已。
  寂白揉了揉眼睛,将彩虹糖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包里,转身回了教学楼。
  楼顶,谢随和丛喻舟他们趴在阳台上,朝楼下观望着。
  周遭漫着晨雾,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丛喻舟很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看样子,寂小白是收下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随哥。”
  谢随嚼着口香糖,眉心微蹙着,漆黑的眸子里蕴着深沉的底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女孩转身的时候,好像抹了抹眼泪,雾气太朦胧,他看不真切。
  他呼出一口白雾,丝丝缕缕的疼意漫入五脏六腑。
  第22章 不用怕
  姚武组的局, 他却不需要亲自上阵,而是请了人帮他比赛。
  见面的地点是在回虎山半山腰的断崖边, 萧瑟的山风呼啸着, 回荡在峡谷里宛若百鬼哭嚎。
  谢随从车里走出来, 遥遥地望见姚武几人不耐烦地倚靠在车边, 已经等候多时了。
  “谢随,迟到了啊。”
  谢随漫不经心道:“又他妈不是上课, 还管迟到不迟到?”
  姚武吃了一瘪,讪讪地说:“既然是我约的局, 那就由我来定规矩,没意见吧。”
  “随便。”
  姚武和周围几个男孩交换了眼神, 说道:“玩速度你是专业的, 今天我们换个花样玩玩。”
  “你想玩什么?”
  “玩命。”
  姚武回头招招手, 车边, 一个穿着白色的赛车服, 脖颈边有纹身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前面的悬崖了, 就往那儿开,速度不能低于80码, 谁他妈先停,算谁输;相反,到最后谁越靠前,谁赢。”
  此言一出,丛喻舟脸色变了变,不过他还是没有露怯, 冲姚武道:“行啊,我们随哥陪你玩命,你他妈也该拿出点诚意来,亲身上阵啊,请人玩算几个意思。”
  姚武道:“咱们之前说好了,我约的局,规矩也是我来定,能玩就玩,不能玩就他妈乖乖给老子道歉。”
  “你定规矩也不能瞎定吧...”丛喻舟还想说什么,谢随回头的眼神止住了他。
  “行,就按你的规矩来。”
  姚武眼角露出狡诈的笑意,觉得这次他妈总算能把谢随嚣张的气焰按下去了,他花了大数目请人来比这个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很有信心能赢谢随。
  谢随二话没说,上了车。
  姚武拿出手机准备录视频,同时也没忘叮嘱他雇的纹身男:“给我往死了开,越往后,钱越多,拖死他。”
  纹身男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是下了决心,要钱不要命。
  丛喻舟实在不放心,拉开副驾驶的门准备坐进去。
  谢随却提前一步锁了门。
  “随哥,我跟你一起。”
  “不用。”
  “随哥!”
  谢随偏头望向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暗流涌动:“你站在边上看就好,下次带你,乖。”
  “......”
  谢随越是认真的时候,就越是喜欢用轻浮这样的口吻说话。
  丛喻舟愿意跟他,他心里是感动的,但这是他的局,也是他的命,更是他无可遁逃的人生,他避无可避,只能面对,但毋须拉别人下水。
  姚武走到了马路中间,拿着手机对着两辆赛车,拍下特写镜头,嚷嚷道:“开始了!走!”
  谢随启动引擎之后,方向盘一歪,朝着姚武撞了过去,姚武吓得魂飞魄散,张牙舞抓地叫着:“你干什么!”
  然而谢随只不过和他开个玩笑而已,在他身边绕了个弯,驶了出去,但姚武却差点吓尿了。
  蒋仲宁丛喻舟等人笑了起来:“就这点胆子,你他妈还跟我们随哥玩命呢。”
  姚武爆了几句粗口,眼角显出戾气,心说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公路的尽头是一道九十度直角的转弯,且这段路护栏缺损,很多车经过此地都会放慢速度,以确保不会因为巨大惯性而跌落山崖,即便是最优秀的赛车手,也不敢在这条路上无所顾忌地开车。
  但今天,玩的就是心跳。
  谢随将车速控制在八十码,而纹身男也将车身保持与他并行,甚至要慢上几码。
  谢随透过车窗望了望他,他冲谢随咧嘴一笑,看样子是要死拖着他了。
  谢随稍稍踩了一脚油门,将距离拉开,而纹身男眼见着便要落后于他了。规则说的是最后谁越靠前,谁赢,因此一味地放慢速度也不行,姚武看着有些急了,拿着对讲机大喊:“跟上去!追上他!”
  纹身男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脚油门踩下去,追上了谢随。
  谢随的速度已经加到了九十码,极速奔驰在那条笔直险峻的公路之上。
  纹身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眉心紧簇,只能全力追着他,却又不敢加快速度超过他。
  姚武拿着望远镜,远远的看着两辆并行疾驰的跑车,眼见着悬崖近在咫尺,而谢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纹身男已经有些露怯,他本能地点住了刹车,可是对讲机里姚武刺耳的声音传来:“今天要是输了,你他妈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他停下之前,你不准停!”
  纹身男想着姚武给他开的高价,他狠了狠心,终于还是踩下油门,追上了谢随。
  眼看着公路弯道的悬崖已经近在咫尺,谢随的目光平视正前方,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他依旧没有减速。
  纹身男时而看看他,又看看前面咫尺之距的深渊,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沸腾汹涌。
  二十米、十米、五米……
  他终于受不了这种刺激的挑战,猛地大叫了一声,一脚踩下了刹车!
  轮胎与公路划出一道尖锐的“嗞拉”声,而在他停下来的下一秒,谢随也踩下刹车。
  他前面的公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缭绕着白雾,车身已经有三分之一驶出了断崖!
  丛喻舟和蒋仲宁悬着的一颗心骤然放松,大骂着谢随他妈的不要命了,冲过去将他从车里拉出来,推搡着他,也拥抱着他,紧张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纹身男的车头与谢随的车尾差了约莫两米的距离,他从车里下来,全身的力气仿佛是被抽空一般,撑着车身,差点他妈的吐了!
  姚武跑过来,难以置信看着谢随驶出悬崖三分之一的车身,无话可说。
  面前的谢随,那冷峻的眉弓之下,深邃的眸子里凝结着死亡的气息。
  亡命之徒。
  他回头骂了纹身男几句,便让手底下的人开着车离开了。
  他和谢随的赌约很多人都知道,脑门上的伤算是白捱了,不仅如此,他还要申请转班,并且以后在学校里看见谢随,避着走。
  经过这次事件,姚武也清楚地认识到,谢随那样不要命的家伙,他是真的惹不起他。
  从回虎山公路回来的路上,蒋仲宁开车,丛喻舟坐在副驾驶,而谢随一个人坐在车后座,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丛喻舟透过后视镜望向他。
  他的手撑着挺阔的额,脸色沉静,飞速流过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谁能真的不要命,刚才生死之际走一遭,他心里应该也不平静吧。
  丛喻舟没有打扰他。
  谢随终于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