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怕极了,柔软的唇近在咫尺,沾了泪轻轻颤着,脆弱得有些可怜。
她肯定觉得......他是个无药可救的垃圾吧。
心里这么想着,陆决却笑了。
他笑得很压抑,却又带着种自暴自弃的快感。
听见少年低沉的笑声,程溪不知所措,仰头去看。
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少年眼神幽微。
下一瞬,他俯下.身来,狠狠咬上了她的唇。
不同于那次在酒吧里隔着手的亲吻,这一次,少年滚烫的唇紧紧贴在她的唇上,赤.裸相接。
但他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温柔,暴戾得要命,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凶狠而绝望。
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傻了,愣愣地任凭他亲了好一会儿,程溪才反应过来。
挣扎着去捶他。
他并不松手,她打他踹他,他反而亲得更深更凶。
仿佛这是最后一次接吻。
又委屈又害怕,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掉,他却不像往常一样来哄她。
只顾着啮咬她柔嫩的唇角。
最后她哭得几乎站不住,他才终于肯松开她。
“对不起。”他沙哑着嗓子。
他不想成为陆启明那样的人,可他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
路过的老师和同学叫了救护车,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夏衍送去医院。
他们来得晚,并没有看见陆决亲吻程溪的那一幕。
警察局里。
程溪红着眼,愣愣地坐在支队办公室中。
“麻烦你了同学。”一个女警察推门进来,冲她笑笑,“已经没事儿了,你和陆同学现在就可以回学校。”
陆决承认了殴打夏衍的事实,没有为自己做半分辩解。
但陆家声名煊赫,商政两界通吃。这点事自然能摆得平,加上陆决一年到头总要惹几次麻烦,警局里的人早已经习惯。
做完笔录就能放人,只是没想到这次还多跟来一个小姑娘。
轻声道了谢,程溪走出办公室。
陆决正好从另一端的办公室出来。
目光相触的瞬间,少年不自在地别开眼。
她现在应该很厌恶他吧。
毕竟他是一个快把人活活打死的疯子。
不敢去看她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他一个人在前面走。
她落后他两步,沉默地在后面跟着。
风吹动梧桐的叶片。
地上两道影子一长一短。
“我没提到你。”走了好一会儿,他干巴巴地说,“你别怕。”
尽管她肯定已经快讨厌死他,他还是想尽力挽回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糟糕的形象。
身后的少女不说话。
只有风吹树叶的窸窣声。
陆决心里最后那点微弱的希望便没了。
是啊,他凭什么要求她在见到他那副样子后还能接受他呢。
陆启明在他眼中是什么样,他在她眼里就是什么样。
一个只知道动手打人、控制不住脾气的暴力狂。
“以后我不会去烦你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他知道她一直都不乐意早上跟他一起上学,是他厚脸皮地守在那儿。
现在她彻底厌恶他,他还有什么脸继续缠上去。
身后的少女还是不说话。
秋日下午阳光充足,照在身上暖暖的。少年的心却一点一点凉下去。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又来了。
连指尖都冰凉。
就在彻底死心的前一秒,他的衣摆被牵住。
“你......”轻轻抓着衬衫的一角,少女带着娇软的鼻音,“在这儿别动。”
声音很轻,被风一吹飘飘渺渺,陆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还是一下转过身。
她垂着眼睫,脸上还有泪痕,并不抬头看他,反而松开了手。
朝路边的药店走去。
两分钟后,她拎着袋子走回来,见他傻愣愣站在原地,抿了抿唇:“你伸手呀。”
他下意识伸出手。
揍夏衍时头脑发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现在一看,才发现手上有不少擦伤。
其中几处还在渗血,看上去有些可怖。
她没说话,拆了酒精和药棉,低了头替他清理伤口。
酒精刺激神经,微微的疼。
但陆决顾不上这个。
“你......你没生我的气?”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原谅了他。
程溪手一顿。
怎么可能不生他的气。
她都快被他气死了。
唇角还在隐隐约约的疼,一想到那个近乎掠夺的吻,她羞恼得只想打死他。
但最让她生气的不是这件事。
“你有没有做错事?”她抬头,一双眼睛清凌凌地看他。
上午哭得太惨,她的眼睛现在还有些红肿。
陆决看着心疼得要死:“我不该亲你。”
亲她的时候她哭得最凶,他心里也一揪一揪的疼。
可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待在她身边,他就忍不住想让那个吻一直持续下去。
程溪一怔,气得伸手捶他:“只有这一个?”
他确实不该亲她,但是这个人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陆决站着让她捶,却不肯再吭声。
“你该不该那么打夏衍?”她只能自己问。
少年梗着脖子嘴硬:“他欠打。”
谁让夏衍想要强吻她的?
“......”程溪跟他没法沟通。
即使他不说,她也能猜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他怎么不把他自己也打一顿啊!她真是快被他气晕了。
越想越生气,她伸手去掐他的手臂。
小手用力使劲儿拧,一点都没心软。
手臂被掐得生疼,陆决却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让她掐了好久,最后才服软:“下次我肯定控制住。”
不会再让她看到他这么恐怖的样子。
还有下次?
原本都掐累了,听到他这么说,程溪差点没昏过去。
“你傻呀!”她气坏了,抬头瞪他,“为一点小事把自己搭进去!”
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软绵绵的,今天她头一次抬高了声音。
虽然还带着点儿娇,但跟以往相比,已经很是愤怒。
陆决眼神微沉。
他想跟她说不是这样的,在他这里,跟她有关的一切都不是小事。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