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明越想越气,眉毛都拧到一块儿去了。
韩卫东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刘益明说了一声,然后走了。
夏喜平在慧慧制衣帮着孙慧慧一起招呼客户,小九在则门口的大槐树下跟孙大娘的孙子一块儿玩耍。
夏喜平忙了一阵,得了闲去门口看看小九,刚走到门口,看到方路躲在大槐树后面,贼头贼脑的往这边看,看到她出来了,哧溜一下就躲到了大槐树后面。
夏喜平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然后突然出现在方路跟前,“躲这儿干啥呢?”
方路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是夏喜平后,拍着胸脯道,“喜平姐,你要吓死我了。”
夏喜平又重复了一下,“你躲这儿干啥呢?”
方路眼珠子一转,瞎话张口即来,“我奶叫我来做身衣裳,我看阿姨怪忙的,就没进去,在这儿凉快会儿。”
其实方路是奉命“监视”夏喜平。
这是韩卫东交待给他的任务,务必要经常过来看看夏喜平的生意怎么样,做生意之余,她都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小伙子对她有好感,然后借故跟她接近什么的。。。。
方路务必要把看到的一切如实向韩卫东汇报。
刚开始,方路不干,“哥,这是特务才干的事,我不干。”
韩卫东刷的一下从钱包里拿出一把钱,“一次一毛钱。”
方路的眼睛蓦地亮了,然后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帐:假如一天汇报一次,那么一天就能挣一毛钱,一个月30天,就是30个一毛,那就是3块钱。
3块钱能买多少东西?
小人书8分钱一本,最贵的也才一毛钱一本,3块钱至少可以买30本。
汽水是一毛五分钱一瓶,能买二十瓶。
太划算了!
方路“见钱眼开”,迅速跟韩卫东达成了协议。
反正现在放暑假,他经常跟同学在镇上跑着玩,顺便拐个弯过来“监视”一下夏喜平,多方便的事啊。
见方路答应,韩卫东爽快地先预付了一块钱。
“哥,我忠言逆耳一句,这要是叫喜平姐知道了,她肯定会很生气。”
好好的,谁愿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在别人的监控下啊。
“所以,别她知道,要不然,给你的钱,全部没收。”
方路白了韩卫东一眼,“哥,你可真没出息,找个对象,还得派出我这个地下工作者。”
韩卫东啪的在方路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还想不想要钱了?”
“要,要,要。”
“想要钱就按我说的去做,哪儿那么废话。”
方路接了任务,一直尽职尽守地每天向韩卫东汇报夏喜平的情况。
可是昨天,他跟同学玩疯了,然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早上才想起来。
想起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完了,这回哥肯定要削我了。”
哀嚎完,他就赶紧跑过来了,正在那儿探头探脑的,结果被夏喜平抓个正着。
夏喜平才不信方路是来做衣裳的,象方路这么大的小子,估计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吃和玩。
做衣裳?家里的大人押都押不来,更别提自己主动来了。
夏喜平也不说破,还扯起方路的袖子就往里走,“我妈没空,我给你量。”
方路差点没呼自已几巴掌:找啥理由不好,怎么偏偏找了这么拙劣的一个借口?
方路挣扎着不肯跟夏喜平走,“喜平姐,我其实是来找小九玩的。”
跟个小丫头片子玩也比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让人在身上量尺寸做衣裳强。
“小九又不是老虎,你躲树后面干啥?”
“跟小九躲猫猫,嘿嘿。”
方路一边说,一边挣开夏喜平,走到小九跟前,蹲下来,见小九手里玩着一根橡皮筋,立马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小九,哥哥陪你跳皮筋好不好?”
夏喜平扑哧一声笑了。
小九却是拍手叫好,立马把橡皮筋一头栓到树上,一头让方路牵着,然后兴高采烈的跳起了皮筋。
方路拽着橡皮筋,痛苦的呲牙又咧嘴,心想等到给卫东哥打电话的时候,一定得加价。
方路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时,他的救星来了。
当他看到韩卫东正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时,立刻眉开眼笑,“哥,你回来了。”
韩卫东瞪了他一眼。
方路立马想到了自己昨天的失职,一边冲着韩卫东嘿嘿地陪着笑,一边悄悄的往后退,然后趁韩卫东和夏喜平不注意,哧溜跑了。
韩卫东也没搭理方路,看向夏喜平,“今天怎么没有出摊?”
“累了,想歇歇。”
夏喜平不跟他说实话,这让韩卫东有些郁闷,心说也不知道夏喜平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当成一棵大树来倚靠。
在韩卫东的意识中,男人就得象大树一样,把自己心爱的人护到树底下:想花钱,我给你挣,有风雨了,我来扛,这才是爷们该做的事。
韩卫东觉得自己这思想挺好,可就因为他这思想,后来还跟夏喜平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冲突。
这是后话。
夏喜平不想告诉他,韩卫东也没追着问,他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韩卫东当天就回了县城,录音机厂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建中,他不能离开的太久。
走之前,他并没有再去找刘益明打听什么消息,因为刘益明的办事能力和底线,他很清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子爷”看上的人
夏喜平一直在发愁怎么才能把卖杂货的生意继续经营起来,思前想后,她决定亲自去找一下余仙镇镇长。
有一个经常来慧慧制衣做衣裳的女的,三十来岁,姓杨,叫杨秀梅,在镇政府工作,心眼不错,也很健谈,夏喜平的货物被没收后,她曾偷偷的跟夏喜平提过,叫夏喜平去找刘镇长反映一下情况。
据杨秀梅说,这个刘镇长做事公正,很少偏袒谁,要是夏喜平去跟他反映一下情况,刘镇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夏喜平也曾在韩卫东跟前隐晦地问过刘镇长的情况,韩卫东也跟她说,刘镇长人不错,是个干实事的,而且在老百姓跟前,一点架子都没有,要是有了啥为难事,可以直接去找他。
夏喜平思前想后,决定去找刘镇长。
要是刘镇长真跟杨秀梅和韩卫东说的那样,没架子,好说话,而且还开明,说不定真能帮上她的忙。
要是以后有了刘镇长做靠山,她以后就再也不怕有人使坏了。
往长远了说,她去与刘镇长结识,等于多了一条人脉,对一个生意人来说,人脉有多么重要,夏喜平体会深刻。
这个年代当官的,还没有那么大的官架子,夏喜平很轻易的就见到了刘益明。
刘益明听到她报出姓名后,特意多看了夏喜平两眼。
刘益明跟韩卫东打交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韩卫东这个人,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别惹他,他也不惹你,可要是惹着他了,那他可能会把人往死里整,下手相当的狠辣无情。
以前吧,韩卫东是一双拳头打天下,再加上他头脑灵活,计谋多,为人又仗义,所以在整个怀丰县都相当有名气。
后来,韩卫东的爸妈官复原职,韩卫东就成了“太子爷”一样的存在,就更没人敢惹他了。
虽然韩卫东从来都没做过仗势欺人的事,可他的身份在那儿搁着,谁不给他个面子?
别说在怀丰县了,就是在省城,他说句话,那也是掷地有声。
所以韩卫东一脸严肃地过来,郑重向他检举赵仁厚和杨宗庆时,他觉得真是奇怪:在这余仙镇,谁敢惹韩卫东啊。
难道是惹着了韩卫东的亲戚?
刘益明知道韩卫东在余仙镇有亲戚,他还以为这个叫夏喜平的,是韩卫东的哪个亲戚。
不过赵仁厚和杨宗庆这俩人,都是爱钻营的货色,象韩卫东,就是他们巴结的对象。
韩卫东在余仙镇都有哪些亲戚朋友,俩人估计早就摸了个门儿清,巴结还来不及呢,会去没收韩卫东亲戚的东西?
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带着这份好奇,刘益明叫人调查这件事情时,顺便挖了一下韩卫东和夏喜平的关系,这一挖才发现,韩卫东和夏喜平,还真不是亲戚关系。
这下刘益明更好奇了,既然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韩卫东这么上心的给夏喜平出气干啥?
刘益明是过来人,他很快便想明白了,然后就笑了:这小子,这是看上这个叫夏喜平的姑娘了。
因着韩卫东的身份,再加上韩卫东自身条件确实比较出众,所以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知有多少人想把自家姑娘嫁给他呢。
反正机关里头,托刘益明去给韩卫东说媒的就有好几个。
不过韩卫东压根儿一个都没看上,害得刘益明还暗自猜测:韩卫东这小子,是不是有啥隐疾啊。
事实证明,这小子正常着呢,以前那些姑娘,他确实是没看上,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弄得惊天动地的,为了这个姑娘,看这架式,这次势必是要把杨宗庆和赵仁厚赶下台啊。
反正这俩人也不是啥好东西,他正好推波助澜一下。
刘益明一面派人暗中调查赵宗庆和赵仁厚,一面又有些好奇,这个叫夏喜平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咋就入了韩阎王的眼?
刘益明原想着得了闲,亲自去看看夏喜平。
韩卫东的爸妈不在余仙镇,他这个做老大哥的,理应给韩卫东把把关。
哪知不等他去看夏喜平,夏喜平倒找上门儿了。
刘益明看到夏喜平的第一眼,眼睛就是一亮,因为这姑娘长的不光好看,还挺精神,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一双明亮的眼睛,黑宝石似的,透着自信的光芒。
而且虽说她的货物被工商所的人给没收了,可人家却没有一点沮丧萎靡的样子,见了刘益明,也一点也不胆怯或是畏惧,大大方方的。
还很懂礼节,刘益明跟她握手时,落落大方的跟刘益明握了手,全然不象是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小丫头。
刘益明心想,怪不得韩卫东那小子以前看不上以前那些姑娘,原来那些姑娘跟这位比起来,确实有云泥之别。
夏喜平不知道,刚见面这短短的几秒钟,刘益明已经在心里给她打了个一百分。
不过,夏喜平对这位刘镇长的印象也不错:待人很亲切,在她这个普通老百姓跟前,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