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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已经原谅老妖婆了?
  夏喜平十分抗拒:一个做了那么多坏事的老太婆,有啥可探望的,就算是她快要死了,那也抹不掉她曾经做下的那些罪孽啊。
  要是坏人都是这么轻易的能被原谅,那做坏人的成本也太低了吧。
  看着夏喜平明显一幅抗拒的样子,孙慧慧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去,我其实也不想让你去,只是在大伙儿的眼里,她是你奶,现在她快不行了,想见自己的孙女最后一面,你如果不去的话,外人该说你的闲话了。
  喜平,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在市里有头有脸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但凡有一处做的不对,就不知道多少人会嚼你的舌头,败坏你的名声,妈知道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是有一句话你得记着,人言可畏,有些话,比刀子都厉害。
  而且她就算是有千般不是,那也都已经过去了,都这时候了,我们就不要再跟她计较什么了,如她所愿,去看看她,然后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夏喜平被孙慧慧絮叨得头大,只好举手投降,“妈,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
  只当是去向孤寡老人献爱心了。
  孙慧慧又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夏喜平心说你知道我委屈就别逼着我去啊。
  可这句话她到底没好说出口。
  孙慧慧心软,又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夏喜平要硬抗着不去,估计孙慧慧会念叨一辈子。
  心里再不情愿,第二天还是趁着星期天,带着小九去了夏家寨。
  韩卫东当仁不让的做了司机,路上看到夏喜平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安慰她说,“你想多待会儿就多待会儿,你不想在那儿待,看一眼咱们就走,谁要敢为难你,我揍他!”
  这话说的霸气十足。
  小九在后面撸胳膊卷袖,豪气万丈道,“姐夫,我帮你。”
  夏喜平有些啼笑皆非,“你们两个注意措词,我们可不是去打架,跟他们打架,我还怕脏了手呢。”
  韩卫东腾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夏喜平的嘴角,“终于笑了。”
  夏喜平赶紧把他的手打开了,然后朝着后面呶了呶嘴:小九在后头呢。
  小九在后头翻了个白眼:两人只要在一起,就摸摸小手捏捏鼻子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吧。
  秉着“要想富,先修路”的原则,现在从怀丰市到邻近市镇的路都修的非常好,以前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半个小时就到了。
  不过从余仙镇往夏家寨,还是原来的土路,甚至比原来更坑洼了些,不大好走,颠得小九只嚷嚷,说屁股都要被颠成两半了。
  上午10点,三人到了夏家寨。
  说起来,夏喜平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夏家寨了。
  这三年里,夏家寨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村里那些脑子活络的,都开始各展神通的发家致富,虽然不能跟夏喜平比,但吃饱穿暖之余,也有了闲钱翻盖一下屋子,改善一下自己的居住条件。
  所以现在的夏家寨,可比夏喜平刚来的时候好多了,起码村子里起了不少的大瓦房,其中夏更群家最显眼,是新起的一幢两层小楼,在村子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夏更群家盖的房子有多好,就衬得旁边夏爱国那座院子有多破败。
  夏爱国一直跟着石磊在中盛干活,虽然依然好吃懒做,偷奸耍滑,但有石磊这个外外甥和韩卫东这个“女婿”盯着,他倒也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来。
  再加上年纪大了,再闹腾有点力不从心,而且建筑公司有吃有住,比他自己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的强多了,所以夏爱国现在老实了很多,只要中盛有活干,他就一直吃住在中盛,轻易不回家。
  夏爱国本来就是个百事不管的二流子,再加上现在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他的那个“家”就更不上心,屋子都破得不能住人了,他也不说找人修一修,反正他也不怎么回来住,即使偶尔回来一趟,随便在哪个旮旯里凑和一下就过了。
  所以现在村子里最破烂的院子就是夏爱国家,除了夏爱国家,那就是夏保国家了。
  别人家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这兄弟两个的日子却是越过越差,在这十里八村,成了被人拿来解闷的笑话。
  韩卫东一路把车开到了夏老太家。
  村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也没有车,所以当村里人看到有车来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夏喜平回来了,都跟在车后面过来看热闹,看到夏喜平和小九下了车,那些自打夏喜平和小九走后就再没看到过她俩的人,看到姐妹两个现在的模样时,一个个都看呆了。
  也怪不得他们惊奇,以前的夏喜平和小九,都是面黄肌瘦的,可现在,两人都是白白嫩嫩的,穿着也体面,完全变成了城里人,如果冷不丁的在外头看见了,估计都不敢认这姐俩。
  夏老太在屋子里日垂西山,夏喜平也不好跟这些村里人说笑,跟大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进了院子。
  村里人围在院门口小声议论着,夸的有,贬的也有。
  “喜平仁义啊,以前她奶那么对她,她还过来看她奶。”
  “仁义个啥,那么有钱,也不拉把一下家里人,你看看她奶还有她二伯家都过成啥样了,她管都不管。”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喜平跟她妈,还有她妹妹过不下去的时候,谁家管过她们娘儿仨了?”
  “就是,别说管了,家里那一点地,不还被保国给哄走了,娘儿仨差点被饿死。”
  “她奶可是还想卖了喜平换钱的,做奶的做到这份儿上,喜平还能认她,还想着过来看她一眼,已经是仁义了。”
  “喜平她奶估计都后悔死了,你说当初要是但凡对喜平娘儿仨好一点,这会儿也跟着孙女进城吃香的喝辣的了,就是有了病,也是大医院治着,哪象现在,躺床上等死。”
  “好有好报,恶有恶报,这话啊,说的可是一点儿不假。”
  。。。。
  第四百五十九章 真是奇葩的思想
  夏老太现在是杨花妮,姚秀娟和夏红娟轮流着伺候,今儿个恰好轮到杨花妮,她正在屋里坐着,听到外面的汽车响,知道是夏喜平来了,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极热情地跟夏喜平打着招呼,“喜平你们来了。”
  杨花妮的态度跟以前比起来太过反常,夏喜平心里不由警铃大作:事有反常必有妖,姓杨的是不是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夏喜平嗯了一声,不想多理会杨花妮,拉着小九绕过杨花妮进了屋。
  夏老太躺在床上,一直哼哼唧唧的。
  夏老太是得了重病,可她不糊涂,许是听到夏喜平来了,哼哼的声音更大了,夏喜平都有点怀疑,这老太婆到底是不是真的病的快不行了。
  不过,在夏喜平看到夏老太的模样后,她相信夏老太不是装的了。
  以前的夏老太虽然也瘦,可不象现在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地挑起,打眼一看,就跟一幅骷髅架似的,看着真挺吓人的。
  反正小九是被吓着了,看到夏老太的样子后就躲到了夏喜平身后。
  夏老太虽然托人捎信是想见夏喜平和小九,可小九进来后,她就没正眼看小九一眼,吃力地开口道,“坐吧。”
  杨花妮搬了两张凳子放在了夏喜平和韩卫东跟前。
  夏喜平看夏老太注意力完全不在小九身上,想着这老太太说想见小九的话,八成只是个幌子,她想见的估计还是自己。
  也不知道这老太婆想见自己干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亲孙女,所以要跟自己算帐?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夏喜平扭头跟韩卫东说道,“你带小九出去吧。”
  韩卫东皱着眉头。
  夏喜平安慰他道,“没事,跟小九在外面等我吧。”
  韩卫东瞟了眼床上的夏老太,又警告似的瞟了杨花妮一眼,然后便招呼着小九出去了。
  夏喜平看向夏老太,“说吧,找我啥事?”
  她可不信这老太婆是想她了,或是突然良心发现想在她跟前忏悔。
  夏老太张口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夏喜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甚至都没有动过给她端杯水的念头。
  她没动,杨花妮也没动。
  夏老太咳了半天,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想抬头擦擦嘴,可手抬了抬,却没有抬起来,只得作罢。
  “喜平,你也看见了,奶不行了,哪一天说走就走了。”
  夏喜平撇了撇嘴,心说你走不走,跟我有啥关系。
  “奶知道你怨奶,觉着奶不疼你,奶也是没法子啊,谁叫咱家穷,就因为穷,所以一碗水才难端平啊,可实际上在奶心里头,哪个我都疼。”
  夏喜平心里一声冷笑,心说你偏心都要偏到太平洋去了,这会儿却大言不惭的给自己正名,真当她是个两三岁小孩吗?
  夏喜平也不回她,任由她在那儿自说自话,她倒要看看,这老太婆都快要死了,还想整啥幺蛾子。
  “喜平,奶也承认,平时多疼了平涛一点,可谁叫咱夏家就这一棵独苗苗啊,奶要是不把他好好养大,等奶到了地底下,奶都没脸见咱老夏家的祖宗……”
  夏喜平听夏老太一句三喘的在那儿煽情,听得心烦,便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喜平,你现在可是咱夏家最有出息的,奶啊想求你拉把你弟弟一把,你看你二伯家的屋,都破得不成样子了,你手指头但凡漏点出来,就能给他把屋子翻盖下,平涛也不小了,该说媳妇了,要是连个新屋都没有,连个说媒的都没有,奶也不求你给平涛多少家产,只要能给平涛成个家,让他一辈子不愁吃喝就行了。”
  夏喜平都要惊呆了,她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打着想自己的幌子把自己叫来了,原来还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想叫自己给她宝贝孙子盖屋子,然后再给她孙子娶个媳妇,然后还得负责他一家的吃喝。
  她想这么美,她咋不上天呢?
  “喜平,一笔写不出俩夏字,你必竟是咱夏家的闺女,平涛过的好了,你脸上也有光,就是地下的祖宗知道了,也会夸你懂事……”
  夏喜平站了起来,“老太太,想让我帮夏平涛是吧?”
  “他是你兄弟,是咱夏家唯一的根,你当姐姐的,你就该拉把他,要不咋叫一家人呢。”
  喝,还成了理所应当了,这世上,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夏喜平呵的一笑,“行,等到你啥时候把欠我们娘儿仨的还给我们了,我就帮他。”
  夏老太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我欠你们娘儿仨啥了?”
  “把我妈逼疯,虐待我和小九,要不是我们娘儿仨命大,坟头草都多高了。。。”
  “那是你爸。。。”
  “你敢说你没在这里头掺和?”
  夏老太一双死鱼眼瞪着夏喜平,嘴张了张,话没说出来,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杨花妮跑过来,指责夏喜平道,“喜平,你奶都病成这样了,你咋还这样气她?你这不是成心想要她的命吗?”
  杨花妮这话,夏喜平还真听进去了。
  夏老太都这个样子了,说不定一口气上不来,说死就死了,到时候,夏家的人十有八九会把黑锅扣到她头上,她还是赶紧撤吧。
  夏喜平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身后听到夏老太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嚷嚷,“平涛的事儿还没说好呢,你赶紧去拦住她!”
  都被夏平涛折腾得快没命了,还想着那个宝贝孙子呢,早知这样,刚才就应该把夏平涛一块儿叫过来,让那小子干脆把这老太婆气死得了。
  夏喜平还真是不明白了,国人为啥把男孩就看得这么金贵,一个男孩子,他再不正经干,在不少人的眼里,竟然也比一个努力上进的姑娘强。
  说什么传宗接代,如果传下去的是一窝窝的蛇鼠,那要这样的后代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