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栀意怔然。
她想到裴忱曾经出过事……
梁栀意看向球场里肆意奔跑的裴忱,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他受过伤了。
过了会儿,随着一声吹哨响起,一队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胜利,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比赛结束后,看台上的学生陆陆续续散场,季菲儿正要牵着梁栀意走,女却道:
“你们先回吧,我有点事。”
季菲儿哼哼笑,“又去找裴忱?”
“知道问?”
季菲儿嗤了声,揉揉她脑袋:“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嗯嗯。”
而场上,教练开了个简短的总结小会,而后大收拾收拾也准备回去了。
宣夏正和蓝志聊着天,忽而就听到有人叫他,转头一看,是梁栀意。
他走过去,梁栀意朝他笑笑:“我想问你件事,于裴忱的。”
她觉得这种大事不好直接问裴忱,是先从宣夏这边旁敲侧击一下比较好。
蓝志离开后,宣夏问:“你要问啥?”
“我听说裴忱初中的时候出过车祸?他伤得很严重吗?我很担心,想了解一下。”
宣夏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刚在看比赛的时候,听他以前同校的同学说的。”
想起这事,宣夏叹了气:
“当时是初三上半学期,那个周末裴忱是去做兼职的。”他初中的时候经常就要去做兼职,每个周末都很辛苦。
那天裴忱刚好去给一个五金店搬货,想着多忙两个小时多赚三十块,晚上十点多他才兼职完回。
当时下着雨,男生骑过一个偏僻的小路,因为雨天路滑,加上天气黑,在路拐角处,一辆大货车速度快了,刚好撞到了他。
裴忱撞飞出去摔到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那个地方偏僻又探头,司机直接驾车逃逸了,是个路过的农民工给报的警,裴忱才送去医院。
“当时裴忱直接送去抢救了……”
宣夏当时得知消息也赶去医院,他印象非常深刻的场面,就是看到裴永厦邻居送到医院时,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拉住医生的衣服,跪在地上,颤抖地拿出褶皱的存折,一个顶着半头白发的中年男人痛哭道:
“求求你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花多钱都可以,我什么都有,我就只有我儿子,他是我的命啊……”
后来裴忱抢救回来了,而他右腿膝盖的半月板却留下了很严重的创伤,一开始甚至有办法行走,而这也彻底打碎了他的篮球梦。
而那个司机后有抓到,也得不到赔款,对于裴忱那个就困难的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而宣夏并有告诉梁栀意的是,因为裴忱的经济过困难,裴忱的膝盖来要再做一次手术才能完全恢复,但是因为钱,就一直做。
梁栀意听完,脑中几乎已经空白:“那他现在……现在的腿伤恢复好了吗?”
“他说什么问题了,估计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否则要是好,也参加不了球赛。”
过了会儿,球队的队员们勾肩搭背、陆陆续续从他们身边走过。
梁桐洲看到梁栀意,叫她一起走,她却扯了个慌,说有事让他先走。
篮球场边,裴忱和教练沟通完,走到看台上坐下。
他脱下右腿的护膝,拿出活络油,刚想要涂一下,谁知转眸就看到梁栀意看朝他走来。
他忽而怔住。
几秒后,只女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水和毛巾递给他,唇角弯弯:
“喏,虽然你说不需要,但我是给你准备了。”
他看到她递过来的东,眼底情绪翻滚,几秒后,看着她脸上的笑,他伸手接过,开道谢,声音带了点运动过后的哑。
水和毛巾上,仍然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
仿佛是她拿在手里,忍了很久,才送给他的。
他不是明明都说不需要么。
她怎么要这样。
梁栀意看着他,笑:“裴忱,你今天打球打得好棒呀,特别特别帅。”
她语调微扬,眼底倒映着他,宛若盛满星星。
平时打球,裴忱从来不会因为场外而分心。
而今天,他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看向她那个方向。
他记得比赛快结束时,她不了。
他以为她先走了。
裴忱偏开眼,淡淡问:“你看完了么。”
“我看完了呀,只是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堵着很多人,我就只能站在看了。”
梁栀意半蹲在他面前,看向他:“怎么样,今天打完球一很累吧?”
他滚了滚喉结:
“……好。”
她视线落在他右腿的膝盖上,男生穿着运动裤,裤腿微微掀开,第一次将伤疤露了出来。
狰狞恐怖,谁看了都觉得很丑。
裴忱注意到她的目光,垂眼,狼狈地刚想遮住,就女下一刻抬手轻轻触碰上去,动作温柔怜惜,带着任何嫌弃。
裴忱喉间一紧,眼底泛起惊涛骇浪。
梁栀意看着疤痕,鼻尖泛酸,抬眼看向他,声音轻而温柔,灌满了心疼:
“裴忱,你疼吗?”
第二十七章 “等你一起回家。”……
chapter 27
裴忱眼里, 此刻梁栀意半蹲在他面前,一双杏眼儿单单注视他,盛满温柔, 就那样轻轻柔柔问他,还疼不疼。
裴忱握着毛巾的手指攥得发白,牢牢盖起的自尊心高墙在一瞬间被冲击得分崩离析,压抑着的情绪快冲破牢笼。
他翳了翳唇, 口艰涩:“是宣夏告诉你的这件事的?”
“是我先听别人说,才去问宣夏的,宣夏只说你过车祸……”
裴忱闻言,回忆脑翻涌。
初三那年车祸后,他调完身体回到学校, 许多人都很关注他的腿,因为大家听说,他的腿留下了永久性创伤, 很难回到篮球场上了。
曾经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的人。
许多人都用同情的目光向他, 在背后议可怜着他贫穷困苦的家庭和不再健的肢体。
也有那些嫉妒他球打得好的男生,在背后幸灾乐祸嘲讽:“裴忱现在就是个瘸子,你再让他打个球?”
当时他刚回学校没多久, 体育课上进行体测,老师让他不用参加五十米跑, 可他执意和他同学一样正常接受体测。
他跑起来时, 感觉膝盖如同被撕裂一般, 剧痛无比,他在众人可怜又惊愕的目光跑过终点,那天晚上裴忱回到家, 到整个膝盖已经红肿一片,触目惊心。
现在,他重回赛场,不想去在乎别人对他的议和不报好意的评价。
那些人他都可以不在意。
可唯独,除了梁栀意。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在意。
他承认,是因为他那点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他不想她用同情或者可怜的姿态对待他。
哪怕有一点点,都让他觉得难受到撕裂。
裴忱垂着眼,梁栀意知道他自尊心很强,估计不愿意外人得知,听到他这么问,温解释:
“裴忱,你别多想,我就是担心你的膝盖,想知道你的腿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你膝盖还疼吗?”
裴忱沉默许久,哑口:“不疼了。”
见少注视着伤口,他感觉不自在,想掩盖住,谁知就见她拿走他手边的活络油,笑眼弯弯:“裴忱,我帮你涂药吧。”
他怔了下,就见她掀遮住他膝盖的运动裤,完整露他的疤痕,当时做完第一次手术后,他的膝盖就留下了一条长达十分的疤痕,十分丑陋。
他以为少到后至少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适,但她眉眼仍旧弯着,倒活络油抹在他的膝盖,揉搓着。
孩的手和男生的手不同,梁栀意指尖肌肤细腻,动作也很轻,生怕一用力就弄疼了他。
少温柔耐心的模样映入裴忱眼底,他手紧攥着,几度想阻止,却发现无法推她。
梁栀意涂着药,好奇问:“裴忱,你不是说腿已经不疼了吗?这个药是用来干什么?”
“活络经骨的,在运动后涂一下,防止第二天疼痛。”
她了然点点头,“所以你的膝盖已经完恢复了吗?”
他默了默。
“嗯。”
梁栀意的心踏实下来,“那就好,不过你平时运动还是注意哦,千万别受伤了。”
她俏道:“你是受伤,我心疼的。”
裴忱敛睫,心被搅得更乱了。
涂完后,梁栀意站起身,把活络油还给他,留意到他放在一旁用得有些久了的护膝,过去有些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