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虽没像唐永一样反应激动,但一个个却都用异样目光看着他,好似是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事实上,他们此时心里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手术不是杀猪剥皮,它一个精细的活,任何一个步骤都必须要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五分钟的时间内,把弹头与四周血管剥离开并安全取出,已经非常接近他们的极限,众人只要配合默契,再努力一下,倒不是完成不了,可现在刘子强却告诉他们,五分钟内不仅要完成以上步骤,还要把血管与弹头相黏连处的创伤修复好,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唐永等人甚至不无恶意的怀疑,刘子强根本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才故意弄出一个五分钟时间限制,好把治不好王老爷子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这一次连梁教授都不得不替唐永等人说话了。“小唐是关心则乱,所以说话有些急了,你别介意,不过他有句话倒没说错,五分钟的时间确实太短了。”
“据我所知,像这种手术还从来没有人能在五分钟内完成这些步骤,单单是一个血管创伤口修复,正常情况下所需时间都不止五分钟。”
实在不是他故意苛求,五分钟是一个界限,超过这个界限,以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他可就没把握保证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这个问题上他是不会退让的。
“梁教授,您也说了那是正常情况下,但我们现在面临的局面是正常情况吗?”苦笑一声,无奈道:“不是我不‘通情达理’,实属事关王老爷子性命与手术成功与否,由不得我‘通情达理’。”
不给梁教授等人再说话的继续,换了一口气,连忙继续说下去。“梁教授,您给我一句实话,完成血管创伤口修复最短需要多久?”
梁教授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先和谢青桐等人对视几眼,最后谢青桐咬咬牙,沉声说道:“最快也得三四分钟,这还是在创伤口处出血状况良好的情况下,不然……”
“那也就是说用在取弹头上的时间最好保持在一分钟内,对吧?”刘子强摆摆手,顾不上礼貌,直接打断谢青桐的话。“既然如此,直接跳过弹头与血管分离的环节,一分钟内强行取出弹头!”
“不可!”谢青桐急声大喝。“弹头在病人体内足有十数年之久,早已与四周血管、器脏产生黏连,贸然强取必然会对血管、器脏造成撕裂性创伤……“
“那就修复好它!”没等谢青桐把话说完,刘子强直接出声打断他,声音沉着坚决,不容拒绝。“西医现今的技术如何,我或许不甚了解,但昨日梁教授曾说过,只要能取出弹头,弹头造成的创伤便可轻松修复。”
梁教授闻言一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心中苦笑不已,昨日他确实有说过此类的话,但他记得自己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小刘啊,有了你这手闭气针法的帮助,我们成功取出弹头的几率可就大了很大,而只要能安全的把弹头取出来,遗留下的弹孔创伤修复就简单很多。”这才是他的原话,和刘子强所说的话可大有不同的!
谢青桐等人也懵了,完全没想到梁教授居然会说出如此不专业的话来,但现在显然不能当着梁教授的面推翻他的话呀,愣了愣,谢青桐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梁教授说得自然没错,正常手术下取出弹头后所遗留下来的创伤口,以现今医疗技术轻易既可修复,但如果以你所说的办法,跳过分离环节,直接取弹头,百分百会造成与弹头相黏连处的血管爆裂,一旦发生大出血,根本……”
话说到一半,谢青桐突然卡住,眼睛陡然瞪大,似是想明白了某件事,脸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死死盯着刘子强。
“刘先生,你的意思是……”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解释。”刘子强满意的点点头。“现在,谢教授还觉得这是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吗?”
“当然不!”谢青桐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打了自己的脸,激动的连连摇头。“不过刘先生,您真的有把握吗?”
不知不觉间,谢青桐对刘子强的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您’。
话音刚落,刘子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自己到玩起了自问自答,自嘲一笑,微微摇头,感慨道:“是我说了蠢话,如果没有十分十的把握,刘先生又怎么可能如此自信呢。”
刘子强与谢青桐打哑谜般的对话,让在场中其他人一头雾水,特别是唐永,完全不明白谢青桐为何突然转变这么大,居然还中了邪般的认同了刘子强那‘五分钟’的可笑言论?
与唐永认为谢青桐是‘中了邪’的想法不同,梁教授觉得谢青桐肯定是想明白了他们所没有想到的关键点,不然不会有如此激动反应。
等了一会儿,却见刘子强与谢青桐居然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暗暗苦笑。“小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教授,还是由我来说吧。”直到梁教授开口询问,谢青桐才恍然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这会儿他们一直对刘子强提出质疑,说的难听是一群医术不精的医生居然因孤陋寡闻,以为自己做不到别人同样做不到,便一起攻击人家,现在要是再让刘子强亲自解释,实属打脸。
梁教授身份非同一般,被当众打脸实在难看,所以他急忙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由他给梁教授解释,至少被打脸打得轻点。
大概猜到他的想法,刘子强自无不可,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把空间让给他们。
前脚刚离开房间,后脚唐永等人就忍不住了,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各种疑问全涌向谢青桐。
“谢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您为什么会那么说啊?!”
“老师,您不会真的认可他那套荒谬的方案吧?”
“荒谬?!哼!”
谢青桐冷哼一声,狠狠瞪向唐永,把他吓了一跳。
“不是刘先生荒谬,而是你们坐井观天,太以己度人了!”对待唐永等几个年轻人,他可不会有太好的脸色。
眼见谢青桐忘记了正事,居然开始训斥学生,梁教授哭笑不得,连忙摆摆手,打断他。“好了、好了,老谢,训斥学生的事不急,你倒是先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到了这会儿我还迷糊着呢。”
梁教授都开口了,他自然不会反对。“哎,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我们自己走入了误区。”
“此话怎讲?”梁教授迫不及待问道。
“王老爷子的病症已经有十几年了,在这之前我们都给王老爷子会诊过,但为何以前不做手术,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
梁教授眉头微蹙,略有不喜,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嘛,要是早能做手术,何至于等到王老爷子命不保夕了才上手术台。“自然是因为以前没有手术的条件,现在有了小刘加入,在他的闭气针法帮助下,我们……”
与几分钟之前的谢青桐一般无二,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卡住,身体豁然坐直,几秒钟后苦笑着连连摇头。“糊涂、糊涂啊,我们居然为此争论了大半天,真是……真是……哎~~”
憋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得用一声叹息来作为结尾。
谢青桐如此,现在轮到梁教授也同样如此,唐永等人越发疑惑了,眼中塞满了问号,但因有唐永被谢青桐训斥的前车之鉴,众人都没开口追问,而是不约而同的盯着谢青桐,期待他能给他们解答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