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贾政在园子落成之后,让宝玉题撰,虽然还远不如名家之笔,但是到底是本家风味儿,贾妃见了,这圆中的题字对联都是宝玉所作,必也会十分心慰。
眼看要过年了,宝钗和薛夫人在家打点送往各处的年礼,当然,一般长久相处的人家,总是有来有回,就如怡亲王家的,向来都是如此。虽然知道互相之间都不缺这点儿东西,但是年年也要如此。
薛夫人埋怨道:“你哥哥从小爱出去疯,玩惯了就不爱回家,我原本想着他身上有了官职,就能好些了,谁想到更加变本加厉,连年都要在军营中过。”
薛宝钗知道薛姨妈埋怨的背后,其实也挺骄傲的,薛家好几代没出过在朝为官的了,薛蟠这个六品武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看贾府中在那几位,连当家的贾政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与薛蟠之间只差半级。
宝钗说道:“平日在家里你又嫌他烦,现在好不容易出息了点儿,知道自请在过年期间主动留营,简直是当兵的典范了,母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薛夫人说道:“我倒不是阻碍他长进,他能越来越懂事,跟同僚之间也没有什么龌龊,我怎能不高兴呢!只是今年你大舅舅难得回京过年,你舅妈邀请了我们一家在那儿过年,偏巧蟠儿留在营中不回来,咱们家进京也有几年了,他这个做外甥的还没见过大舅舅呢!”
薛宝钗说道:“我也没见过呢,正好借此机会见见大舅舅。”
王子腾做着九省统制,奉旨巡边,这次回京述职,年前皇帝没有时间召见他,于是才能在京城中过年。王子腾是薛夫人,王夫人,一母同胞的兄长,王熙凤的父亲。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互相牵扯甚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贾家最开始袭的是公爵,史家袭的是侯爵,王家是伯爵,薛家无爵位排在最末。
但是现在这个顺序要换一换了,贾家虽然还是最大的氏族,但是四大家族之中如今官位最高的就是这位王子腾,他在薛蟠进京之前就是京营节度使,掌管着京师一带的军队,现在又升迁奉命出去巡边,是朝中真正的军政实权人物。四族之中现在依靠的主要势力就是这位王大人。
新皇登基之后,对王子腾的态度也是安抚拉拢。新皇一登基,就封了贾府出身的女子为妃,倒不见得是多喜欢这个贾妃,王家并没有适龄的女孩可入宫,但是由此,新皇却与王子腾之间的君臣关系更加牢靠了。
王子腾的夫人赵氏是王熙凤亲母,王熙凤的爽利性格多半也随了她,薛夫人和宝钗到了之后,赵氏亲亲热热的招待,待薛夫人如亲姊妹,待宝钗更如亲生女儿一样。
一见面赵氏就拉着宝钗说道:“怎么不常来家里,叫我好生想念,自你凤姐姐嫁人之后,我总想有个乖乖巧巧的女孩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现在蟠儿又在亲王老人家的眷顾之下有了出息,当真是咱家的一大喜事!可见你母亲是个多么有福气的。”王子腾和赵氏的儿女皆已成年,而且都有了孙子一辈的人,正想有半大的姑娘说说话。
宝钗给这位大舅母,还有另一位王子胜的妻子刘氏见过礼,又见了几位嫂子并几个小侄子,还有一些其他旁枝亲眷。王家也是大家大业的大族,只不过没有像贾府,老太君那样的老一辈人了,所以府中一切全由赵氏在掌管。
族中子弟颇多却没有一个成器的,也如贾家一样,都是一群斗鸡走马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
之前逢年过节,或者是赵氏的寿辰,薛夫人会带着宝钗过府中来,只不过是头一次在这边过年。一番斯见之后,王家人请薛夫人和宝钗入了坐。
宝钗说道:“许久没来,原应该陪舅母们好好说会儿话,可是外甥女还没见过舅舅,我先去给舅舅请安之后再回来相陪。”
薛夫人点了点头很是赞许,赵氏刘氏等人也夸她最知礼数,于是派了妥当的人跟着带她去前院见王子腾。
王子腾是王家的长兄族长,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
薛宝钗拜见之后,王子腾说道:“你母亲是我最小的妹妹,在家里被老人娇宠惯了,所以才导致她的性格有些立不起来,还好薛家有你这么个争气的,孤儿寡母才不至于被欺负。”
薛宝钗说道:“大舅舅言重了,母亲对我们向来慈和,正是因为她包容的性格,才能有今天的薛家。”
“我听说了,你把薛家的产业经营的不错。”王子腾又说了一些:“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来找你大舅母,在舅舅家,像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到这儿,宝钗就应该告辞出来了。这个时代的男子对子侄辈并不亲近,有个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以防骄纵得孩子们不成器。大多数都像贾政对宝玉那样如对仇人一般。常常是板着脸教训,更别说对女性内眷。
今日王子腾是破例见的宝钗,若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会接见。
宝钗略顿了顿,说道:“大舅舅,既然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外甥女有一些与别人不同的愚见,想同您说一说,不知你现在可否方便。”
王子腾一听这话,这宝丫头竟然是要有话与他说,而且还暗示别人在这不方便,于是他让侍候的人下去,王子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现在没有外人,你方便说了吧。”
薛宝钗说道:“几个月前,我和贾家琏二哥哥从南边回京的路上,有一位贾化贾雨村大人与我们同行,听说他细论起辈分关系,还是琏二哥的族兄,是大舅舅上门举荐回京的。”
王子腾点点头说道:“前日贾大人来府上,说起与琏儿一路回京之事。”
薛宝钗一听,这贾雨村倒是惯会钻营,王子腾才回来几日,他就已经来拜见过。薛宝钗说道:“看来这贾大人是还在待职,并未补缺儿?”
王子腾说道:“不错,不过应该马上要下来了,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宝钗知道这贾雨村最后捅出娄子,会连累贾家和王子腾。因为在上头的人看来,这贾雨村是他们一力举荐,又互相遮饰过错,自然是一路的。
贾家最后衰亡是他自己族中子弟不争气,宝钗也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去管那么多。反正薛蟠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儿来,没靠贾家周全。
只是王子腾若是也因此受牵连,那薛家就不得不跟着伤筋动骨了。官场上若没有大的护身符,薛家这些产业分分钟就能被人蚕食干净。宝钗从来不觉得她所在的是什么平等公平的社会,王子腾这棵大树,能迟一点或者干脆不倒那是最好了。
宝钗说道:“只因这位贾大人的名字我曾听过,所以有些印象。”
王子腾一怔:“你在哪里听过?”
宝钗说道:“在曾经的十三贝勒府上。”
王子腾终于正色,听她细说。
宝钗说道:“不过是偶然间听了那么一点儿的,到底是不是这个贾大人,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那时还在潜邸的当今圣上也在,这个名字是出自他之口。”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出她口,入他耳。今天宝钗说了什么,王子腾又不可能去找皇上去对质。
此时的王子腾已经坐直了身体,脊背紧绷,道:“你见过圣驾,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宝钗说道:“就在我们刚来京的那大半年,因为我哥哥的关系,十三爷邀请我们家人去府上做客,机缘巧合之下,我帮十三爷治疗腿疾,因为总去换药,与当时的雍王爷见过那么几次面。”
王子腾不由得心情复杂,他看着宝钗,常人见过几次驾,已经是多大的荣耀了,像他们这种朝政大臣,每次御前对答都如临大敌,宝钗却能安之若素,可见她的心理素质很是不错。
宝钗对王子腾震惊的脸色视若无睹,继续说道:“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看得出来,那位是个嫉恶如仇,一心以民为先最恨粉饰太平的人,当初的雍王爷与十三王爷议论当时政治,说:‘贪酷之人如贾化张谭瑞就不应该启用!’只这么一句,我是有些印象的。今年回来的路上我因和已故苏州巡盐林御史的女儿一路,她说这位贾大人是她的从师,单名一个化字。也是与她一起进京,被贾家举荐才重新做了官的,我才又想起这句话来。今日既然见了大舅舅,您别嫌我多嘴,就算是我当时听误了,少不得要说于你听听。”
王子腾沉思半晌,说道:“你应该没有听错,张潭瑞与贾化贾雨村,确实是同年革职的,那时当今圣上管着户部,对官员的考核以及升免的原因应该很清楚。”说到这儿,他又兀自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了。
薛宝钗也不去打扰他,静静地等在一旁。
王子腾说道:“宝丫头,你这个消息我知道了,只是再也不要给别人讲,也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圣驾的事儿,这事挂在嘴上,容易招来祸患。”
宝钗说道:“大舅舅你放心,我有这个分寸,我不是拿这事儿炫耀的小孩子了,只有今日说与大舅舅听过,也是为了取信于你。”
王子腾说道:“很好,你去吧,回你舅妈他们那,这个年在家里好好欢聚一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一直难展,看来是把宝钗的话听进去了,既然已知圣意,他若是再逆着行事,岂不是自寻没趣。
宝钗知道他听进去了就好,那她这次就没有白来。她不过是借着雍正皇帝的威势吓一吓这位舅父大人,那句话都是她自己编的!除了贾雨村之外的那个什么张谭瑞,是她特地打听来,和贾雨村同年被革职而且是因同一个上司的参奏,想必理由就应该差不多。
只要王子腾心存忌惮,日后行事总会有所收敛一些。至于贾雨村发现马上要到手的肥差变了样,是如何错愕,又在心里骂谁宝钗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那时已经在和王家的几个豆丁在玩金角银角子的游戏呢!
年过了之后,薛蟠从扬中回来,又去王子腾府上参拜了一番。被王子腾拉着他,好好叮嘱了一番话,让他长进。
为了接待元春省亲,贾府中人还特意到南边去采买了一班小戏子,因为他们每日需要一个单独的不会打扰到别人的环境练戏,薛家几口人搬出了梨香院,到园中在东北角一处独立的院落暂居。将梨香院让给了这群小戏子。
薛蟠休假的时候去园子中逛了一圈,不无羡慕的说道:“这贾家真是泼天的富贵,这个园子盖下来,加上里面的一应摆设用度,恐怕至少要一百七八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亲王开府,也没有这样的规格。”
他赚钱虽然不行,却是花钱的高手,所以,这园中的一切,他只要一搭眼,就在心中大概估出了一个价位了。
薛宝钗想到,贾家恐怕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这多半儿是林妹妹的嫁妆银子吧。被这样花的不动声色,恐怕她自己还不知道呢,这贾家人行事,有时真让人寒心。
薛蟠又说道:“妹妹不在时,东府里贾蓉的老婆死了,办的那场丧事也极尽奢华,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官来官去。为了已逝的人得个诰命葬礼上好看,还花钱给贾蓉捐了个官,你说他得多有意思,平时就没想起来儿子还是个白身!看板时几副杉木板贾珍都不满意,还想买咱家压箱底儿的那副呢。”
宝钗眉头一轩:“你卖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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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钗在奁中11
薛蟠说道:“妹妹特意嘱咐过,就算是贾珍千求万求开价再高, 我怎么会卖给他, 后来真是被他烦怕了, 又不想因此得罪了他,我托人找了一副梓木的送过去, 贾珍那老儿才算完。”
薛宝钗说:“这钱确实是好东西,钱砸的多了,什么都能买来, 但是有很多东西也不是应该用钱买的, 这官位我就不赞成, 有多大的本事,就领多大的衔职, 就算是花钱买一个大官做, 驾驭不了总会遗祸不浅。”
宝钗看了看薛蟠说道:“所以哥哥, 你以后就好好给朝廷效力吧, 别想着用咱家的钱买个官做,你有多大的本事别人心里有数, 上头的人都看着呢, 咱们能做到多远就做多远就是了, 反正娘对现在这个六品的诰命已经满意的不得了,大不了让她坐一辈子也是使得的。”
薛蟠颇为自得的说道:“前日十三爷还夸奖我办差勤勉,你哥哥我还指望这官儿再升一升呢。”宝钗交给他的那个呼吸吐纳的法子, 他依法修炼也颇见成效。军营之中长于武艺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正所谓文无第一, 武无第二,武人自古以来就是直性子,你打的赢我,我就对你服气听从调遣。所以现在薛蟠在他们营中极有威信,过得简直是如鱼得水,否则怎么会过年都不回来。
因贾妃省亲是在正月十五,贾家上下忙得昼夜不得闲,年也不曾好生过,别的事儿虽然都已经齐备了,还要督率匠人们扎十五这日要用的花灯,烟火。正月十四的那天晚上也没有人睡得一个安生觉。
第二天一大早,自贾母以下,所有命妇都按品级大装。薛夫人也在其行列,这还是她的这一身诰命服赐下来之后,头一次上身。
园内各处更是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的无人咳嗽一声。虽然他们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但是贾妃的凤辇,直到晚间戌时才得以出宫,不到寅时就又得起驾回宫,前后相聚不到三个时辰。
薛夫人,宝钗,黛玉,因为是外眷,并非他们家内的人,所以等贾妃到了贾母房中行过家礼之后,亲口招见才去相见,时间太紧程序又多,贾妃与薛夫人阔别寒温,也只是几句话。
随后众人随之游幸行宫,虽然是晚间,但是园中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香烟缭绕,花彩缤纷,说不尽的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贾妃挑了几处她最喜欢的:潇湘馆,蘅芜院,怡红院,稻香村等处,重新命了名,又让众姐妹,宝玉,李纨等赋诗题字。
宝钗她向来没什么诗才,便抄了红楼梦中本来才女宝钗所作的诗,仍然被贾妃夸赞一番,说她与黛玉的诗比三春宝玉等人都好。
贾妃又见过宝钗的一笔字后,便把她留在一处坐着,不叫她回原本的座位,众人交上来的稿子,贾妃批出最佳的来,让宝钗用宣纸重新抄纂,派人拿出去装裱或雕刻作匾。
作完了诗,又开宴席看了几出戏,随后赐下赏物,宝钗与众姐妹都得了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式的金银鏍子两对儿。王熙凤,王夫人,邢夫人以及贾老太君等人所得到的赐物自然各自符合他们的身份。就连小戏们以及厨下丫头等也各有赏钱。
没多久,太监便前来禀告:丑时三刻已到,请凤驾回銮。贾妃虽不忍别,但是皇家的规范半点错不得,只得洒泪上舆回宫去了。好在皇上开了恩旨,她这个品级的妃子,每个月家人可以进宫觐见一次,总算不用再两地相隔,以后见面的日子倒是还有。
贾府上下众人奔走忙乱这大半年,花了无数钱财家底建造的这座省亲别墅,在这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正是那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
这件大事过后,荣宁二府的人都因为连日的尽心竭力,无不个个倦怠,身乏体疲。等将园中的一应摆设动用之物都收拾妥当,又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别人或累或乏都告罪躲闲歇着去了,如宝玉那等富贵闲人,更是每日,都不知道要去哪玩,还偷偷的跑到了他的丫鬟袭人家一趟。
唯有王熙凤,处处离不得她,又因为她性格好强,不肯让人说半句不好,所以一力挣扎强撑着。
这一日,宝钗和黛玉在老太太房里,凤姐仍然过来侍候贾母用饭,贾老太太说道:“我知道你素日事忙,更知道你孝顺,大正月的,不用在我这里立规矩。”
王熙凤一笑:“我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少了在老太太这会儿的规矩。”话音没落林之孝家的就找到了这边房里,找凤姐要开库房,收拢金银器皿,凤姐给她拿了钥匙,继续陪贾母说笑。
不一会儿,凤姐又跟宝钗说道:“好妹妹,听说你会给人看脉,等你得了空闲,给我也看一看如何?”
黛玉在一旁说道:“二嫂子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王熙凤说道:“哎哟,还没到那个程度,再说我若是请大夫,还不教人怎么说呢,有人就要说:就忙这么一点儿,就累病了!怪不好听的!”
凤丫头风风火火的个性,整日来来去去的在哪儿都不爱多做停留,所以宝钗之前倒是没仔细看她,她这样一说,薛宝钗细看她的面色,又伸手牵过王熙凤的手腕儿,放在手中探了探脉,说道:“你这个好强的个性,早晚要让你吃亏。”
王熙凤玩笑道:“怎么,我们神医大小姐,真的给我看出什么毛病来了?”
宝钗放开手说道:“本来我是应该向你道喜的,可是现在看来,现在道喜就为时过早了,要好好休息调养一番,否则日后有你的苦头吃了!”
王熙凤初时也以为她在开自己玩笑,但是看到宝钗正面色凝重的看着她,不由得也心上一紧,“怎么了,好妹妹,快告诉我吧。”
宝钗说道:“你这喜脉已经两个多月了,不过因为,这段时间太过操劳,极其不稳,能否保得住,要看你日后如何休息,而且,你之前有过流产,若是这次再难以保全,恐怕以后终生便无望了。”
王熙凤震惊得“啊?”了一声,本来听她说是喜脉,心中一喜,面上也带出了笑模样。她与贾琏成婚五六年,只得那么一个女儿。可是听她后面的话,越说越糟糕,心里也有些犯怵。
宝钗说道:“你若是不信我,也千万请个好大夫过来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说,但是万万不可再操劳了,最好卧床静养一两个月,再起来慢慢走动。”
贾母在里间听到她们那边在诊脉,也出来看热闹,这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她当然不会觉得一向稳重的宝钗是在开玩笑,而且未出阁的姑娘说这段话完全是出于医者之心,否则哪会说那么多。
贾母急着对一旁同样被镇住的平儿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个太医过来给你们奶奶瞧瞧!看怎么说!”
王熙凤办事爽利,为人精明。是贾母极为倚重的管家之人,同时也是她的孙媳妇,这家里家外操持的事儿,与给贾家传宗接代比起来,前者自然要退居一射之地了。
王熙凤听了这话之后,因贾妃省亲紧绷了多天的心神失守,所有疲累劳乏一涌而上,竟然就晕了过去。
这下更是足够众人忙乱,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七手八脚的就要过来扶,宝钗喝道:“都让开,别聚在一起,让她不透气儿,只来两个人给她扶到床上去。”
林黛玉早就在听到什么流产这类的话时,吓得躲到里间去哭,这时见王熙凤都晕了,连忙说道:“快把她扶到我屋里吧!”
这老太太的内房院落之中,只有宝玉和黛玉两个跟她一起住,又不能将人送到老太太和宝玉房中,唯一剩下的只有林黛玉房间了。好不容易将人放在床上躺下,这时扶了王熙凤的鸳鸯惊呼道:“糟了,二奶奶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