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生十年有什么用,科举不是一项都是千万人过独木桥吗?”
“你有所不知,十年前的科举可没这么麻烦,那时汉人参考的本来就不多,听说报名的人数常常还不够取中的名额呢。”
康熙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明珠,明珠有些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明珠就是学问不太好,在众大臣之中,肯定是垫底儿的,但正是因为那一届报名的人少,让他轻松谋了一个同进士出身,现在为官作宰,是何等风光无限,若是以他肚子中的那点墨水,认真重新和现在的举子一起考过,落榜的可能性就很大。
那两人继续闲话,“谁让咱们生在这太平盛世呢,当今皇上除鳌拜,平三藩,已经定下了太平基业,朝廷的邸报和各项政令,都是息武修文,正是你我出头之日。”
先前那人道:“不过也有些可惜,一些真正的大家如顾炎武、黄宗羲等人的弟子们都不会参加,能得这些文学大家的传授,文章词句不知道是何等的精彩绝艳呢!”
“是啊,真是可惜!不过话又说回来,少了这样强劲的竞争对手,科举这座独木桥总算是不用那么难过了吧!”
两个举子在那唉声叹气,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康熙早就沉下脸来,这一桌的人见皇上如此,也早就停箸不食,正襟危坐。让那两个举子别说了,他们不就成了仗势欺人的人吗?而且他们的对话正是康熙想听的民声,所以谁都不能过去打断。
建宁这时拿起桌上的公筷为康熙布菜,“哥,这乡野美味回去可就吃不到了,赶了一上午的路,你得多吃点儿。什么了不起的事,也值得生气,怎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咱们不妨也入乡随俗吧。”
她又在他耳边轻声道:“针对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到了办法,等到了家我再跟你说。”
谁能想到这么巧,在乡村夜店碰到的两个举子竟然就戳到了康熙的痛处!确实随着国家的稳步发展,选用人才的科举每次报名都人满为患,防科举舞弊还防不过来呢,这样人才济济为君所用的景象怎能不让人欣喜。
但是有很多前明遗老,或是在明朝就为官的人,仍然固守着夷我之分,认定满人朝廷是外族,作为炎黄子孙怎么可能去参加清朝的科举考试。而这些有资本固执的人偏偏又都是饱学之士,当代大儒,他们往往是门生广布,还是一个学派的创始人或是继承者,这样影响就大了,甚至影响了一大批的文人。
康熙心中懊恼,正是因为好好的科举考试,为国家选贤任能的最重要一条路,被他们这样一闹,好像还取不来最好的人才似的!当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果不考虑舞弊每次取中之人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但是那些前朝遗老们偏偏给康熙来这一出,若是来参加的科举都是次一等的,那这个科举还有什么意义!
好在建宁及时安抚住了他,要不然别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去和那两个举子理论吧,有失身份,让他们闭嘴吧,又恃强凌弱。再说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只盼着他们别再说什么惹得皇上不快的话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开道之声。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外面大道上一乘官轿鸣锣喝道的走了过去,后面还紧接着有八乘小暖轿,应该坐着的是家眷。前呼后拥有丫鬟,婆子,常随,师爷,书办各色人等乱糟糟一大堆至少有上百人。后面还缀着几十头驴子驮着大大小小的箱笼和家资,浩浩荡荡迤逦而去。
康熙一见这架势,心中想可能是个道台或督抚赴任,并不在意。
这时店门口又来了个客人,老板娘连忙招呼客人进门,那中年人让书童去拴毛驴在树上,说道:“我们急着赶路,不进去了,烫两碗酒,一碟豆干儿,我们在外面站着吃完了就走。”
老板娘应声而去筹备酒菜,那中年人一把拉住那队伍中走在最后的一个小厮问道:“前面是哪家大人路过?”
小厮吐着瓜子皮,带理不理的打量他一眼,说道:“那可是新任县丞,三河县令毛宗堂毛大令!正赶着进三河县衙门接印呢!”
中年人一怔,半晌才捻须点头道,“哦,好大的派头啊!”
康熙不由得瞧了那中年的人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忘了在哪里见过。
他更诧异的是,刚刚那一波人摆开那么大的架势竟然是个八品芝麻小官儿!这究竟是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凑了这么大的家资仪仗?
眼见康熙沉下面孔,明珠等人怕康熙当场发作,索额图连忙大声说道:“一县之令嘛,百里候,派头能不大吗!”
门外的中年男人闻声说道:“百里候?我看他是只百里虎,张开血盆大口专门来对着三河县的百姓的。”说完他也站着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给老板娘十几个铜板便离开了。
穆子旭这时上前在康熙耳边说此人来历,“主子,这人您不记得了,奴才还有印象,名叫郭秀,曾任道台,因犯过贪墨之罪,数量不算多,主子罚他在午门外跪两个时辰,连降三级。”
周培公说道:“这个郭秀,听说他自从被罚之后,自己斩断中指以明誓再也不犯贪戒,如今看来出行倒是简单,只有一个小厮跟着,确实不像贪污浪费之徒。”与那个县令一比,差距简直太过明显。
康熙问道:“现在他是个什么官儿?”
索额图管这吏部,所有官员履历都在他脑子中呢,只不过是这郭秀没走过他的门路,一时看着眼生,没想起来这号人来,听到周穆二人的提醒,已经想起来了,“他现在是顺天府的同知,只是一个点头官,便是想再作威作福也横不起来了。”
康熙说道:“我看他恐怕是真的改好了,不能总用别人过去的过错来衡量一个人。”
康熙想了想,吩咐道:“武丹,你带两个人,跟在那县令后头,看看他到府衙之后是如何接印,如何上任掌事的,回来之后事无巨细报给我。”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若是明知不合适的,康熙也不能假装没看见放任不管。
武丹领命而去,康熙又叫来老板娘,问她:“三河县有多少人口?”
老板娘说道:“我们三河县是个大码头,水路都经过这里,住着十几万人呢!”
康熙说道:“那可真是个大县,火耗银子又是多少呢?”
老板娘说道:“这个嘛,我也说不准,一个大老爷一个样,收的火耗银子都不同,收到五钱的时候也有,收三四钱的也有,收的最少的就是上任的王大老爷了,他只收一钱八,可惜他家中老母亲去世得丁忧回家守孝,这不,新上任的大老爷还没进城呢,谁知道他打算收多少。”
火耗银子就是因老百姓交上来的赋税都是散钱,要把这些散碎银两铸成统一的官银上缴国库,化零为整就会有损耗。这损耗的多少不是朝廷定规的,而是根据当地的情况,由地方官员自己而定。不仅是因为中国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这种事情也不好统一管,朝廷规定得少了,有的地方税就收不上来,规定的多了,多出来的那些岂不是奉旨贪污。所以才全靠各地自己平衡。
若是按照三河县前任县令收一钱八的火耗,那收一两银子的税老百姓们就要交一两另外多交一钱八,五钱银子的火耗一两银子就得交一两半。别看只是多收了一两钱,老百姓们成千上万,每人多交这一点,人口越大的地方这县官就越肥。碰上只顾自己捞银子享受不给百姓留活路的父母官,治下的百姓真的如被吸骨吸髓一般。
听到老板娘这么说,康熙已经明白这边的情况了,恐怕是全国各地都是如此。
建宁说道:“既然要等武丹,我们也不必急着走,不如到驿馆去安置下来,还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康熙点头道:“好,那就在驿站暂歇吧。”
于是让明珠会账,其他人上马到离此不远的驿馆去,等康熙一行人到时,提前来此的侍卫已经安排妥当,驿站的小官直接带他们去上房。
重新换了衣服,收拾整齐,建宁来敲康熙的房门,几位大臣都在,明显是抓紧时间在商议国事。
康熙见到她说道:“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会儿?”
建宁说道:“我打扰到你们办公了吧,要不我待会儿再来。”她话虽这样说,却是牢牢坐到一个位置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康熙不在意的说:“没有关系,本来回京之后,你也要帮我起草文书,誊写御批。这些事情本就接触得到,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
康熙这话一出口,在坐的都有些惊疑不定,索额图斟酌了半晌率先开口道:“不知主子的意思是要如何安排三公主的职位?”他恐怕是三公主建功立业的本事让皇上忘了祖宗训释,女子不得干政!若是他们大清朝在这欣欣向荣,越来越平稳的时候真的跑出一位干政的公主来,这不是自掘坟墓,给那些一意唱衰之人以把柄吗!
康熙说道:“你们不用为难,公主不领差事,不挂公职,朕只不过是要她帮帮朕罢了,碍不着你们的事儿。”
亏康熙说得云淡风轻,就算是不挂职,不办差,单单是在皇上身边帮着处理折子,以及草诏等事宜,那就是上书房中宰相的活。她不管六部各衙的具体公事,但所有的机枢大事却全都有权过问。
皇上对她又极其信任,怎么可能不会听她的建议,只有极为信任的人,康熙才会委以此等重任。要不然满朝的大臣们怎么一个个削尖了脑袋也要进上书房呢,进了上书房在皇上身边随同办差,手中便有了宰相的权力,这就是一步登天。
这些道理大臣们懂,康熙更清楚明白,不过他今天打算装糊涂了。不论别人怎么说,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建宁放到身边,只有这样两人都完全了解朝政,才能保证“康熙皇帝”时时刻刻作出的决议都通达有方,不会被“自己”的一时不查而制肘。
建宁打破沉默说道,“皇帝哥哥,这次我来是想说说关于科举的想法。”
明珠不由得心里叫苦,他一向是个八面玲珑,号称是万花筒,在皇上面前从来都是顺着皇上的心意说话,心道:皇上今天明显在为这件事心烦,您怎么好巧不巧又提起来了,哪怕过两天等皇上的气儿顺一顺再提也好呀。
康熙果然严肃了面容,“你说。”
建宁说道:“您可记得博学宏词科?唐开元年间举办过一次,宋高宗南渡之后,也举办过一次,距今已经五百年了。那之后唐宋两朝不仅经常举行这科考试,而且内容丰富多彩,选拔了不少著名的人才。”
建宁说道:“顾名思义,既要‘博学’,又要有‘宏词’,一是要渊博精深的学识,二是优美恢宏的文词。重点不在于考哪一科,咱们可以在这‘博学’上做文章,什么样的人才有渊博精深的学识,李商隐的《与陶进士书》有详细的说明:夫所谓博学宏辞者,天地之灾变尽解矣,人事之兴废尽究矣,皇王之道尽识矣,圣贤之文尽知矣,……自然是当世名满天下的人。朝廷下令让各省督抚举荐自己省内的饱学之士,到京与科举一起举行,只要他们参加了应试,目的也就达成了。”
康熙可不是个笨人,只不过平时压在他脑子中的东西,以及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一经提醒,他就明白建宁的用意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康熙兴奋道:“朕可以将鸿词改成鸿儒,就叫博学鸿儒科,只要是来参加考试的不论中与不中都有了鸿儒的身份,相信这样会有更多鸿儒应试。”
建宁对他举一反三的机敏十分欣赏,笑着点点头。
周培公等人如梦方醒,细细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惊喜道:“三公主的这个提议简直是绝妙,若想天下士子归心,博学鸿儒科势在必行!”
索额图也连忙说道:“今年的北闱再过两个月就要开始了,恐怕准备不急,皇上谕旨下出去,再由督抚一层层下发,由他们劝动当世大儒前来,恐怕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这科举恐怕是赶不上了。”
康熙说道:“不急于一时,那些前明遗老,岂是那么容易请得动的,这件事至少要两三年的准备,三年后的科举,朕要加设博学鸿儒科。”
明珠所学有限,之前倒是没听过还有这么一科,但是他马上明白了,这不就是强迫中举的意思吗!皇上之前之所以懊恼,就是因为那些前明的老臣们不愿意主动参与清廷举办的考试。皇上的就算是有再多想法,他是个明君也不能强迫着别人来。但是三公主这一招既出,简直是让那些人不来也不行!除非真的是以死相逼,宁死不从,不然那些督抚道台们肯定有办法叫人弄进京来参加考试!
此时众臣看建宁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怪不得皇上一心要让她在身边,皇上身边有这样一个博学多才拿得出主意人,自然舍不得让她闲着,而且有她在身边,皇上也会要轻松很多。于是建宁在康熙身边做个助手这件事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等到康熙他们把开博学鸿儒科的事,商议得差不多,武丹也回来了,进来如实禀报道:“主子,奴才一路跟着那个毛县令,刚进城他的下人就闯出祸来。不顾路上人流密集,仍让驴子横冲直撞,撞坏了一位老人家,他们不道歉又拒不赔偿,围观的乡亲们看不下去,要和那刁奴理论。那位毛县令却不主持公道,一味维护自己的下人,把那些站出来理论的老百姓都抓回府衙去了。”
康熙站起身来,道:“你还是御前一等侍卫呢,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任由他还没上任就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武丹继续说道:“奴才让人安置了受伤的老人,打算跟去府衙继续看他行事,搜罗更多罪证,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个教训的,可惜被人先行一步。”
康熙道:“哦?是怎么一回事?”
武丹说道:“就是那个在小店外遇到的的郭秀郭大人,三河县正是顺天府管辖之内,他见那个姓毛的作威作福,当场亮明身份,摘了他的官印,让未做完交接的王知县暂代官职。”
武丹知道皇上的关注点已经从那个毛县令转移到郭秀身上,一五一十的将郭秀的所作所为,连所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禀告清楚。
康熙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郭秀倒是办实事的人,也不像你们说的只是个点头官嘛,咱们大清就需要这样的人,五品堂官有点儿屈才了。这样,索额图查查他的履历,若是在那贪腐一案之后没有问题,叫他来见朕。”
于是康熙在傍晚时分又接见了郭秀,那郭秀万万没想到在被贬官之后还能有亲见圣颜的机会。与康熙君臣对答之时,他敢于忠言直谏,指出朝廷弊政。
康熙从来不怕臣子说实话,最怕的是他们说粉饰太平的假话,于是,君臣聊的十分投契,一番恳谈之后,已经决定升郭秀为监察御史。
郭秀又奏道:“三河县前任县令王凤军治下清明,百姓十分拥戴他,是顺天府四厅中难得的清廉之人,臣恳请皇上赐他夺情留任,继续治理三河县。”
大清以孝治天下,所有官员们遇到家中有丧事,都要按制守丧,至少三年,当然也有特殊情况,任上少不了他,上官可以批准夺情。丁忧期间官当然是不能做了,有的会留着官职等待重新分配那也需要重新活动,有的可能就要被彻底遗忘,像这王知县做着芝麻小官又没有门路的,说不定一辈子也没办法启复。
康熙说道:“准奏。就凭他那一钱八的火耗银子,朕也打算继续留用他。大清国若是能多出几个这样的父母官,朕很乐意把他们作为榜样印在邸报上,昭告全国。让别的地方的知县都学学,别只顾着往自己腰包里捞银子!”
康熙一行离开古北口的第二天,突然变了天,白毛风裹着雪粒,时而如骤沙狂奔,时而如玉龙柱天,铺天盖地降落下来,这就是东北人常说的那种“烟儿炮”,这种天气没法赶路,不得不在驿站住下。
而且,因为天气一暖一寒,一向体质不错的建宁染上了风寒,这就更没法走了。
见到她生病,康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怪他小题大做,建宁真是从小到大几乎不生病,每次一生病就场大病,至少个把月才能好。这也许就是最强壮的人,要么不生病,生起病来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吧。
在驿站可没有什么好医生,不过好在这种风寒建宁自己就能治,由她口述写了一张方子,康熙反复斟酌之后,才让人去抓药。他也是饱读各种书籍之人,其中自然也有很多医书,知道这张方子很有可取之处。
建宁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每次风寒其实吃的药根本没作用,都要靠自己的免疫力来恢复,而且每次病愈,功力就会更上一层,她开的方子不过是为了别人安心罢了。
康熙显然不知道内情,驿站中药配不齐,他让手下侍卫顶着风雪去镇上买药。等接连三天的风雪停了,建宁的病仍没有好转,依旧是高热不退,脸色潮红,整个人晕乎乎的。康熙又快马让人回京去接太医。
建宁泛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皇帝哥哥,你是知道我的,等到时间到了这病自然会好。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这种情况不适合舟车劳顿,我还是在这儿静静养病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京城里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你就起驾先回去吧。”
康熙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大臣们也是这个意思,康熙也要亲自安排许多事情,说道:“那朕多留下几个侍卫在这儿。等你养好之后,不要在外面多逗留,尽快回宫来。”
建宁皱着眉头说道:“我有墨菊照顾我,我不要侍卫。”
康熙假装板起脸道:“墨菊再有能耐,她也不是三头六臂,一边要照顾你一边还要有人跑腿卖命听候差遣,她哪能面面俱到,你要是不听话,朕干脆亲自在这里守到你病愈好了!”
建宁真是拿他没办法,妥协道:“好了好了,你爱留就留吧,不过还是你的安全第一,有墨菊在这儿没人伤得了我,留下一两个就够用了。其他人还是要护卫皇帝哥哥回京,否则我也不能安心养病了。”
康熙的唇角勾了勾,那是一抹温暖的神色,把她整个都塞回被子里:“别操心了!趁着刚吃过药睡会儿吧!”
建宁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红霞满天,彩云映着夕阳。问了墨菊才知道,在她睡觉的功夫,康熙已经带人走了,给她留了费扬古武丹等六个人。
建宁诧异道:“武丹他们也就罢了,费将军也留下来照顾我,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建宁只见墨菊脸颊飞快的绯红了一下,墨菊说道:“听说是费将军自愿请旨留下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建宁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哦?是吗,我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外臣,墨菊倒可以帮我好好谢谢他。”
墨菊福了福身:“是,奴婢遵命。”
建宁心中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连墨菊都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她当然没打算把墨菊墨香磨成老嬷嬷,他们若是能找到能令自己幸福的另一半,建宁就会把她们风光大嫁出去。
建宁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觉得骨头都要酸了,她住在驿站的二楼,纵然每踏出去一步都轻飘飘的如同踩在棉花上,她也坚持要下去走走。
康熙留下的几名侍卫们分散在驿站内外。这几个侍卫能跟在皇上身边,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仅身材壮硕,而且气宇轩昂。这个驿站,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还会收住过往的官员官属们,建宁不愿自己一行太引人注目,所以让他们自由活动,不必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所以侍卫们在一楼大厅或坐或站,有的干脆隐在门外的暗处。
不过建宁从楼梯上一出现,众侍卫们就算是没上前施礼,心神也是全都凝聚到她身上,他们可没忘了皇上临走之前的吩咐,务必照顾好公主,不能让公主有半点闪失。否则他们谁都担当不起。
本来这是个宁静的午后,但是几个意外闯入的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个女子被一老一壮两个男人追杀,不知不觉闯到这里来。侍卫们已经在意外来时飞掠到建宁身前。
建宁定眼一看,这三个人中竟然有两个是认识的。原来那被追杀的女子正是九难师太的女徒弟阿珂,青年男子是来自台湾的郑克爽。
阿珂看起来十分狼狈,郑克爽此时半点儿全无曾经的浊世佳公子风度,对着阿珂吼道:“贱人,你今天别想跑,赶快跟我回去!”
阿珂一手拿剑,一手拿着剑鞘护在身前,说道:“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这么丧尽天良是会遭报应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是郑克爽的师傅冯锡范,他一进客栈就搭眼扫过众人,唯有建宁一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但是事不关己,应该也不会主动出手多管闲事的样子。其他人就更不用提,见到有人跑到这里动刀动枪,哪有自己往刀口上撞的,都是有多远躲多远,有那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躲到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