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刁蛮公主74
风闻言事不论造成多大的风波,都波及不到建宁, 她也懒得去管官员间相互攀扯举报的官司。
自从公主府落成之后, 虽然那座公主府建宁根本没去住过, 但是也代表了她已经与少女时代的皇家脱离,自己出宫建府顶门立户了。所以她不常住在宫里, 只是那一段康熙去西北,宫中有需要她的时候才回宫住一段时间,其他时间都是住在畅春园中。
不久前, 太子纳了侧福晋, 用不了多久还会娶太子妃, 他的家庭会越来越大,建宁更觉得自己在毓庆宫中住着太不方便, 于是便彻底搬到了畅春园中, 把毓庆宫给太子腾出地方来。
畅春园虽是皇家园林, 仍然是以自然淡雅的特色为主。垣高不及丈, 园内绿色低迷,红英烂漫。土阜平坨, 不尚奇峰怪石。轩楹雅素, 不事藻绘雕工。至少很符合建宁的审美。
康熙似乎也很喜欢畅春园的景色, 除了要举行重大庆典外,他就经常在畅春园内“避喧听政”,这里确实要比宫中舒服的多, 春夏秋冬都很适宜。特别是夏天,因为园内泉水众多, 还能顺便避暑。
皇上在哪里,京城的中心就在哪里。大臣们已经改在畅春园与皇上议事办公。渐渐的西郊这边也成了京城的政治中心,周边也越来越繁华起来。
唯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宫里的各位娘娘们了,因为在畅春园,康熙从来不带妃嫔。且自从皇上从西北回来,赶上太皇太后的丧期,康熙皇帝就几乎再没有去过后宫,即使去也是在有子嗣的妃嫔宫里,坐一会儿就走。
当然这是皇上自己的私事,没人会讨人嫌的去多嘴,而且皇上又不是没有子嗣,不仅储君早立,而且皇上都有第十三位阿哥了,算是一位非常多子的帝王了。
建宁的寝宫里,墨菊正在□□新上任的墨竹和墨兰,她的婚期就定在年底,所以一有时间,就会好生□□小宫女,让他们清楚明白的记住每一条公主的喜好。
康熙处理完政务,兴冲冲的来了,因今日天气很好,所以他想找建宁出去走走。却被告知三公主已经出去了。
康熙问道:“她自己去逛园子,怎么不等朕?”
墨菊回道:“周大人一早就来了,也说邀请主子出去走走,主子就和周大人一起去了。”
康熙懊恼道:“周培公?他好大的胆子,汇报完了正事,怎么不马上出去?”虽然这个园子不禁百官走动,但是周培公此举还是惹得康熙不高兴了!
墨菊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面对康熙此问自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康熙又皱着眉头道:“你们都在这里,那建宁是自己一个人跟周培公走的?”
墨菊垂头答道:“是,格格说不需要人伺候,要我们留在这就好。”
等她再抬头,发现皇上已经离开了,那气势汹汹的背影,像是要找谁去兴师问罪。墨菊有些担忧,不知道到底是谁惹得皇上不高兴了,皇上像是去找主子和周大人了,墨菊自然希望自己主子千万不要被皇上牵怒才好。
园内秋天的景色更美,随处可见的枫叶让整个园子染上热情又不灼人的橘黄色。
这一带多泉多溪,远衬着秋色艳丽的西山,层峦叠嶂,碧水澄澈,远山秀丽,又似江南水乡,塞外绿洲。曾经京城的文人墨客经常到此游玩,文征明用“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的诗句来吟颂西郊山水。
周培公文章辞藻并不比当世大儒逊色,吟诗作画也是信手拈来,他的书法墨宝更万金难求。重新修缮的太和殿后,大殿外的楹联就是出自他之手。所以在这样的风景如画的环境下,有他这位熟知各地风景名胜,每到一处都能说不同典故的同伴相偕而游,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人置身于这样的美景之中,自然也会身心舒畅。
建宁虽然人在园中,但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欣赏周围的美景了。逛了好一会儿,周培公提议道:“公主,前面有个亭子,不如坐下来歇歇脚吧。”
他的本意本来是出于照顾淑女的心理,怕走的时间久了,三公主不堪劳累。但是当建宁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并且点头同意之后,周培公才懊恼的发现:这明明变成了三公主体谅他!他怎么会忘了,与看似娇弱的三公主相比,自己的体力才是被碾压的那一个!
周培公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如果公主不累,臣陪你继续往下走,那边过了桥的景色更美。”
建宁体谅的说道:“周大人既然累了,还是歇一会儿吧,本来就只是出来走走,不在于距离远近。”多年的相识共事下来,两人相处早如老友,对于建宁来讲,过去那些指婚什么的事情早就翻篇儿了,现在能一同游园赏秋,心无芥蒂,便是最好的证明。
康熙找了大半个园子,才在瑞景轩后头的鸢飞鱼跃亭找到他们,看到有说有笑,相对品茗的两个人,康熙心中如何能不憋屈!
建宁今天穿着一身浅青色的宫装,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肌肤莹白胜雪,乌发发髫上插着一跟透绿的翡翠制成的玉簪子,满园的秋色再美,也不及她这一身清爽的夏意醉人。
皇室上下都知道三公主是一位真正惊艳了时光的美人,已经年过三十岁的她肌肤丝毫不输那些新进宫的十六七岁的美人儿们,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以及她的穿戴,更是后宫妃子、名门淑女们效仿的对象。
康熙压抑着一腔酸意步入亭中,见到皇上到来,君臣之间相互见礼,康熙与周公打过招呼,对上建宁就有些挑剔了,“秋日风这么凉,你怎么只穿夏装单衣就出来了!”
建宁垂了垂眼睑,没有想到如何接口,不知道康熙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又在她的穿着上挑毛病,就好像忘了,她冬天也照样可以穿着这一身所谓的“单衣”一样。建宁拧眉想到,不会是以为她年纪大了,所以不扛冻了吧?!
周培公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打圆场道,“都怪臣不好,邀请三公主出来走走,却没注意到公主衣衫单薄,恐沾轻寒,是臣的失职。”
康熙本来只想找个话题切入他们之间,话一出口,他也发现他的语气有些过了,正在后悔,周培公这番话倒是让他更加不悦。不过他不是个无缘无故迁怒臣下的皇上,他压下心中的不痛快,说道:“周培公,你今日找朕来说的事情要及时实施下去,你在园子中也逗留够久了,你跪安吧。”
周培公连忙应是,告退出去。
这回就剩两个人,建宁这才说:“那我也不打扰皇帝哥哥的雅兴,这就回去换一套衣服。”
康熙拦忙住她说道:“今天既然穿成这样也就穿了,还换什么。你是想逛园子?怎么不来找朕?朕今天无事了,就陪你在园中赏游吧。”
建宁心道,你不是怕我冷吗?这回怎么又不怕了,皇上变脸竟然比女人变脸都要快。刚把周培公撵走,她以为他又要开启工作狂的模式了,谁知道竟然是为了清场,换成自己游园。康熙的行为模式最近越来越古怪了,建宁以为他是国事繁重,压力太大,所以才导致的性格反复无常,便也就随他去了。
建宁见到康熙兴致勃勃,而自己又刚好想到处看一看,于是这天,皇上和三公主在林中散步,湖里泛舟,还去蔬果园亲手摘了一大堆果子。
几日之后,康熙召见了康亲王杰书,“皇叔,我记得你家的小郡主今年也快二十岁了吧,她定了亲没有?”
康亲王受宠若惊,答道:“回皇上,臣的小女福嘉仍然待字闺中,还没有定亲事。”
康熙笑道:“看来是小郡主的眼光高,等闲人受不了她和皇叔的眼。”康熙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周培公怎么样?可堪为良婿呀?”
康亲王杰书一惊,随即想到皇上竟然有此一问,那就是想为周培公和福嘉指婚啊。皇上还能记得她女儿的婚事,杰书很高兴,这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皇叔在康熙心中有地位。
杰书无论是对周培公的为人,还是他的地位都十分满意,谁都知道周培公是皇上的心腹之人,明珠和索额图他们自然把持朝政很多年了,但是他们毕竟也老了,这周培公可能就是日后上书房的第一把交椅,家世简单,清贵无比,他被皇上重用的机遇可遇不可求,其他青年才俊,再奋斗三十年也不一定有他的地位呀!
若是能与周培公联姻,让他变成了自己的女婿,也是求之不来的,对于康亲王府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儿。他也听说过,周培公曾经是皇上为三公主选的驸马人选,结果被太皇太后捷足先登,所以才因此错过。康亲王不仅没有一点不满,反倒是有种去琉璃厂淘宝,结果用低价捡到漏儿的感觉。
康亲王于是说道:“对周大人的人品和能力老臣自然是信得过,更新得过皇上的眼光。小女福嘉的婚事,就全凭皇上做主吧,皇上看中的人自然错不了。”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于是不久康熙就颁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
周培公接到这圣旨万分惊诧,不明白自己早就在皇上面前表明过心迹,宁愿终身不娶,怎么皇上又想起给他赐婚了呢?周培公虽然曾经对建宁公主心存爱意,但是并无亵渎之意,也早就认清二人不可能有结果,宁愿这样远远的看着那人。
康熙将周培公叫去,语重心长地说道:“朕说过,对于忠君爱国之臣,朕绝对不会亏待,又岂能让朕的肱骨之臣孤独终老呢?而且培公啊,男子汉志在报国,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一生,人生在世从来都是有舍有得,所以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
康熙皇帝十分有耐心的的恳谈了一番,句句都是为了他好,希望他有人照顾家庭,主持后宅。康熙的盛情难却,软硬兼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周培公完婚。再说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君无戏言,周培公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接受这场婚姻。
皇上此圣旨一出,真正把周培公变成了皇亲国戚。一堆姻亲们都是皇子皇孙,周培公的身价倍增,成了康熙和建宁的堂妹夫。
把一向自诩情深的周培公指了婚,康熙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随后就是要派人去尼布楚了。
明崇祯九年时,俄罗斯人到达鄂霍次克海,征服了西伯利亚。这个地区成为了俄罗斯人的殖民地。之后,沙俄侵略军越过外兴安岭,侵入中国黑龙江流域,烧毁村庄,杀掠人民,抢夺粮食和貂皮。顺治九年,俄国人东入黑龙江,驻防宁古塔章京,海色率部队击之,战於乌扎拉村,打响了中俄之间第一场战斗。
顺治十四年,俄罗斯帝国派正规军在尼布楚河与石勒喀河合流处建立了雅克萨城与尼布楚城。之后中俄之间发生多次外交和军事冲突。康熙二十八年,清军两千再攻雅克萨并围城。经过几个月的战斗,俄军首领托尔布津被击毙,俄军伤亡惨重,雅克萨城指日可下。
这就迫使沙皇政府“乞撤雅克萨之围”,并派大使,前来中国举行边界谈判,清政府为表示谈判诚意,宣布无条件停火,停止攻城。
康熙正为了由谁去与这位俄国大使谈判而犹豫,于是将心腹大臣们都召集来,听听他们各自的谈判方案。
这次是继皇帝亲征回来之后,索额图第一次可以参与到上书房大臣的会议中来,他之前做足了功课,这次出使的身份,势必要拿下。
康熙听了索额图的谈判方针,
康熙三十年清政府在商讨与沙俄谈判方针时,索额图提出:“俄罗斯所占据的尼布楚,本是我茂明安部游牧之所,雅克萨是我达呼儿部的故墟,原非罗刹所有,亦非两国的交界处。尼布楚、雅克萨、黑龙江上下,以及通此江的一河一溪皆属我大清国领土,不可弃之于俄罗斯。臣认为:如果沙俄能归还逃人,承认尼布楚、雅克萨、黑龙江是清朝领土,即可与之画疆分界,贸易往来。”
康熙对索额图的想法很是满意,于是决定命周培公、索额图前往尼布楚城,与沙俄使臣戈洛文谈判。
自从察觉到朝中频频动作之后,康熙就将索额图放出来,这是第一次派给他任务,索额图摩拳擦掌,自然要好好办这件事,才能扭转在康熙心中的形象。不过就算他极力向皇上恳请,在他和周培公之间选一主一副两个使臣,这才能好处置使节团有分歧的事情,无论他是明示暗示,康熙也没有如他的愿让他当这个主使,仍然是让他们有什么问题商量着办,而且还说,有些时候不能总想着老思想,毕竟还是年轻人更有干劲儿。
皇上明显更倾向于让周培公做主事,只不过是给索额图面子,才没直接册封周培公为正使。索额图脸色惨白的出来,与周培公一起前往尼布楚。
索额图走后,明珠成为了新的领侍卫内大臣,他这么多年一直被索额图压着,现在终于将权力及于巅峰。在内阁之中,可谓是人人巴结,闻风献媚者众多。明珠也趁机打压异己,对依附于他的官员进行奖拔鼓励,对于跟他反着干的索额图一党人员进行裁撤。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索额图之前作领侍卫内大臣的时候,对他就是这么做的。
也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这官场上的风气就一年比一年的腐败奢靡,下官给上官逢年过节要送礼物送银子,回京述职待命的官员手里不准备几万两银子,就得一直等着,不知道哪年才轮得到有他的职位能补的上去。
没门路的,四处找门路,封疆大吏是什么行情,唯有那些向康熙进言举荐,且收了别人银子的阁臣们自己知道。大家都知道的行情是:普通的捐一个同知,走明珠的门路,没有三万两银子下不来。听说江西的陈本维,用二千二百两金子打了个佛爷送索中堂做寿礼,票拟下来即授淮西盐道。
如今这做官就好像和做生意竟是一个理儿,买者情愿,卖者甘心,一分价钱一分货,言无二价,竟是童叟无欺!
当然,这些之前这些情况康熙都不知道。当年纳捐做官这条路的开端,是由于国家连年用兵,国库空虚时才开的,过后康熙也没想着关闭,就是因为这也是一种广纳贤才的方法,科举三年才一次,每次取中的人又不够国家的空缺。但是谁能想到,这卖官鬻爵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自从风闻言事一开,每个人都写折子弹劾别人,例如官场风气,这种大臣们极力在皇上面前掩盖的事情就根本瞒不住了,多少或明或暗的事情都被捅了出来,正所谓何人提笔不参人,何人名下无人参!
康熙看着几大筐的弹劾折子,头都已经大了,何况还有无数折子从全国各地雪片般飞来。如果这些折子中说的是真的,哪怕有一半是真的,那他身边哪里还有人可用?这满朝文武,封疆大吏们,个个都要撤去顶戴花翎,拉去午门问斩!如今看,不贪赃枉法的清官根本就是凤毛麟角,为了保太平,以及所谓的合时宜,就连清官也要适当的行贿受贿才行!
既然他身边的这些都是奸臣,那他这个皇上是什么?重用奸臣,难道他是个昏君吗?康熙气得脸色铁青!照这个样子看,大清很应该退回关外,该改朝换代了!
康熙收了这些折子,让人下去彻查,一时间人人自危,风声鹤唳。不过,好在这些都是密折,没有经过部议,只要康熙不说,没人知道除了自己别人都写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参了多少本。
而让康熙彻底爆发的是不久之后传来的江南秋闱舞弊案。清朝的科举,分南闱和北闱,北闱在京师,南闱在南京考试。这次应天府南闱出了舞弊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康熙已经从魏东亭密折中知道。只因魏东亭奏得匆忙,细节写得不详细。
这一日康熙正和几个大臣在畅春园的九州清晏商议朝政时,江南舞弊一案详细内情的折子送到了,康熙一边翻阅一边沉思。
明珠知道,南闱主考左玉兴和赵泰明都是徐乾学的门生,一旦兴起大狱必定牵连自己,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心提得老高。
康熙皱着眉头一边看着折子,一边问道,“今年南闱主考是谁推荐的?朕记得好像是熊赐履?”
熊赐履有点委屈地看了明珠一眼,低头回答:“是,是臣无识人之明,坏了国家择才大典,求皇上重重治罪!”
康熙说道:“治罪忙什么?事情还没弄清楚!各人有各人的账,谁也不必代谁受过,起来吧。”
康熙边说,又拿起一份奏事折子,这折子是江南巡抚递上来的。上面详细地述说了南闱考试闹事的案情。
原来两位主考左玉兴和赵泰明收受贿赂,徇私枉法,将有才之士的卷子都名落孙山,让那些贿赂之人或者是有官爵人家的子弟纷纷上榜。这下可是惹了众怒,江南地区的举子们抬着一座财神进了贡院,扬言要棒打两位主考!那两位主考吓得面无人色,匆匆逃跑,向江南巡抚求助,江南巡抚还不得不借调来一千名水师,前去镇压这次□□,对那些举子们连哄带骗,再加武力镇压,总算是没让他们把贡院给拆了,把事情按了下来。如今那些犯了事儿的举子们,还在大牢里关着,所以他请旨问皇上,这些人如何处理。
看着看着,康熙已经变了脸色,好啊,堂堂的为国取士的考试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贪赃受贿,竟然这么无法无天,差点让举子们掀翻了贡院,这简直是恒古未有!
康熙将折子一丢,气冲冲的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这丢人不丢人!这下朝廷可是现了大眼!让人把老脸都揭下来了!朕让你们在朝为官,帮助朕同治这天下百姓,朕还任用出错来了!怎么会一个个变得贪得无厌,不能吸民脂民膏,就想尽办法各处去搜刮银子,连朝廷的科举考试都要伸一把手,朝廷难道不发你们饷银吗,每年没有冰敬炭敬吗?”
明珠熊赐履等人见到皇上动了真怒都吓得忙跪下,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了。
康熙冷笑道:“朕恨不得直接提剑斩了那两个蠢东西!……别以为你们做了什么朕不知道,那两个主考官不过是朝廷三品官,他们怎么敢手伸得那么长,这种银子都敢贪,说他没有幕后支持谁都不会信,这次查出来,朕绝不姑息!”
第225章 刁蛮公主75
明珠想起刚才康熙说的“各人有各人的账”那句话,更是惊慌不安, 忍不住一个哆嗦。这里面不少人的事, 都牵连着自己。徐乾学就是受了他明珠的委托, 直接插手南闱科考的,取中的前几名也都是他明珠授意的, 这、这可怎么得了啊。
熊赐履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臣也以为,此事牵涉官员甚多, 情形复杂得很, 应细细查明, 交部议处,依律治罪, 才可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这主考官是他熊赐履推荐的, 不过那人都是明珠推荐给他的, 如果皇上真想着大事化小, 斩了两个主考官以平息江南士子之怒,那这荐人不利的黑锅就要由他熊赐履来背了。
康熙铁青着脸, 没有答话, 却走到案前, 捡起一个奏折来,扫了一眼,递给明珠:“哼, 你现在是领侍卫内大臣,出了这事儿也难辞其咎, 你看看这个吧,这是江南应考士子联名告状的奏折。自博学鸿儒科之后,江南心存反志的鸿儒才子们,安分得多了,也没人敢公开骂街。可是左太兴,竟敢公然受贿卖官,败坏朕的名声,败坏朕的千秋大业!”
明珠现在是做贼心虚,哪能看得进去,他颤抖着手,接过奏折来,道:“请皇上息怒,奴才……”却听康熙厉声喝道:“念!”
“是。是。”明珠叩着头答应一声,战战兢兢地念了起来。
这是一封揭帖,是江南士子几百人联名写成的。中间详细开列了一大串名单,详细的记录着某个人向某个考官贿赂了多少银子,中了第几名。某个人是某大官的侄子,被取中了第几名……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每一条都写的十分详尽,让人想装作置身事外都不行。而且这一条揭帖上面所涉及的官员,全部都指名道姓连官职一律列出,完全不存在模糊的概念。在场有吏部尚书,脑子里装着各部官员的履历,直到上面说的一个都不错。
明珠读得胆战心惊,众大臣听得七魂出窍,这名单上,有的是他们的门生故吏,有的是他们的至交好友,有的是他们亲戚子侄,有的甚至走的就是他们的门路,或者打的是他们的旗号!
皇上真个怪罪下来,谁能跑得了啊!
明珠读完了,大殿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大臣们一个个心里发毛。
康熙沉着脸,缓缓地道:“你们都听到了,一个科举案,牵扯出官员们已经无法无天到何种地步!自从大清入关以来,江南那些不服管教的士人们经常说朕是‘胡掳’,‘夷狄’,以及‘中原陆沉’这样的话来!这一次科场案已经激起民愤,产生极其不好的恶劣影响,不严办,不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朝廷不拿出点严厉手段来,以后怎么立威立法呢!所以你们也别怪朕不给你们法外容情。”
朝堂那边如何风云变幻,建宁没太去关注,不过就算不去关注也能听到一些风声,最近皇上在朝廷上的大动作已经让朝臣人人自危,所以连园子中都有些人人紧张的意味。
自从康熙开始在畅春园这边办公,就把皇子们的功课迁到了畅春园里,清朝规定长到六岁的皇子开始读书上学之后,就得离开母亲住到阿哥所,康熙直接让未成年的小阿哥们住在园子里,在无逸斋读书。这样方便他随时抽查功课,否则若是将它们都放在宫里,不说别人,不爱学习的十阿哥就能天天逃课。
这天太子进园子来看建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带着个小萝卜头,正是刚刚六岁才入学不久的十三阿哥胤祥。
建宁一见小孩儿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灰头土脸的?”
太子想到这些不省心的弟弟们的官司,不由得直叹气:“姑姑,小十三下午不去上课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能不能让他在你这儿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