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恭敬回道,“是的,庄主。”
9526有些不解“宿主,陶仲方这是想做什么?”
萧函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唇角微勾,在心中回道,“你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更讨厌他。”
等管家离去后,没过多久,陶仲方也出去了。
萧函才从密室中出来,虽然刚才只有陶仲方一人,但她也不觉得是动手的好机会。
至于好机会,那当然是收徒宴之日了。
……
玉门山庄收徒宴,自是热闹非凡,宾客如云,连六扇门在蜀中的分部总捕头也来了。
然而有一处较为僻静,无人敢打扰,那里坐着一位衣着简朴,眉间鬓发都已染了风霜,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玄铁长剑的中年剑客。
那就是有蜀中剑神之称的桑归秋。
“除了五年前单挑了魔教分坛,桑大侠就没再出来过了吧。他对自己这个义兄弟倒是好。”在离着很远的一桌上孟羽对好友姜少棠道。
但许多武林名宿,包括四大世家的一些青年才俊都特地来观玉门山庄的收徒宴会,多半也是为得一见天下剑术最高的六人之一,桑归秋。
姜少棠含笑道,“他不喜出山,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说起来也是一段悲事,桑归秋年轻时剑术已然绝世,且锋芒毕露,就在他一次同铸剑山庄剑术第一人欧阳冲云比剑时,得闻爱妻与幼子遭人所害,葬身火海。
悲怒之下,剑气破天重伤了欧阳冲云,然后奔回家中,只得见废墟一片。
桑归秋痛失妻儿,哪怕杀了仇人,也哀莫大于心死,成日颓废连剑也拿不起来了,等他稍稍清醒来时,发现玉门山庄庄主也是他的好友陶仲方,已悉心办妥了他妻儿的后事,在废墟中寻到了骸骨,让他们得以安葬。
从此桑归秋与陶仲方便成莫逆之交,陶仲方所请,桑归秋没有不应的。
哪怕是魔教入侵蜀中,陶仲方一封书信,便请得为妻儿守墓的桑归秋前来蜀中护佑,待事了,桑归秋就离去,他早已不在乎这世间的名利,唯一顾念的就是与陶仲方的友谊及为他妻儿收敛骸骨的恩情。
桑归秋独坐一处饮酒,仿佛与周围热闹的环境都隔开了一般,唯独坚守着心中的恩义。
这时席上又进来几人,是陶盈盈,还有陶仲方的三个徒弟,他们神情各异,或沉稳,或激动,或淡然不在意。
桑归秋无意看过去,竟觉得其中一俊逸少年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
……
萧函也来到了玉门山庄,
9526:“宿主,你不去宴会吗?”
萧函慢条斯理道,“谁说我打算在收徒宴上杀他了。”
他是个追求名利的小人,哪怕是死可能也是希望死得轰轰荡荡,为世人所瞩目。那她就让他了结在无人旁观的地方。她去的是陶仲方现在所在的地方,寝卧。
在直接打晕了此处守着的山庄弟子后,萧函就推了门进去,
换上华服的陶仲秋已然听见动静起身,一脸严肃喝道,“你是谁?为何擅闯我玉门山庄?”
萧函手已按在了剑柄上,微笑道,“我是来取你的性命的。”
陶仲秋神色微凝,但仍气定神闲,“这位姑娘,我不知你受何人所托,劝你还是回头是岸的好,也许你有什么别的难处。”
话音未落,萧函的剑就已刺了出去,明明只是一剑,却仿佛刺出了数十剑,让陶仲秋避无可避,
这是剑气外放。
陶仲秋意识到这位黑衣姑娘来杀他,并非胆大包天,少年意气,而是她有这个本事。
一剑落下案桌屏风也被砍得四分五裂,烛台幔帐也被剑气波及散落一地,萧函漫不经心道,“我的难处就是,杀了你我可以活得久一些,正好你也值得死在我的剑下。”
陶仲秋虽躲过了大半的剑气,但还是受了些伤,他望着萧函道,“你若杀了我,我的义弟桑归秋定会为我报仇,哪怕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他就在庄中,你逃不了的。”
他掌中已在悄然运功蓄势。
萧函唇角微勾,“那他要是知道,你当年为了偷窃他的辟易剑法秘籍,杀害了他的妻子,还制造出葬身火海的假象呢?”
她微微一顿,扬眉道,“忘记说了,你偷走的不止桑归秋的秘籍,还有他才出生半月的儿子,被你以徒弟之名养了十多年的江潮。”
此话触目惊心,而陶仲方原本准备惊动引来宾客和桑归秋的那一掌直接向萧函击去。
萧函剑,如天罗地网,硬是拦下了这一掌,“你的功力也不像外界传闻的一般,反而功力深厚的很啊。”
一个坦荡无愧于天地的人需要隐藏自己的功力吗?甚至自己的势力还需要借助桑归秋的名声震慑。
她方才所言的,不过是陶仲方这二十多年来所做的恶事其中一桩罢了。那密室里有当年桑归秋幼子染血的襁褓,他的剑法秘籍,还有许多其他绝学秘籍,甚至是多年前被魔教覆灭的正气派所有的镇派之宝,浩然剑。
这一千善值,许的真是不冤枉啊。
陶仲方的神色已然变得凶恶了起来,哪怕暴露武功也不怕,他心中有惊惧,这个秘密怎么会有人知道,难道是天水居的人查到了?还是他的密室被人进去过?
陶仲方只知道,眼前的人必须死在这里。
……
桑归秋不知是因为思念亡妻太过,还是真有这么巧,这世间还有与他亡妻相貌有几分相似的人。他没有怀疑过其他,毕竟当年好友陶仲方在废墟中收敛骸骨,又亲自葬下。
但因着相貌,桑归秋对江潮有了几分亲近,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
不免惹来旁人对江潮的艳羡,比如凌竞,“江潮居然攀上了桑剑神,他何德何能啊。”
他也是心中不平,私下嘟囔罢了。
大弟子顾英倒是心宽,又生得沉稳,“许是桑大侠同三师弟有些缘法。”
凌竞撇了撇嘴,“不过我们是学刀的,桑剑神又早已发誓,不再收徒。再有缘法也没用。”
这边,桑归秋听闻江潮父母早亡,也心有触动,还想多说些话时,宴会上有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陶庄主?”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惑,宴会上也渐渐有了骚动。
师父一向看重待客礼节,从不会这么晚到,顾英忍不住问管家,“师父可是有事耽搁了?”
“这,我让弟子去问问。”因为受了庄主吩咐,全程都要留在宴会上,管家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叫了几个弟子去庄子院子。
孟羽和姜少棠耳语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但一想,也觉得不大可能,有桑剑神在,连魔教势力都不敢踏足。还会有谁敢在玉门山庄闹事。
然而在半息后,几个弟子仓惶跑过来,“庄主被人杀害了。”
众宾客皆惊,立刻起身赶了过去,其中速度最快的就是桑归秋和顾英三个弟子。
只见院子内外数具躺在地上的山庄弟子,孟羽和姜少棠率先探了鼻息脉搏,还好,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刚才瞧着像是尸体遍地似的,孟羽和姜少棠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见屋内传来的数声惊呼,
“爹/师父。”
再进去时,只看到玉门山庄庄主陶仲方被一剑穿喉,成了死人。
弟子们皆面露悲伤,陶盈盈因为刺激过度直接晕倒在了江潮怀里。桑归秋红着眼,握紧了剑,身上凛冽剑势压得周围人喘不过气来,“是谁,杀了我义兄。”
六扇门驻蜀中的总捕头,硬着头皮道,“桑大侠放心,我等会尽全力查明陶庄主为何人所害的。”
进来的人有了一些发现。“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因为萧函剑法杀伤力太大,屋内几乎没有一件完整东西,当然隐藏的暗格密门也显露了出来。
有人就怀疑道,“难道那杀人凶手躲在里面?”
“也对,杀害陶庄主的凶手怎么可能逃得这么快?”
孟羽和姜少棠也看到了那扇暗格机关,怎么看着那样眼熟。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第180章 亦正亦邪
当即也有人提出了质疑,“陶庄主身为武林前辈, 寝房内有密室不足为奇, 或许是山庄的重要东西。若是擅自打开, 难免是对玉门山庄和已故陶庄主的冒犯吧。”
各家门派都有重宝秘籍, 建有地道密室什么的太常见了。
提出猜测的人不甘示弱道,“万一那杀害陶庄主的凶手真的逃进了密室中呢,再不当机立断,说不定就让人跑了。 ”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不仅是他们, 连因师父被杀而悲痛不已的顾英等弟子也有些纠结为难。
到了这种时候, 哪怕知道说出来会让自己置于不利之地, 甚至被人怀疑,但孟羽还是坦诚了出来, “实不相瞒,我和少棠曾受人所托,破解过一方机关暗格,不想, 竟与陶庄主寝房内的这处……一模一样。”
众人皆惊, 更有不少崇敬仰慕陶仲方的山庄弟子对他们怒目相视, 神色不善。
显然, 这窥视庄主寝房密室, 和杀害庄主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孟羽也知道这自己二人因为这句话已成众矢之的,莫说玉门山庄的弟子, 就是和陶庄主交情莫逆的桑剑神也在此,但他总不能为了撇清自己的干系,将重要线索隐瞒下来,就是心里也过意不去。
此时的孟羽恨不得回到当日,把那个馋嘴的自己给拍死,竟然间接害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
姜少棠也一脸郑重肃穆,当场立下诺言,“若是陶庄主的死与这机关暗格有关,我二人定不会推卸责任。”
孟羽也跟着道,“我们一定会尽力追查杀害陶庄主的真凶。”
“至于这暗格机关,当日我们已想出了破解之法。”孟羽硬着头皮道,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更加不善。
“不用了。”响起了桑剑神冷漠如雪的声音。
只见众人都为他让开道来,桑归秋拔出剑,一剑劈向那暗格机关,只见密门破被强力破开之时,瞬间射出数百支约三寸的小箭,微泛青光。
孟羽惊声道,“小心,箭上有毒。”
众人闻言,忙躲开了去,不让自己被有毒的小箭伤到,
而正对着攻击的桑剑神,直接拔剑,其剑道之重确有若刀劈,庞大的剑势将射出的几乎密不透风的小箭直接碾成了碎屑。
众人感叹桑归秋剑术不凡,尽管多年未出山,但他的剑法境界只有精深,没有半分退步。
但也有些人注意到这保护密室的机关,“这手段未免太阴毒了些吧。”旁人的心情稍稍微妙,感觉似乎与陶庄主平日的仁善形象不大符合。
不待多想,还是先寻到杀害陶庄主的真凶为当务之急。
桑归秋进去的最快,几乎破除了那小箭阵后,众人眨眼不及就没有他的人影了,追随他之后的人忽然听到一声剑气长啸,几欲冲天。
孟羽和姜少棠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桑剑神是受了什么刺激,转念间已踏入密室,只看到桑归秋手握着一个染血的襁褓,落下泪来。
两人皆是聪明之人,能令桑归秋这般激动的襁褓,只可能是一人的,桑归秋出生不到半月便夭亡的幼子。
只是这襁褓为何染血,又为何在陶庄主的密室中,不是说桑大侠的妻儿皆是被人所害葬身火海,还是陶庄主亲手收敛的骸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