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代君王都是较为贤明的天子,元玺也不是庸碌无能之辈,继位两年,政治清明,国库丰盈。
所以大宁朝此时也称得上是太平盛世,小说中元玺将皇位传给恒王时,留给他的也是一个稳定安泰的天下,大宁再延续个一两百的气数不成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萧函说这个任务没什么难度。
天色虽已黑,但殿内已挂上数十盏琉璃宫灯,照得犹如白昼。
更是歌舞升平,丝竹之音悠扬,舞姿曼妙动人。
萧函喝的是不伤身的清酒,微眯着眼欣赏着这宫廷乐舞。
以她的天子身份,敢向她敬酒也没几个,顶多是首辅阁老。
元玺对外的表现是个比较宽和的天子,甚少发过脾气,当然熟知他记忆的萧函知道,他一般杀人不见血,直接暗地里处置了,帝王权衡之术也使的不错。
但明面上,虽有天子在,但宴会的气氛还是不错的,觥筹交错,比如男主恒王元焕那处。
元焕在诸王中还是比较出众的,天子病弱,继位二载,连妃嫔都没有纳,谁都知道下一代皇室继承人会从宗室中择选,至于是选皇弟还是皇侄还不可知。
萧函也看到了女主沈佩,初入翰林才两三个月,还只是从六品的编修,但在朝中已小有名声。
无他,因为有探花郎之貌,状元之才。
连元玺挑了一圈,哪怕不是多如意,最后也点了沈佩。
年仅十九,俊秀风流的少年郎,倒也是雌雄莫辩,坐在翰林那边,却没怎么沾酒水。
而恒王有意无意地都看向沈佩那处,在有心人看来还是比较明显的。
萧函也不知这小说故事都发展到什么情节了。
9526插了句话道:“小说中就是这次宴会让恒王识破了沈佩的女儿身。”
萧函只看了一遍世界主线信息,至于小说,近乎六成都是沈佩与恒王甜蜜恋爱的情节,萧函直接扔给9526打发时间了。
听了9526这话,萧函再看着殿下的宴会犹如看一场大戏,就小说的结局而言,对男女主倒也是美满。
沈佩身旁坐着的一青衣官服的翰林与她谈起大家黄华石的白鹤图,为沈佩斟酒的侍女手一抖,竟打翻了酒盏。
侍女立时跪倒在地,“奴婢是无心的,求大人恕罪。”
恒王瞧见了沈佩那处发生的动静,不紧不慢站起,出言道,“沈编修不如去后殿换身干净衣裳。”
9526在旁解说道,“然后恒王也借口离开宴会,在后殿识破了沈佩的女儿身。”
“多谢恒王殿下好意,只是下官身上并未沾到酒水。”沈佩嘴角噙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拱手道。
恒王微皱了皱眉,但见沈佩衣衫的确像是未湿的样子,不禁暗恼那侍女办事不利。
沈佩继而又朝殿上天子行礼,带着歉意道,“下官失礼,惊扰宴会,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萧函摆了摆手,无论是她,还是原来的元玺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她又瞥了身边的赵内侍一眼,便立刻有管事太监将那侍女带下,还有其他善后了。
萧函看得清楚,那酒水明显泼向沈佩的,但她躲避得很及时,哪怕有些酒水也是收入袖中,看起来并不显,这手法还真是熟练啊。
萧函微挑了挑眉,沈佩若有这本事,恒王再试几次都验不出她的女儿身来。
9526也疑惑着呢,怎么没按小说情节发展啊,难道有什么意外。
宴过半晌,数名容貌艳绝红衣翩跹的女子入殿。
恒王朝萧函拱手道,“这是本王精心挑选的南府歌舞乐伎,还请皇兄一赏。”
萧函微微颔首,做足了天子之相。
琵琶声起,众姬翩翩起舞,舞姿有风流华艳之美。
曲罢舞歇,众人赞叹不已。
恒王露出玩味的笑意,“人皆道才子风流,沈编修又是当朝状元,不如多个美人红袖添香,本王愿意成人之美。”
“皇兄意下如何?”恒王也没忘了问萧函一声,不过他也知道天子素来的态度,对美色冷淡,不然后宫也不会那般冷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例子,最后都分给宗室朝臣了。
萧函唇角微动,似是扬起一抹清雅微凉的笑意,“既是恒王的人,自然随恒王的意。”
恒王随手一指便指了那个领舞的红衣女子,也是众姬中容貌最美的。
旁人皆道沈佩还真是好福气,得恒王亲自赠送美人。
沈佩起身,行礼如仪,安然自若,“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
恒王眉角微颤了一下,难道真是他怀疑错了。
但眨眼间过后,沈佩又继续与她的同僚谈笑风生了。
独坐在高位之上的天子笑得越发温柔和静,一双俊秀的眼眸微光流转,心中却是在与9526对话,“说吧,沈佩是怎么回事。”
这要还没问题,她就是个傻子。
第203章 女扮男装
宴会结束后,萧函回到寝宫, 换衣沐浴后靠在卧榻上, 盘算着宴席上那一点小波折。
9526也是处于懵逼中, 男主恒王两次设计意欲试探女儿身, 结果都被沈佩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面上还做的完美无缺,这还是小说中初入朝堂尚有些青涩懵懂的女主沈佩吗?
这套路不对啊。
宫人奉上玉碗盛的苦汤药,“陛下, 该服药了。”
这都是调养身体的药。
萧函也给这具身体探过脉, 是胎里带的病根, 这皇宫里的太医已经是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一群了, 无论施针还是药方,都是精妙恰当的。
真说起来,会拖到现在这个样子,多半还是在于元玺多年来,心思费的太多,损耗心血, 自然伤身。
玩的心眼太多了, 谈不上片刻轻松豁达, 与心宽体胖更是差之甚远。
这也不奇怪, 元玺生来便是皇室中人, 又是独一份尊贵的太子,聪慧剔透,习惯了多思多想, 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能琢磨出七八个花样来,也是常有的。
但这都是原身的过去了,萧函既已成了天子元玺,也是惜命的。
以她那也还未忘却的医术,先喝着这药,想好起来也不是一夕之功,以后再慢慢改善就是了。
哪怕不能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康健,但七八成还是可以的。
这边9526也绞尽脑汁调动了自己的权限,“这时空线是有些混乱,不过到底是什么问题还不知道。”
沈佩究竟是何不对劲?
萧函想了想,就道,“算了,早晚都能看的出来。”
饮过药后,又用了点蜜渍青梅,这也是原身的喜好之一,萧函还不打算改变,而且,味道是不错。
赵内侍匆匆走进殿来,“回禀陛下,那宫女已经招了,是有人贿赂了她银两,在宴上打翻酒壶,弄湿沈编修的衣裳。至于是何人,她也不知晓。”
他又垂头道,“那宫女才进宫不到半年,是老奴失职,没管理好宫人。”
萧函漫不经心道,“你当然有罪。”
跪拜请罪的赵内侍冷汗涔涔,在天子近身伺候多年的他,自然知道陛下手段并不柔善,恩威深入人心。
萧函又问道,“偏殿那又是什么样的?”
为了戴罪立功,赵内侍立刻就回了,“查到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偏殿里没有宫人伺候,应是有人动了手脚,查到了恒王的手下。”
因着身体羸弱,光是说些话,萧函有些疲倦,摆了摆手,“所有相关的宫人都处置了,至于你,自去领二十杖刑。”
“老奴谢陛下恩典。”赵内侍暗自抹了抹汗。二十杖刑虽重,但好歹没失了圣心。
夜里宫闱间无声无息不知处理了多少人。
但连她都能知晓,对于宫廷掌控极深的元玺事后会不知道小说中那段沈佩被恒王亲眼识破女儿身的经过么。
可后期也不像有治沈佩女扮男装欺君之罪,或者是别的出手迹象。
难道也是在看戏?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萧函就懒得再想了,免得像原身那样思虑过多耗费心血伤身。
虽然事情发展有些偏差,但萧函还是觉得自己只要扮演好天子元玺这个角色就够了。
……
进宫一趟,还得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回去红袖添香,不知有多少同样刚入朝的新官羡慕沈佩,见沈佩走时,恒王还止不住地望着沈编修。
别人瞧着还觉得恒王多看重这位探花郎呢,
被恒王挂念在心上的沈佩,但在上了车驾后,就收敛了那温和斯文的笑意。
沈家不算阔绰,自然没有多余的马车,那为恒王所赠的美人同处一车内,见了有名的俊才沈编修这样子,不免有些娇怯。
沈佩沉默了片刻,道,“你是恒王府的人?”
恒王府,元焕听得手下人禀报,惊诧道,“你说,沈佩让那舞姬服侍了。”
手下人回到,“属下找沈家的家仆打探了一两句,这几日都是红袖添香,温香软玉。”
也不知道殿下为何把心思放在沈佩身上,难道是想将沈佩收入旗下,不过,看样子非但没成,还得了天子的警示。
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元焕俊眉微蹙,可他那日分明见到了沈佩女装,
谁能想到堂堂大宁的状元郎会是位韶华少女呢,元焕不禁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沈府,沈佩已经处理妥善了那名舞姬。
沈佩知道她无辜,只是被人摆弄命运的小卒子,也许就像她说的,恒王没有安排她做任何事,但沈佩不能心软,因为心软了,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会是她。
她不是圣人,能够做到一朝宰辅的人会是圣人吗?
她不是真正的沈佩,而是来自另一个朝代的魂魄,孟然。当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不同的世界,沈佩不是不惊骇的,但这也是上天怜悯她吧。
让她得以再活一回。
至于前世,应该是死了吧。
哪怕死了,也好过失去一切生不如死的活着。
孟然对自己前世有懊悔,有不甘,但最后发现已没有一丝眷恋,毕竟她的结局可以说是相当的狼狈不堪,机关算尽,却落得满身疲惫,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似乎在嘲笑她,幻里君臣,纸上富贵。
巧合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竟然同她前世一样,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但孟然因此生起的一丝好感却在了解到沈佩的记忆后,迅速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