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那些粉末是洒在吃剩的菜表面,菜品下面一层却没有。”
“其三,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并非均是穷苦百姓打扮,怎舍得花闲钱去酒楼吃几百文一盘的菜品?”
“其四,从中毒到衙役到酒楼不过两炷香时间,而当时衙役可都没有骑马赶路,从县城跑路至码头至少需要一个时辰,而衙役们很快就到了,而且还未带仵作。不对,应该是至始至终仵作都不曾出现过。”
陆云开说罢看了一眼陈县令以及旁边脸色苍白的死者儿子们:“大人,学生还找到了几条线索。”
知府大人:“说。”
“学生去这几人所在的芦花村打听了一番,听村中百姓说死者生前便病痛缠身,连请大夫的医资都出不起,但死者死后,死者的儿子们竟然有余钱操办丧事,还将之前欠下的债务都还清了。”
陆云开顿了顿:“敢问,银钱来自何处?”
死者的儿子们脸都吓白了,那人只说和县令大人说了便是了,将桐记酒楼东家判罪了就是了,可没有说知府大人会来审他们啊,当即吓得哆嗦为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大人,我们......我们是受人指使的,他们给了我银子,我们就去酒楼......他们说了只要我们诬陷了酒楼的东家,就给我们五十两两银子......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儿.......”
知府大人说:“是谁?”
“是刘员外。”死者的儿子们都怕极了,不敢再有隐瞒,“是他让我们干的,药也是他给我们的......”
“大人,您别听这等愚民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刘富贵也被人带了过来,知府大人的侍卫们去抓人的时候,他还在温柔乡里快活呢。
原本想着等审完了,他就能成功接收工坊和酒楼的方子了,没想到竟然会被算计了。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知府大人喝了一声,“给本官跪下。”
刘富贵没法,民跪官,天经地义,他也不能不跪下。
跪下之后也仍然有恃无恐,刘富贵不认为陆云开他们有证据,二是他姐夫可是府衙的主簿,姐夫一定会帮他的忙的,这等愚民想告倒他,做梦!
宋新桐瞧出刘富贵有恃无恐,心底有些担忧,难道她还有什么大背景?
“别担心。”陆云开小声说道。
宋新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大人,我真不认识这些人,大人,小民冤枉啊。”刘富贵大声嚷着喊冤。
宋新桐看着刘富贵的龅牙,还有脸颊上的大黑痣,不由皱起了眉,她在岭南之时就听到刘大厨说之前她们不在家,就有一人花钱想买通他们要配方,那人的脸上就是长了大黑痣。
看了就是这个刘富贵了。
收买不成,就用阴险手段算计,可真是好本事!
幸好刘大厨他们品性好,要不然她现在哭的地方都没地方哭去了。
死者的儿子说:“大人,就是他让我们干的,我们阿爹想着一死还能赚不少银子所以就去了,就是他.......”
刘富贵瞪着几人,威胁道:“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儿子!”
“大人,他威胁我们。”死者的儿子瞧出还得靠知府大人,要不然刘富贵被放了,他们就没有好日子过。
“你敢......”刘富贵怒极,知府大人敲了一声惊堂木:“给本官住嘴,本官没让你说话,再无本官允许说话,杖打五大板!”
众人立即噤声了。
砰砰砰——
衙门外传来了击鼓鸣冤的声音。
很快衙役跑了进来,禀报道:“衙门外有数十名百姓,联名状告刘富贵和陈县令。”
知府大人早得知了两人勾结祸害了不少百姓,心底愤怒,但却没有百姓联名状告来得这么愤怒,勃然大怒道:“传!”
很快,数十名百姓走了进来,齐齐跪了一地:“大人,求大人您为我们做主啊.......”
知府大人扬手示意安静:“慢慢说来。”
“启禀大人,小人张有民,清江县城郊人,曾在县城开了一铺油铺,因刘富贵在旁开了一间布店,便说小人的油铺熏了他家的布店,遂叫地痞流氓将小人打瘸腿了,赶出了县城,还将铺子以极低的价格霸占了去。”
“大人,小人名叫周铁柱,家住小山村,我阿爹因不愿将田地卖给刘富贵,我阿爹被打得下不了床,几日后便吐血去了。”
“大人,小人名叫何六,家中是卖豆腐的,我家娘子因长得好看被陈县令看中,想强纳为妾,我娘子不愿说受辱,上吊自尽了......”
......
状告的人多不胜数,知府大人越听越怒,他原以为只是多苛捐杂税或者强占土地,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当即怒的将手中的惊堂木扔向了陈县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陈县令听得满头大汗,这等愚民竟敢告他状,等知府大人走了,看他不好好收拾他们!可他没想的是,他头顶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
知府大人:“尔等为何不去岭南上告?”
百姓:“大人,我们不是不想去啊,可还没有走出县城就被打了回去,还有去了岭南城也被人阻拦了回来,请大人为我们做主,杀了这两个恶霸,还我们清江县一个清静之地。”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知府大人:“各位放心,本官自会为各位做主!”
顿了一下又道:“来人啊,夺了陈强生头顶乌纱帽,将他们给本官押入大牢!”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陈强生和刘富贵不停的喊冤。
知府大人没有搭理,继续吩咐道:“大人,结对将县衙后院还有刘家给本官查封。”
侍卫们:“是。”
今天不审了?百姓心底一慌:“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不能放过他们啊!”
知府大人:“诸位放心,本官会依法办理,只是今日时辰已晚,天将黒,而且证据还未收集妥当,各位百姓到周师爷这里详述,还有受屈的百姓都可前来登记。”
百姓这才松了一松口气,“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知府大人看向宋新桐她们,“真相如何本官已经查清,桐记酒楼乃是被陷害,是以当场释放。”
“多谢大人。”宋新桐忙福了福身。
☆、第三百三十五章平安回家
天将黒,零星灯火闪烁。
宋新桐下了马车,就看到陆家的院子门口摆着一只大火盆,火烧得正旺着。
“新桐,快快快,跨过火盆,去去晦气!”秋婆子大声说道,“别怕,跨过去了,一切就好了。”
何二婶说:“陆秀才,你也跟着新桐一起跨,顺便扶着她一点。”
谢婶说:“就是就是,你俩都该去去晦气,跨过了火盆,吉神就会来临。”
好早火盆不大,宋新桐一跨脚就能跨过去,跨火盆的同时,秋婆子又拿着柳枝沾了水洒在他们身上,还念念有词的说个不停。
“好了,可以了。”
跨过火盆之后,宋新桐回头看了一眼熊熊火光,映照得烫人,似乎真的将所有的不好的都烧去了一般。
“阿姐,你的衣服上有火星。”大宝忙跑过去将火踩灭了。
“这身衣服也别要了。”秋婆子当即说道,然后又和里面的王氏说道:“水都准备好了吧?快快快准备水洗澡。“
说完又和宋新桐和陆云开说道:“专门去隔壁村子找了好多柚子叶,好好洗洗。”
说完又和大丫说道:“你也得洗洗。”
这几天在县衙里只能用水擦擦身子,根本没有水洗澡,现在终于有水了,终于能洗澡了。
泡在水里,宋新桐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反反复复的洗了好几遍这才从木桶里走了出来,将头发擦拭干净之后,这才换上干净的衣服去了外面的堂屋。
屋里已经摆好了菜肴,极为丰盛,蜜汁叉烧、麻辣大虾、糖醋排骨、红烧猪蹄、双耳蒸蛋皮、千层肉馅茄子、白玉鸡、鸡枞菌鸡汤......满桌的好菜,鲜香浓郁。
原本就饿得不行的宋新桐闻到这些香味儿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快快快,用饭吧。”秋婆子在旁边说道,“肯定饿着了,快些用饭。”
宋新桐看着旁边小厅里也摆着两桌,“秋婆婆你们也快些坐下吃饭了。”
“都坐,都做。”
宋新桐坐下,端起陆母给她舀的一碗鸡汤,里面全是当归党参等中药味,都是温补的药材,虽然不甚喜欢,但也知道这是为她好,她直接就喝光了。
然后拿着筷子夹着离自己最近的白玉鸡,咽下去之后满足的说道:“娘,还是家中的饭菜好吃。”
听她这么一说,陆母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转身悄悄的抹了抹眼泪,然后比划着说道:“新桐,委屈你了。”
“新桐回了就好了,是大喜事,陆家的你莫哭了。”秋婆子劝道说道:“我看新桐气色还很好,没有受苦。”
宋新桐起身扶着陆母坐下,然后说道:“娘,这几日再县衙也没有受罪,吃好的喝好的,还喝了不少县令夫人的燕窝,您看我是不是长肉了?”
陆母看了看,好像真的是长了一点?
可就算长肉了也不在里面呆了一圈,也是受苦了,“都怪云开,若不是他太慢了,新桐你早该回家了。”
宋新桐笑看着背锅的陆云开,然后又道:“娘,要不是云开我也不能平安回来,娘您莫说他了。”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陆云开点了点头。
陆母瞪了一眼陆云开,没说什么,拿起筷子给宋新桐夹菜,不停的让她多吃一点。
用过晚饭之后,宋新桐做到一旁的厅堂里,屋里点着蜡烛,昏黄的火光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大家都坐在屋子里,问案子的结果。
因为隔得县城太远,而且升堂得突然,秋婆子她们没来得及去赶去县衙,只有何二叔、谢大牛、谢义他们几个赶去了,只不过去得晚,也没有看到宋新桐跪在地上的那一幕。
宋新桐轻描淡写的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着重提了知府大人赶到时的威风场景,以及后面百姓状告刘富贵和陈县令的壮景。
“告得好,告得好!我就说怎么咱们县经常增收税收,原来是狗官搞的事儿,就该砍了他们的脑袋,免得祸害人!”秋婆子大骂道:“还有那个刘员外,也是坏得骨子里,太坏了!”
谢婶也附和着说道:“可是不会坏嘛!”
“之前我们在县城卖烩菜,那人还想找咱们麻烦呢,但后来看买的人都是小老百姓,一天也赚不到一两银子,他就没动静了。”谢婶越说越气氛,“没想到这人心思这么歹毒,竟然跑去陷害新桐你们的酒楼,真的是太坏了。”
“谢婶,他也找曾盯上你们?”宋新桐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前些日子,我们还在岭南城的时候,他跑去收买我们酒楼的大厨。”
“啥?还有这一回事?”何二婶震惊不已,“那大厨卖了没有?”
“肯定没有了,要是卖了还能有这一茬?”谢婶说。
谢义点头:“当时牛掌柜还说要小心谨慎一点,以免对方起坏心思,没想到竟然这么歹毒,下毒害死自家亲人却赖到新桐身上,真是太狠毒了!”
“可不是,就是太狠毒了!”谢大牛他们也附和道,“要不是陆你婶子拦着我们,我们今日就去县城将他们揍一顿,真的是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