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的进去了,没待看清里面的人,先听到了韩虞云的声音。
“这毒药难解,忘初又是个孩童,不能用性烈的药,该如何是好。”
“韩忘初怎么了?”秦沛重重合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近了桌子。
杜全看他们来了,面色一喜,拉着月娘走到一边,嘘寒问暖。
月娘瞪了他一眼,瞟了瞟秦沛他们这儿,才把这厮拉回了些神智。
韩虞云理解的说道,“今日二位遭遇了那么多烦心事,你们且休息吧。”
“不用。”月娘摆了摆手,谁知杜全在旁插嘴道,“月娘身子弱她歇着就行。”
秦沛眼见小两口要闹起别扭了,压下心中的担忧,拉着月娘去了她与韩虞云的屋子,“平时没几个客人,就没多建些屋子,你凑合着住吧。”
月娘要开口,秦沛伸出食指抵住了她的唇,“这里的事有杜全呢,你呀,等照顾好身子,我期待着你大显厨艺,给我们做一桌子拿手菜。”
“也好。”月娘垂眸思索了下,不放心地说道,“若是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可不要瞒着我。”
秦沛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吧,日后有事定会跟你说的,毕竟相公也说了,大病初愈后,休息之余,动动身子反而会让身子骨更健朗些。”
听她这么说,月娘放心了许多。
把月娘安排好了,秦沛过去看了下韩忘初。
小家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眼睛紧闭着,面色红润,不像有染病迹象,不过那张嘴黑里透紫,瞧得瘆人。
韩虞云推门见她背对着自己,愧疚地说道,“是我没照顾好忘初,连她被蛇咬了都不知道,幸亏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了她,就她背回来了,恐怕得……”
“你刚说救不好,是骗人的吧?”秦沛打断了他的话,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韩忘初跟她没血缘关系不错,但秦沛是把她当亲妹妹疼的,出了这种事,她受得打击恐怕最大。
韩虞云低下了头,看着那双白皙的手,以及胳膊上的褶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秦沛眉头拧成了一线,连韩虞云都无可奈何的毒,世上还有谁能有办法?
“不会的,她一定会好的对不对?”
韩虞云还是头一回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心疼的抱住了她,“我现在是没办法,但我有一妙方,可以帮她缓解十日。”
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手收的更紧了些,“十日足够我想个法子救忘初了。”
“嗯。”秦沛轻吟了声,从他怀里退出来了,“我刚瞧家里没多少吃的了,我趁天没黑透,上山打猎了,也好有吃的招待他们,不至于失了礼数。”
怀里的佳人他还没抱够,就退出去了,韩虞云有些不舍,又听她这么说,更加郁闷了,“天黑路远,我陪你去。”
上山打猎都是男人的活,家里油米不断也是男人应尽的责任。
他倒好至今都要秦沛操心这,操心那的,韩虞云心中不免升起了自责。
知他者,秦沛也。
她调皮的堵住韩虞云的唇,俏皮地说道,“你娘子什么都不会,就会耍拳脚功夫,我要是受伤了,不还有你嘛。”
秦沛瞧他心里舒坦了些,帮他把吹乱的发丝捋到了耳后,“我去去就来。”
韩虞云笑着点了点头,把她送到了门口,还是秦沛往里面赶,才不情不愿地回去照看韩忘初。
韩宅不平静,徐家也不太平。
徐老爷得知秦沛被放出去,是徐老太的意思,老早赶回来询问缘由。路上还遇到了徐茵,拗不过这丫头撒泼,他只得把秦沛的事告诉了她,徐老太那边则刻意带过。
“县令不是说好了,关她一辈子吗?转眼就不作数了呢?”徐茵气得剁了跺脚,恨不得冲到县令扇他几巴掌。
徐老爷也疑惑着,但他不能明着说出来,安慰道,“人是放出来了,但他帮我惩罚了在牢狱里帮她的一个狱卒,还故意让她瞧见了,她心里面怕也不舒服。”
这哪儿能行?徐茵不满的撅起了嘴,韩虞云今日怎样对她的,她还没忘,怎能轻易放了这小贱人?
“这哪儿能行。”徐茵晃着他的胳膊,小脸皱巴巴的看着他。
“是什么惹丫头不高兴啊?来跟奶奶讲讲。”
徐老太不知何时从左侧出来了,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到二人中间。
“娘”(奶)
爷女俩朝她作了辑,徐茵见她点头,忙起身凑到她跟前,朝她挤眉弄眼,“奶不是知道吗。”
徐老太笑着看向徐老爷,和蔼地说道,“你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徐老爷不知她搞什么名堂,但自己的母亲做事,定是为徐家着想,没再说什么。
等他走远了,徐老太搓着她的手道,“可是韩公子惹你不高兴了?”
在别人问她徐茵能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说笑笑,但在关心自己的亲人面前,被这么一问,眼泪立马流出来了。
“他今日羞辱我。”
徐茵说的哽咽,一旁的海棠懂事的递给她帕子,让她不那么狼狈。
调整好了情绪,徐茵继续说道,“他说的话就跟刀子一样,好像在我心里划了无数道口子。”
她也只控制了一会儿,一谈起今日之事,就仿佛在眼前重新上演了一遍,连呼吸都是疼得。
徐老太心疼得不得了,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好孩子,别说了,奶奶都懂。”
☆、第一百四十三章 皇陵蛇
徐茵闪着泪光,吸着鼻子把眼角的泪拿帕子擦净了,“奶奶可要为我做主。”
徐老太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瓜,滑落到脸上时,把她新落得泪抹去了,“我的傻姑娘,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奶奶何意?”徐茵不解的歪头看她。
“我是老糊涂,还以为韩公子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原来无差。”
李妈妈把拐杖递给徐老太,徐茵有眼力见的馋住了她的胳膊,“奶奶,人与人本就不同,为何你会觉得相同呢?”
徐茵满脑子都想着韩虞云的事,脑袋没转过来,就想岔了。
徐老太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她的脑门,“人与人是不一样,但男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宠你的时候把你当明珠捧着,不宠你的时候,弃之不顾,甚至你纠缠不清的话,他还会辱你,骂你,甚至肯为了新欢对你下狠手,你说这男人心一样吗?”
徐老太把问题丢给了她,坐到了亭子里。
李妈妈对身边的丫鬟眨了眨眼,她们不是分成四边站到亭子外候着,就是下去拿点心了。
徐茵望着匆匆忙忙的人,陷入了沉思。
徐老太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拿了泡软的热瓜果,长乐几块,忽地把一块蜜瓜吐到了帕子礼里,“这蜜瓜也忒甜了些。”
李妈妈忙上前拿走帕子,另外几个把盘子里的蜜瓜都挑走了。
“奶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蜜瓜吗?以前茵儿问你,你还说就喜它甜,今儿个怎的就不喜了?”
面对徐茵的疑惑,徐老太淡然置之,“我日日吃,久了自然腻了,每每吃到甜瓜,都恨不得多喝几杯茶水,把嘴巴里的甜味冲掉。”
徐茵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偶,脑中电闪一过,起身跪到徐老太面前。
“你这孩子,跪那儿作甚?地上凉,还不快起来。”
徐老太伸手拉她,怎么也拉不动,只得作罢。
等她抽回了手,就听徐茵说道,“是茵儿不好,还要奶奶苦心教导。”
徐老太看她柳眉下垂,一双秋水般地眸子写着悔恨,这才相信她是放下了,欣慰地笑道,“你明白就好。”
徐茵心有不甘的问道,“奶奶,为何女子不会这样?”
徐老太拄着拐杖的手微僵,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浮现在脑海,她强打精神把徐茵从地上拉起来,“女子一生都活在深宅大院里,不能随意外出,终日只围着一个男人转,这心思自然全花费在他身上,哪儿还有别的精力去想别人。”
徐茵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徐老太心细察觉了,捏了下她的鼻子,“所以,万不可把心放到男人那里,不然今日之事还会再次发生。”
“我受教了。”
她脸上重现了笑容,但不同往日,是落寞的,还有千锤百炼后的阴翳,“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仅要报,我还要狠狠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他们本就不如你,莫要因小失大,不过拿他们锻炼也好,奶再教你个比死还痛苦地方法。”徐老太笑容诡异,目光看向了李妈妈。
李妈妈唇角上扬,主动站在了亭中央,“秦沛有个丫鬟叫韩忘初,今日她不小心被金陵蛇咬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徐茵睁大了眼睛,正要开口被徐老太捂住了。
“金陵蛇?那不是守护皇陵的护卫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杜全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秦沛和韩虞云互看一眼。
秦沛先发了声,“金陵蛇什么?”
杜全本想作答,见韩虞云一直看着秦沛,识相的闭了嘴。
“金陵蛇顾名思义,通体金黄色,远看跟金子般闪闪发光,又因它毒性极强,极具攻击性,每代皇帝把它当作皇陵的守护者,因此取名为金陵蛇。”韩虞云适时住口,给杜全发声的机会。
都说吃人手短,韩虞云治好了月娘的病,杜全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又收留了自己和妻子,他自然心里燥得慌,但凡小事都想帮忙,排解下心中不安。
韩虞云看在眼里,面上不说,还是会稍稍顾及他的。
杜全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金陵蛇除了皇陵有,也只有皇族子弟会养它们了,像野外的都已经被杀完了。”
秦沛心跳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韩虞云,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这才稍稍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杜全没发觉二人的不对劲,兀自继续道,“之所以要把野外的金陵蛇赶尽杀绝,是因为它身为守护皇陵的动物,普通人不容侵犯,也不配饲养或猎杀,这对皇帝都是大不敬的,也是考虑到这点,开国皇帝元霓,才下令把野外的皇陵蛇赶尽杀绝。”
他背着书里的话,脑子也转悠着,也发现了不对,诧异的说道,“先祖爷百般确认了,皇陵蛇在野外已无踪迹,这种地方怎会有它?可我也没听说哪个王爷路过这里啊?”
空气瞬间凝结了,三人互看着,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这里有皇陵蛇,怕是早传遍了,怎会等到这个时候。
“你确定她是被金陵蛇咬的?”杜全不确定的看他。
不是他质疑韩虞云的判断,早在他治好了月娘的怪病,他就把韩虞云奉为神医了。
神医的判断怎会出错?
但人遇到困难时,总会找个心理安慰,这是人之常情。
韩虞云喝了一大口白水,冰冷的感觉直抵胸肺,“我也不相信,还特地翻阅古书反复对证,但她在被咬后的一切症状,都表明是金陵蛇所至,没有任何差异。”
秦沛冲到书房把未合的古书拿过来,让杜全把那页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