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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聆觉得算命先生真厉害,这个薪酬的兼职可谓赚到了。
  小福告诉她合同得等队长下周回国签,先带她参观了叁楼的工作室,又给她看了成员们的音乐类的获奖证书、毕业证书,还叫她带一摞专辑回去听,找乐感。
  她背着沉甸甸的包出门,觉得天气真好,对未来也有了打算——要把丢掉的音乐家教重新捡起来,留出四个小时的时间,来酒吧配合编曲。
  心情一好,就有闲心四处看看了,沿着衔蝶路逛,没走两步就是一家宠物店,二楼是猫咪咖啡馆,相邻的铺子是大门紧闭的宠物医院。
  夏聆很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推开宠物店的门,里头静悄悄空无一人,只有垒起来的动物笼子,大多也是空的。靠柜台的笼子关了几只灰不溜秋的小土猫,脏兮兮的,像是刚捡来,看不出有没有打过疫苗。
  除了猫,狗、爬宠、鱼、鸟都没有。
  从侧门离开时,楼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转念一想,周六下午,市区的店爆满,不预约都进不去,这里倒清净,不如上去瞧瞧有没有哪只甜美迷人的小可爱给她撸。
  “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上个月捡到的小猫,它怎么样了?”
  夏聆脚下一顿,上午刚见的,这么巧又碰上了。
  猫咖的员工说:“哦,您说那只呀,在隔壁做完手术了,它状态挺好的。”
  “那带我去看看吧。爸爸说我们公司的动物医疗技术是国内最好的,让我放心,可是我老惦记它……哎?怎么了?”
  员工说:“小姐,有客人上来了。”
  “我听到了呀,你先招待客人,把钥匙给我,我直接过去看小猫。”
  话音未落,夏聆就看见一双鞋出现在楼梯上,一个男员工笑容满面地叫她:
  “女士您好,我们营业时间马上结束了,您可以明天再来。”
  “哦,这才四点就关门……好吧。”
  夏聆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在下面,难不成就盯着摄像头看楼道?
  梅玉练在楼上探了个脑袋,眉目含笑:“夏聆,真巧啊!你是去旁边的人鱼酒吧了吗?”
  “是的,还要谢谢你帮我介绍兼职。”夏聆笑了笑。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其实我跟他们也不熟,就是和朋友去酒吧聚了几次,听说他们招人。这猫咖是我们家新开的,我也是第二次来,下次我请你去市中心的店玩啊!”
  夏聆一条腿已经迈下了楼梯,嘴上客气:“好的呢,再见。”
  想必他们还有话要说。
  她下到一楼的时候,听见梅玉练抱怨:“我就是想去看,今天不行?”
  “哎呦,小姐,我过几天把它送到您家里还不成吗……”
  夏聆一边走一边打开百度,在记忆里搜索梅玉练她爸的公司名称,输入几个关键字,一家公司立刻跳了出来。
  经过十年的高速增长,中国的宠物经济正处于繁荣期,这个市场的规模超过两千亿元,每年主人在毛孩子身上花费的数字惊人。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梅氏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宠物行业龙头,旗下的宠物科技医疗、宠物零售、宠物娱乐等公司赚得盆满钵满。集团的董事长是梅寻雪,百度百科并没有照片,网上也没查到介绍,为人非常低调。
  土豪家的大小姐真快乐,夏聆酸酸地想。
  她又刷了一些照片,发现这些公司前台都有梅氏的标志,是一朵粉色的五瓣梅花。抬头望去,可能是新开的缘故,这家宠物店倒没有贴梅花,猫咖也没有,走近医院的大门,牌子上也没有……
  突然,一线微弱的声音钻入耳朵,夏聆倒退一步,脖子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救命……”
  那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揉揉眼睛,清楚地看见玻璃门后空空荡荡,连只苍蝇都没有。
  谁在说话?
  “好疼……带我走……”
  “救救我……”
  夏聆转身折返,进了宠物店的楼道,声音渐渐消失了。她踌躇片刻,上了二楼,又听见细微的谈话声:
  “他们挺可怜的……”
  “别管了。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怪难闻的。”
  “我草吃多了,刚吐过……”
  “噫,真恶心。喝点奶吗?”
  夏聆叁步并作两步跑到猫咖门口,男员工已经走了,里面只有梅玉练一个人,“那个,你们隔壁是宠物医院?”
  “你怎么回来了?”梅玉练诧异地问。
  夏聆面带难色,“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救命。”
  她不容分说拉着梅玉练下楼,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只有街角流浪猫喵呜喵呜的叫唤。
  梅玉练担心地望着她:“夏聆,你没事吧?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夏聆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不会是被鬼缠上出现幻听了!
  她缓缓蹲下身,捂住额头,梅玉练用手腕试了下温度,并不烫,温言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叫车送你回去,你肯定是今天太累了”。
  “不用了,我可能听错了……我没事,真不用。”
  梅玉练点点头,“那我回去了啊。”
  她走后,夏聆试着深呼吸,打开网易云,外放《好汉歌》,告诉自己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走到医院门口,却还是放慢脚步,不料视线和一个走出来的白大褂撞个正着。
  夏聆正要说话,那神秘而痛苦、不辨男女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救救我……”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看到走廊上有摄像头,鼓起勇气关掉音乐,豁出去抓住白大褂的手,急切道:“医生!我听到有人叫救命,你听没听见?”
  触到他皮肤的时候,夏聆感到对方一僵。
  “我没有听见。”医生隔着口罩说。
  他的嗓音非常独特,是一种极致的清透,仿佛是山林中静养了千百年的深泉,每发出一个音,水中就开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花。
  笙箫管弦在他开口的刹那,皆化作过耳烟云。
  只剩下泉水潺潺,雪花簌簌。
  一股清新的柑橘香蹿进鼻子,夏聆猛然意识到离他太近了,手足无措地抬起头。医生耐心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扇了两下,漆黑瞳仁溢出一丝笑,轻轻把她的手拨了回去:
  “小姐,除了你的声音,我没听到别人在说话。”
  “可是我真的听到了……啊,你流血了!”
  他没带手套,左手食指划了一道口子,雪白的皮肤上凝着暗红血迹,看起来像是被手术刀割的。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白求恩就是这么死的!”
  “……”
  夏聆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说了啥?!
  还好互相不认识,要是熟人得当场社死,她连忙远离他:“对不起,我幻听了,不用谢,哦不是,谢谢……不对,再见,再见。”
  白大褂“噗”地笑出来,快步走远了。
  夏聆踢了一脚墙,让她心惊胆战的声音还在继续,更清晰了:”救救我……不要……”
  医院里阴气重,她不敢进去,咬咬牙再次折回到猫咖,这次里面没人了。
  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头皮发麻,走得越来越近——
  “卧槽!”
  书架前,一只白色的狮子猫叼着不知谁的手机,啪嗒一下丢在木头茶几上,另外几只叁花猫在墙角喝奶,听到声响纷纷扭头。
  屏幕上的电视剧演得正激烈,女主角拼命推搡着行凶的恶霸,恶霸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说:“死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
  小猫咪好奇地仰头看她,脖子上挂着条金链子,两只鸳鸯眼一蓝一黄,活脱脱一副公主样。
  “我今天怎么搞的……中邪了。”
  夏聆捂住脸冷静了好一会儿,在猫身上撸来撸去,直把猫咪揉得喵喵叫,露出热乎乎毛茸茸的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在茶几上,呼噜呼噜地滚来滚去。
  她挼了个爽,撸猫的快感盖过了心头残留的疑惑,终于离开了这个邪门的地方。
  *
  五点半回到家,她拿出在星巴克买的面包,把表层坚果都刮下来装在塑料杯里,送到鸟笼前,准备和它叙述今天的离奇遭遇,一瞥鸟窝,大惊失色。
  笼门是开的,窗子忘了关,小五不见了。
  找遍全家都没有。
  她的鸟宝宝飞走了。
  夏聆呆了一会儿,瘫坐在沙发上,觉得腿愈发沉重,站都站不起来,躺着又胸闷得慌,脑子里一团乱,一时是小五用翅膀遮着腮红的娇羞模样,一时是小五粘着她的乖巧模样,一时又是小五香喷喷吃进口杂粮的高兴模样……
  她想着想着,鼻子发酸,眼泪就流出来了。小五不是爱她的吗?她也爱小五,都不舍得给它剪羽。现在世界上没有一个活的东西陪着她了,她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她又想不通,那么乖的小五为什么会主动飞向未知的、充满危险的世界呢?她对它不好吗?它明明喜欢这里,它从来不乱咬电线,从来不乱啄她的饭菜,连掉了羽毛,都会用嘴叼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它是那么聪明的一只小鸟,只是不会唱歌而已。
  夏聆后悔没有对它再温柔一点,天天唠叨说它笨,如果它能回来,她一定给它买最好的进口粮,让它吃瓜子吃个够,要什么有什么……
  只要它能回来。
  桌上插着筷子孝敬鬼的粗粮面包还摆着,她着了魔,哭着对空气说:“我想要小五回来,我要我的小鸟,我准备养它一辈子的……我以后再也不养小鸟了,再也不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五岁那年丢了鸟宝宝一样。
  它从天上掉在了她面前,她以为是观音菩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么小,那么珍贵。
  只是长了双会飞的翅膀。
  ————————
  医生:我啾得好听吗?
  下章男主要露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