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眉头皱了皱,终于有反应了。
激动立即扑上去,抱住爸爸大腿鬼哭神嚎:“爸爸你行行好!”
卖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撕开喉咙哇哇哭,那皱眉头的沉默了半晌,最后伸出手。
从心拿手抓住自己的脑顶,有声有色说:“当时九军这样按住我的脑门,我心慌得很,我去这手势不正是著名的‘吸星大法’标准动作吗?他是不是要一掌掀开我的天灵盖?!幸好不是!!——他帮我聚魂了!”
“啪啪啪!”听了一路的张活柔举高双手鼓掌,又比了个大拇指,“以后有九军帮你,我就毫无后顾之忧了。”
“我也很欣慰!”从心说。
想起九军的掌心缓缓释放出温暖的能量,渗入她脑门灌入体内时,她不敢乱动,眼珠子悄悄往他瞅,忽觉面前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有一丝丝温柔可亲的时候。
这些感想从心没往外透露,只藏在心底,偶尔独自慢慢回味。
张活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说:“什么什么?你没事了?那太好了,以后碗还是你洗。”
从心:“滚蛋!”
张活柔打着呵欠起来,“我睡觉了。”
明天上学,要早起呢。
“晚安!”
进了房间关上门,准备脱衣服去浴室洗澡,忽觉背后一阵阴冷,回头一看。
“我!”她被突然冒出来的阎冽吓得想飙脏话。
阎冽冷眼扫了她一圈,耻笑:“慌慌失失,做了亏心事?”
张活柔反讽:“恶人先告状,进别人房间不会敲门?”
阎冽没回这话茬,张嘴就问:“你确定要跟姓顾的来往?”
张活柔不懂他的“来往”是指哪个方面,但哪个方面,都不关他的事。
张活柔直接这样回答,阎冽说:“我不同意。”
张活柔好笑了:“你凭什么不同意?我凭什么听你?”
阎冽拉开她的书椅坐了下来,右手肘搭住书桌边,似乎要详谈的意思。
“你用来还债的钱,财政司有权核查资金来源。假如资金属于不法收益,恕不承认。姓顾的企业与商业街当年的纵火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帮他说不准就是同流合污,所赚的钱若收归抵债,岂不容易令财政司蒙羞?”
听了他这话,张活柔明白了他的“来往”是指生意钱财上的“来往”,而不是其它。
莫名有点失望,但在汹涌而至的愤慨面前,不值一提。
阎冽这个说法如果成立,那即是她之前帮顾跃清理商业街所得的5千万,都可能“作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张活柔气得直摇头,又忍住不发作,压着情绪说:“冥界哪条法例有这个规定?你别以为信口开河我就上当。”
阎冽:“你要看,随时给你。”
张活柔咬咬牙,就算原本没有这样的法例,他也有本事马上造一条出来。
她冷笑:“三老头,凡事讲证据,你别拿一个‘说不准’就判顾跃的刑。你没那资格。”
阎冽凤眼微眯:“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张活柔:“那也是到了冥界后的事,他在阳间活着,就只受阳间的法律束缚。”
阎冽话从牙缝出:“你这是护着他?”
张活柔:“我是就事论事。”
阎冽看着她,脸色冰寒,他忽尔笑了下,说:“你就没想过,他那晚为何花钱冒死跟你进商业街?”
张活柔眼神沉了沉。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事后直接问过顾跃,顾跃的回答是:“我想知道当年纵火案的真相。”
张活柔的理解是,蔡警官怀疑极臣集团是真凶,苦于无证无据。而顾跃的出发点是想找出真凶,替企业挽回清白。
可阎冽能提出这个问题,证明他有别的看法。
她不作声,阎冽语气略松:“罢了,以后不跟他来往便是。赚钱的法子有许多,没必要经过他。”
他伸出手掌,桃木剑在他掌心打横现身,“把剑拿回去,好好倒卖凶宅,这是你最好的出路。”
张活柔望着久违的桃木剑,一时惊疑失神。
但不久,她反应过来,斩钉截铁说:“不拿。”
好整以暇的阎冽,眯眼盯她。
张活柔不慌不忙说:“正如你说赚钱的法子有许多,就算不与顾跃合作,我也不用你的武器。”
阎冽声音绷紧:“不用我的武器,你能赚出什么水花来?”
年薪千万乃至上亿的打工皇帝或者老板,不是没有,只是何年何月才轮到大学未毕业的张活柔?
30岁的时候,还是50岁的时候?
张活柔不屑地笑了笑:“财政司最近不忙吗?闲得你连这个心都操。”
阎冽阴郁地沉默,看她又说:“三老头,我不需要你操心,也不需要你的武器,真不需要,再也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第77章
阎冽记得那一天, 张活柔很不客气地向他要支援, 说是替天行道, 清理残留阳间民宅的恶鬼。
他识穿她的意图时,心里腾起的惊喜连自己都预估不到。
他曾经想了好几天, 仍找不到头绪如何帮她一个年轻姑娘赚几亿阳币清还冥界的债务。
旁门左道的野路子,他是不屑于浪费心思去衡量的,至于循规蹈矩的途径, 对当时高中未毕业的张活柔来说又操之过急。
记录张家欠债的卷宗上, 龙飞凤舞写着的“五百亿冥币”几个大字, 与财政司其它卷宗上的数目相比, 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可作为司长的阎冽第一次为这么一个小数目感到头疼。
倒卖凶宅这个操作, 并非有多标新立异, 难就难在“凶”字。如何逢凶化吉, 需要的不仅是能耐,还有胆量与勇气。
面对恶鬼, 一般女孩只会尖叫,那时候年纪轻轻的张活柔,却敢亲自挑战, 立志驱除, 确实令阎冽刮目相看。
那种就像替她忧心晚饭有没有着落, 她却连明天的午饭都自行解决了的惊喜感觉, 教人喜出望外。
不过,无论再惊喜再欣赏, 阎冽都不乐意在她面前有所表现,大多数时候还要怼一怼她,存心作对,看她皱眉瞪眼的不爽,他有种以牙还牙的小痛快。
因为张活柔这混蛋,实在令他太生气,太生气了。
在阎冽漫长的生涯之中,张活柔是他遇过最随心所欲的女孩子。
她说喜欢就喜欢,说要一起就要一起,不分场合不顾身份,直接就扑上去将他满怀拥抱,令他措手不及,又好奇又新鲜。她像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天使,任性无畏地拉弓放箭,不偏不倚地击中他静如止水的心。
可她也是个恶霸,说分手就分手,完全不留余地。他难以忘记分手那日,她无情无义地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三太子府,将他独自扔在冷冰冰的床上。
她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决定,没有替他考虑过,没有问及他的感受,也没有商量更别指望退让。
阎冽文武双全,相貌独得冥后真传,受尽父母兄长的疼爱,作风端正行事公平,深受鬼民的追捧恭敬,他存在至今,地位显赫,顺风顺水,从未吃过瘪。
偏偏横空出世的张活柔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很努力地安慰自己,却依然做不到不生气。
何况,阎冽根本不想分手。他想过挽回,可是张活柔一个转身就把长发给剪短了,断发如断情,这不是恩断义绝的意思么,他何必自取其辱。
直到张活柔打算倒卖凶宅,她又重新需要他了。
她口口声声说看他不顺眼,每次都不给好脸色,也不客气温柔,但她需要他。
他给她的工具越多,尝到甜头的她就越需要他,越离不开他。
原本已经分开的他们,这一来一去有了交集,又慢慢地像没有分开。
这三年来,张活柔不是没耍过脾气,嫌他收费贵,嫌他效率低,各种各样的嫌弃,总之他阎冽什么都不好。还好几次把桃木剑扔了,凶巴巴地说要退货。
结果呢,她哪一次不是照单付款,哪一次不是乖乖地把桃木剑要回去,当宝贝般挂在胸前?
阎冽自问被张活柔的脾气炼出金刚心了。
可这一回跟以前不一样,她扔了就扔了,不再讨回去。即使他主动送上门,她仍拒绝“回头是岸”。
而他的金刚心好像变成冒牌货,不经用了。
张活柔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她不需要他的武器,她不需要他了。
她那些话,每一个字都是火鞭,一下一下狠狠地拷打他的心,滚烫地灼痛,无法宣泄,用尽力气也止不住痛楚。
张家欠债的卷宗,当时是冥王即兴亲笔撰写的,阎冽翻过无数次。所谓欠债必还,不还的后果很严重,可是卷宗内容从头到尾都没有规定还清的时限。
张家可以一年还一亿,五年还清,也可以一年还一万,五万年再清账。
张活柔之前奔着第一种选择去拼劲,阎冽的支援简直不可或缺。
可一旦她心灰意冷,退而求次第二种方案,那她不需要拼劲了,不需要支援了,也真的可以不需要他了。
仿佛是第二次,她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阎冽静静地坐在府上的花园亭角,望着外面的凤凰花树出神,下了命令谁都不准靠近。
大太子来到花园时,远远看见他在玩手机。大太子微惊,这三弟很少碰手机的。
他轻手轻脚凑过去,快要看清三弟手机屏幕的内容时,三弟反手将手机盖住。
大太子感觉被逮个正,不好意思地打哈哈,半玩笑半认真地问:“三弟你在看什么呢?”
他其实想直问,是不是在看美女,他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扫到屏幕里是一个人像的模样。
阎冽不出声,被打扰了,脸色也不好。
大太子自动避嫌,坐到他对面,扬开折扇缓缓地扇着问:“三弟,这几天不见你去财政司坐班?”
财政司在阎冽的管治下井井有条,他几日不去坐班,财政工作仍能运作如常,不会出大岔子。
可他是有名的工作狂,责任心强,也是三兄弟里最勤奋的领导。
然而这样的他,最近竟然连续三天没有去上班,这种情况太罕见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