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塞给自己一个大礼盒。
容青瓷懒懒的抬起下巴:“礼物。”
她还未来得及观察, 就又被塞了满怀。
徐北也冲她眨眼:“这是哥哥的礼物,大哥和二哥也为你准备了,只不过要等你回国后才能送给你了。”
容榕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三人这样围坐在一起送礼物,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用力闭上眼睛,等睁开时,满眼里只有欢喜:“谢谢。”
“原本还担心你混不出名堂,等年纪大了当不上网红了,还要负责养你。”容青瓷嘴边的笑容极淡,几乎细不可见:“现在看来,确实是小看你了。”
徐北也抿唇也笑了:“当时沈渡让我们尽管抬价的时候,我和你姐就想着要真没人能看得上你的画,就索性当了这个冤大头,就当花钱给你挣名声了。”
容榕恍惚问道:“你们也参加竞拍了?”
“是啊,说来真该感谢那个什么苏小姐,让我少花了这一百多万的冤枉钱。”容青瓷拖动着高脚杯在桌面上蹭来蹭去的,眉梢微扬:“她知道你就是yinel之后,有没有发疯?”
容榕含糊的应了声:“还好吧。”
“小榕子长大了。”徐北也欣慰的点点头:“不是那个遇上了事儿只会哭鼻子的胆小鬼了。”
容榕摸摸鼻子。
想起小时候高年级的孩子抢走了魔法棒,又不敢开口要回来,只能抹着眼泪回家一边写作业一边哭。
笔迹都被泪水浸透,像是炸开了的墨水花,作业本也沾湿,像坛子里泡久了的老咸菜。
还是容青瓷发现了这件事,第二天抄着家伙喊上徐北也就去找那个高年级的算账去了。
重新拿回了魔法棒的容榕被哥哥姐姐教训,下次碰上这种事就大胆的反击回来。
她撇着嘴,没把话听进去。
反正有哥哥姐姐罩着,怕什么呢。
时光逝过,她终于意识到,别人的保护不能伴随一辈子,凡事还需要自己出面解决。
她正沉浸在儿时的美好幻想中,却又被容青瓷当头喷了一通凉水。
“想好怎么回家接受爷爷的盘问了吗?”
容榕撇过头,不情不愿的反驳:“这又不能怪我。”
“这当然不怪你,但你当时要是听了我们的话,不去当什么美妆博主,现在你根本不会遇到这些事情,更不要说被人在网上骂成那样。这事儿刚出来时我没告诉爷爷,就是想让你尝尝苦头,想着你能把我们的劝告听进去。”容青瓷长叹一声,语气疏淡:“你知不知道,每次爷爷看到那些骂你的话,他比你都生气。”
容榕没有做声。
“当初因为你妈的死,爷爷拼命捂下了你的消息,外人不知道你的长相,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容家有个死了妈的二小姐,这么些年,你一次股东大会都没有去过,一直到去年,爷爷打算让你接替公司职位,才让你跟着我出席一些宴会。”容青瓷顿住,干脆咽下大半杯酒,又抹去嘴边残存的酒水,继续说道:“你被保护的这么好,为什么不能让爷爷少操心一点?”
容榕终于轻轻开口:“这样的我,跟被养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
容青瓷没听清:“什么?”
“或许我本来就不知福吧。”容榕笑着摇头,呆呆望着酒杯。
浅色的香槟,有星光落入其中,像是泛着涟漪的金湖,
容青瓷见说不通,又转而将气儿发在一直默默喝酒的徐北也身上:“徐北也,你口口声声说是哥哥,结果就坐在这儿喝酒,什么话也不说?”
“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也挺好的,老爷子都同意了,你还瞎操什么心呢。”徐北也满不在乎的又倒了杯酒:“说好给小榕子庆祝,怎么又数落起她来了?少说两句,喝酒吧。”
“你就知道惯着她。”容青瓷闷哼一声,气冲冲的抱胸:“她就是被你跟爷爷宠坏的。”.
徐北也哭笑不得。
容榕看着容青瓷略微有些泛红的脸色,知道她这是喝醉了。
徐北也忽然幽幽说道:“就算让我说,我能说得出什么来?我自己就是个典型的叛逆分子,小榕子至少还没跟你们对着干,低调了这么久,最近被人咬着不放才频繁的上热搜,我可是差点跟家里人决裂呢。”
“跟大哥二哥好好学学吧。”容青瓷白眼一翻,懒得理他。
话题有些不愉快,三个人沉默着,各自喝酒。
他们小时候,很喜欢跑到顶楼上,仰着头数星星。
既能看到繁星嵌满着的天空,也能吹到凉凉的晚风。
除了容榕,两个人谁也没省着酒劲儿,酒瓶七七八八散落在桌上,喝得头晕目眩,才消停下来。
三个人将椅子排排放,像儿时那样,容榕坐在中间,容青瓷和徐北也坐在两边护着她。
忽然两边的肩膀一沉,她低下头看,两个人都靠在她的肩上,安静的阖上了眼。
这样的时光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
都说人要向前看,可她每每回忆起从前,都觉得那时美好,不愿醒来。
“过去”这两个字原本就带着别样的魅力。
“容榕。”正睡着的容青瓷忽然开口轻声叫她。
容榕嗯了一声。
“我今天很高兴。”她明明已经醉了,说出来的话却又那么清晰:“如果不是找了这么个借口,我未必能跟徐北也这样和平的坐在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