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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也觉得脸红,这没出息没担当的玩意儿居然是他亲生的。
  “你别替他求情,他就是欠收拾,惯朕之前太纵着他,纵得他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安王顿觉脸上火辣辣,皇帝这分明是在说晋阳,安王红着眼睛道:“是臣弟没教好女儿,以至闹出这等丑事。”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一幅老父亲的无奈:“儿女都是债啊!”
  可不是债嘛。
  安王筋疲力尽地从宫里出来。安王妃急忙迎上:“王爷,陛下他怎么说?”
  安王眉峰一抖:“陛下当着我的面亲自揍了六皇子一顿,说六皇子丢人现眼,无法无天,都是之前太纵容的缘故,陛下还把六皇子发配到漠北最苦寒的军营。”
  安王妃的脸随着安王的话越来越惨白,陛下这是在指桑骂槐,可她的女儿失了贞洁失了名声,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啊!
  “收拾收拾,把欣儿送出京城,京城她是没法待了,就送到你娘家那去避避风头。”六皇子都被赶出京城躲风头了,没道理晋阳还能留在京城,两个人都走了也好。
  安王妃应好,她本就有安排女儿离京避风声的念头。原本还想和安王商量下女儿和陆明远的事,只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陛下动怒,安王肯定不会同意。
  安王妃和晋阳郡主说了安排她去外祖家住一段的事。
  晋阳郡主一脸灰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见女儿年轻的脸上一派死寂绝望,安王妃心如刀绞,温柔地抚着她的脸:“离京前,母妃安排你和陆明远见一面。”
  话音刚落,安王妃就见女儿死气沉沉的眼睛里聚起了光,更加打定了主意,只有陆明远才能让女儿重新快活起来,她还这么年轻,有那么长的人生,岂能心如死灰。
  “我不要,我不要见他,”晋阳郡主忽然推开安王妃,往床里面躲:“我不要见他,我不要。”
  安王妃眼眶发酸,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按在怀里,柔声安抚:“别怕,别怕,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陆明远他不会因此就不喜欢你了的,你难道不相信他的人品?”
  “母妃,我没脸见她,我拿什么脸见他。”晋阳郡主泣不成声。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六皇子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六皇子禽兽不如。”若非六皇子失去了理智,女儿岂会如此。
  晋阳郡主泪水滚滚。
  “欣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妄自菲薄……”安王妃不断在她耳边重复,自己的话女儿听不进去,陆明远的话她也许就听得进去了。为了女儿的将来她必须搏一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么毁了。哪怕拼着皇帝不喜,看在安王鞠躬尽瘁几十年的份上,欣儿又是他的亲侄女儿,木已成舟之后,陛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离开京城这一天,在安王妃的安排下,陆明远见到了憔悴不堪的晋阳郡主,她遭遇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上次见面还神采飞扬,如今却成了被霜打过的花,透着萧瑟衰败,陆明远舌尖漫上一层苦涩之意。
  “陆二哥!”晋阳郡主扑进他怀里,不禁泪水潸然,他真的愿意来见她。
  陆明远下意识想要推开她,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感觉到她眼泪滴在手背上,烫的他整个人都抖了抖。
  晋阳郡主声嘶力竭地哭起来,像是要把连日来的委屈一泄而出。
  陆明远的手指握紧又分开,分开有握紧,最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完了,我以后该怎么办,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晋阳郡主语无伦次地哭诉。
  “怎么会,过上几年大家便都忘了。”陆明远强颜欢笑,心里却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忘记。
  “你忘得掉吗?”晋阳郡主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陆明远僵了一下。
  晋阳郡主如坠冰窖,崩溃哭喊:“你也觉得我脏了,我恶心。”
  “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种事你也不想的。”陆明远连忙安慰。
  “那你愿意娶我吗?”
  陆明远又僵住了,见她又哭起来,忙道:“郡主,我不能娶你不是因为你出了事,而是我有婚约在身。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珍惜你的男子。”
  遇不到了,只有你不会嫌弃我。
  与陆明远分开之后,晋阳郡主偎依进安王妃怀里,两只眼睛里星光熠熠:“母妃,他不嫌弃我。”
  “是啊,我们欣儿眼光真好!”安王妃怜爱地理了理她的鬓发。
  晋阳郡主紧张地咬着唇:“他会娶我吗?”
  安王妃语气铿锵:“会的。”
  晋阳郡主蹭了蹭安王妃,没有追问下去。
  送走了女儿,安王妃立刻吩咐安嬷嬷去办一件事。
  “王妃?”安嬷嬷惊疑不定地看着安王妃。
  安王妃面无表情:“只有她死了,欣儿才能嫁给她的心上人,她才能活下去,活的开心。你没看出来吗,陆明远是欣儿活下去的念想。”且要不是颜嘉毓,欣儿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她像是在说服安嬷嬷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来,她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病上一年半载的没了,谁也不会多想。陆家怎么着也得过上一年才能再议亲,这段时间足够我抓陆家一个把柄。”
  看着这样的安王妃,安嬷嬷脊背发凉,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王妃生了四个儿子,只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那就是眼珠子命根子。
  ……
  “二爷和晋阳郡主见过面了?”柏氏一颗心猛的提了起来,以前晋阳郡主是她求之不得的儿媳妇,现在却成了洪水猛兽。
  柏氏紧张:“他们说什么了?”
  陆明远的小厮白墨道:“太远小的没听清楚,只听着什么娶不娶嫌弃?郡主走后,小的听二爷自言自语什么若是无婚约,他愿意娶。”
  柏氏倒抽一口冷气:“不行。”娶了晋阳郡主,他就成了全京城全天下人的笑话。
  原以为只是临行前的道别,可听这话头,柏氏心里不安,他日颜嘉毓病死了,儿子真要娶晋阳郡主不成,柏氏立刻变了脸,把消息递给了陆茂典。
  陆茂典觉得柏氏小题大做,不过是明远一时感慨罢了,到底有过一段过往,真到了那一天,陆明远绝不会犯糊涂。这份自信几天后摇摇欲坠,他能管得住陆明远,但是管不住安王府,对方如果想强按着牛头喝水,如何是好?
  盖因有人找上宋奶娘,给了她三千两银子事后答应再给七千两,还用她儿孙的命要挟她办一件事,给颜嘉毓下毒。
  宋奶娘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拿家人威胁她,那个也拿家人威胁她,干脆杀光她全家得了。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六神无主的宋奶娘撑不住,比起那躲在暗处的人,她还是更怕陆茂典,于是找上了忠全家的。
  陆茂典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安王府。
  “暂且停了药!”陆茂典宁肯让陆明远娶一无是处的颜嘉毓,也绝不肯娶晋阳郡主,否则陆明远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宋奶娘方寸大乱:“我家里人,他们会不会?”
  忠全家的传话:“你放心,老爷会安排妥当,你的家人老爷也会保护起来。”一通安抚又奖赏。
  宋奶娘略略放心。
  终于喝到一碗没毒的药的阿渔快笑死了,之前为了娶晋阳郡主,陆家人恨不得立马吊死颜嘉毓腾出位置来。这才多久啊,生怕她死了让出位置,便宜了晋阳郡主,这翻脸的本事,佩服佩服。
  阿渔强忍着笑意把碗递会给大红人宋奶娘,瞧瞧,这才几天啊,就憔悴了,可怜见的。
  喝完药,阿渔抱着猫躺在美人榻上假寐。不禁想起颜嘉毓出事后,其实也想问一问陆明远是否愿意继承履行婚约,然而从安王府回来到她死,她都未见到陆明远一面,是陆明远不敢见她还是陆家人阻拦?
  阿渔叹了一声,谁知道啊,转而想起安王妃,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心想事成,就送别人的女儿去死,安王妃和晋阳郡主不愧是亲母女,一样的自私自利。
  既然安王妃敢动手,她就敢让她后悔莫及。阿渔嘴角一挑,摸了摸猫耳朵,趁着六皇子还在京城,赶紧送他最后一份大礼。
  倘若六皇子成了不举的废人,皇帝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谁?为了女儿就敢顶风作案毒杀她的安王妃,自然也能为了替女儿出气就给六皇子投毒。就算没有人证,有物证也差不离,只要皇帝心里认定了就行。
  阿渔点了点猫鼻子,把皇帝拉进这趟水里,也许她就用不着程晏了,白瞎了她好几张药方子。
  程晏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问三泉:“医馆那边还是没消息?”
  三泉摇头。
  程晏皱眉,之前六七天莫名其妙出现一张药方,凭着字迹认出皆是出自那位面具姑娘之手。对方却从不提要求。这阵仗让他心里没底,怕对方所图甚大,要是力有不逮,多难为情啊。可这药方子十天没来,他心里更没底,不禁猜测,对方这是准备出招了。
  第56章 白莲花表小姐15
  雪白的波斯猫跑进屋,百无聊赖的六皇子捞起来抱在怀里揉了两把,闻到了猫咪身上的花香,一撇嘴角儿,女人就是女人,养只猫都要弄得香喷喷的。
  忽然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京城,莫说姬妾,连内侍都不能带去,可想而知他以后的日子得有多苦。
  一想自己即将过的苦日子,六皇子悲从中来,不禁埋怨晋阳郡主,要不是她怂恿,自己怎么会犯浑?他对颜嘉毓是有那么点贼心,却一直都没贼胆。陆家虽然没落了,但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颜嘉毓还是侯府遗孤,所以他也就在心里惦念惦念,收用了一个和她眉眼有点像的女子,解解相思之苦。
  是晋阳说什么能让他心想事成,还说什么两全其美,各得所需,皆大欢喜。他脑子一昏就答应了,现在想来悔不当初。
  做了这么膈应的事儿不说,还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一个丑,以至于被父皇发配到漠北吃草。六皇子心烦意乱地把猫扔到地上:“去,去,去,别来烦我!”
  波斯猫冲着他喵喵叫了两声,一溜烟跑了。
  三日后,六皇子被护送出京,一路向北而去。越往北气候越冷条件越差,身娇肉贵的六皇子叫苦不迭,每日里从早到抱怨到晚。
  这个早上,六皇子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嘀嘀咕咕抱怨个不停,这天儿越来越冷,每天起床都是一种折磨。
  起到一半,坐在床上的六皇子盯着自己的裤裆看了半响,陷入回忆之中,他似乎好几天早上没那个反应了。他年轻气盛,身体又好,以往每日早上都会一柱擎天,他还会趁机和姬妾丫鬟厮混一会儿。
  可能是累到了吧。这么想着的六皇子,把手伸了下去,慢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许开,许开!”六皇子惊慌失措叫着领头的护卫。
  许开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整个人傻眼了。
  六皇子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你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找个郎中来呀,快去,快去!”
  许开顶着张一言难尽的脸去找郎中。
  找来的郎中也说不出一二三四来。
  “庸医,庸医!”六皇子气急败坏地大叫:“我要回京,我要找御医!”
  许开不敢材自作主张,但是瞧着六皇子也不像是装的,又去悄悄请了个有名望的老郎中来,说是病了,却说不上因为什么病了。
  六皇子破口大骂庸医,叫嚣着要回京找御医。
  许开一边安抚住六皇子,一边写信禀告皇帝。
  接到密信的皇帝呆了呆,立刻下令,让六皇子以途中染病的理由回京,心想小六要是耍了花招,就让他找漠北待个十年八年。想完了,又担心,这小子不会真不行了,难不成是那天被吓出了毛病?
  想着想着皇帝又阴谋论上了,这么巧,得了这种病?
  “小六这毛病要是真的,你说是意外还是人为?”
  闻言,程晏便知皇帝起疑了,他也觉得巧了那么点,好巧不巧,病在那一处,难免引人多想。
  但安王府应该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尤其这风口浪尖的,也许是有人栽赃嫁祸,或者安王府反其道而行?
  无凭无据的,程晏无法回答。
  皇帝也没想他说什么,沉吟半响:“安王府那边你多留点神。”
  程晏应诺。
  安王妃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入了皇帝的眼,她现在正有些焦躁地质问安嬷嬷:“你不是说那个奶娘答应了的,可我看颜嘉毓她反倒越来越康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