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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水靠,就是一件复来衣,放在仙船中,是一种特殊的用法,胖子说这水靠肯定平日里拿香火供着。供衣服的主人后来来到这里,在自己生前,把这件衣服放在这里,以确保他自己死后能回到这儿。
  胖子指着水靠上的一些烟疤一样的痕迹,说这些都是用香灰写上去的,现在都看不清了。“如果当年的高人死了的话,现在高人的魂魄,就在这衣服上,穿上这件衣服,让高人上你的身,你就能带我们出去。”
  “高人要不走了怎么办?”我问胖子。“而且你这是封建迷信,高人又不是活雷锋,他干嘛要魂归自己倒过的斗?专门来给我们带路么?”
  “你穿上如果他上你身,我帮你问问他。”胖子说道:“你要不穿,我就接着说,我告诉你,咱们没其他法子了,出这个绝户斗,就只能靠这高人了。”
  第六十九章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胖子刚才的话简直是胡说八道,三叔从排水道反打上来,偷走了棺椁。自然是从排水道出去,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不愿意从墓门进入主墓室,但他自己的思维逻辑是顺的,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这个王墓的下水道肯定是通往地下河的,三叔铁定是从排水口进来的,不管是什么理由,三叔他们肯定有从地下河找到了这个王墓的办法。比如正好有那高人随行,能够通过风水方位在水系中找到皇陵河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刘丧,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我刚才的错觉。
  听雷。
  滩涂下面的古墓,只有听雷法可以寻踪定位,普通的倒斗技术无用武之地。我错觉认为三叔是先开始听雷,然后才找到了这个只能用听雷的方式找到的墓。现在看来也许不是。
  三叔杨大广一行人是在盗取这个古墓的过程中,才知道了听雷的信息,才开始听雷。
  此听雷非彼听雷。意义完全不同。
  我对胖子说道,我们不需要高人附体,三叔盗取这个古墓的方法匪夷所思,甚至有点不合常理,但他使用特殊办法,至少说明他知道墓里的信息。能够让他大动干戈,用特殊方式去盗取古墓,说明他至少认为这个墓不这样倒会有危险。这种状态让我充分相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手里有我们没有的详细资料。
  三叔不会法术,所以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之一。
  现在我们只需要回到排水道,然后往外走,就能出去。
  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胖子是对的,而且对的一塌糊涂。我的脑子真是太慢了。这个结论他瞬间就想到了。
  下水道出去之后,我们即将进入迷宫一样的地下河系,南海国被埋葬的疆土,我的判断全部正确的话,是高人带他们穿越了地下水系,那么也只能由高人带我们出去。
  道理太简单了我们不可能从滩涂原路回去,只能从三叔进来的地方出去,那个地方是一个古国疆域那么大的地下世界,没有向导,我们死定了。
  这确实是个绝户斗。
  但,穿上这个水靠,我就能被人借尸还魂?
  齐羽,是齐家的后人,我的人生很多方面都是参照他来设计的,我当时想过,齐羽很有可能是三叔和解连环的第二个模型。三叔可能想过,如果他们这一代不成功,就再作出一个双生子骗局,来迷惑汪家人?
  如果我让齐羽借尸还魂了,他所有的习惯都和我几乎一样,连字体都一样,我操,这可就青梅竹马一起玩大了。
  但,我实在无法相信借尸还魂的说法,这实在太扯了。我看了看水靠,摸了一下,觉得肯定不是胖子说的那回事,想着,我真的就把水靠接了过来。
  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冷冷的看着女人皮俑,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似要阻止我,我就把水靠开始往身上穿,水靠已经破损了,我勉强套上,很合身。
  然后心中默念,来啊,来啊,快活啊。
  胖子问我:“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有东西从你的窍里进去了?”
  我摇头,动了动手脚,没有任何感觉,刘丧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看了看我们:“怎么这么吵。”他看向我身上的水靠。
  第七十章
  刘丧抬头忽然沉默了,他死死的看着我的水靠。
  我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他一个哆嗦,贴着墙壁,就往边上移,想远离我。一边还是死死的看着我,说道:“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我看了看自己的怀里,什么都没有。刘丧捂住了耳朵:“好吵,那个东西好吵。快拿开,快拿开。”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怀里,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我腹部的位置,越退越远。
  我们面面相觑,心说除了瞎,现在我们都聋了么,听不到声音。
  墓道里面非常安静,除了我们的呼吸声,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我把我的腹部给胖子看,让他检查一下,是不是藏了什么吵闹的东西。一边刘丧忽然爬了起来,开始往墓道的深处爬去。
  之前找他就花了太多的精力,不能再让他跑了。我还没动,小哥一压我和胖子的肩膀,直接凌空跃起,一踩一边的墙壁扑了出去,将刘丧的脖子抓住,同时身体旋转,将刘丧甩翻在地。
  刘丧开始大叫:“放开我,太吵了,吵死了!”
  胖子上去立即三个巴掌,把刘丧扇晕了,拍了拍他的两脸颊,问闷油瓶:“耳朵是不是被你按坏了?你丫手指力气那么大,抠鼻屎都会脑振荡。”
  闷油瓶说道:“耳朵是他吃饭的家伙,我不会乱来。”
  胖子拍了拍刘丧:“什么吵,你听到什么?胖爷我什么都没听到。”
  刘丧看着我的怀里,恐惧到了极点:“他怀里,好多人在惨叫,声音好大,好吵啊。”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丧,忽然把我拉到一边,“天真,把水靠脱下来,给他穿上。”
  “为什么?”我愣了一下,现在我穿都这样了,他穿不是会吓死?
  “我刚才可能弄错了,穿上这个水靠,并不能让高人上你的身。”胖子道:“可能是你命数奇特,高人上不了。高人被你的阳气伤害,现在很痛苦,现在在惨叫,这个傻逼可能会阴听,听说听雷的人练耳朵的时候,练到一定的时候都会听到阴间的声音。所以高人的惨叫太过痛苦,把他吓到了。你脱下来,应该就不叫了。”
  我看了看胖子,发现他是认真,心说这是哪儿和哪儿,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既恐惧又放松下来,穿着这件水靠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脱下来之后,一下果然刘丧就安静了下来,胖子拿着水靠走道刘丧边上,刘丧还是害怕,胖子对他正色道:“小伙子,这是我们出去唯一的办法,你既然能够阴听,你就好好听听,这件水靠在说什么。”
  说着就拿水靠去套刘丧,刘丧躲,胖子大叫我帮忙,我还是很乐意的,上去按住刘丧,把水靠给他穿上。
  他先是恐惧了一下,忽然他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看向女人皮俑的方向。
  女人皮俑还在那儿站着。
  “怎么了?”胖子问道。
  “她在说话。”刘丧指着女人皮俑的方向,“那儿是不是站了一个人?”
  “说的什么话?”我问道。
  “听不懂,听不懂。”刘丧仔细去听,说着他复述出了一句发音非常特别的话。我很明白这是古语的发音。但是我也听不懂。虽然我算是对这些事情很专研了,但我也没有吃空去学古语发音。
  闷油瓶却皱了一下眉头,他继续看着女人皮俑的方向,忽然说出了一样的发音的句子。
  我们都楞了一下,闷油瓶说道:“背上那个东西。我们走!”
  第七十一章
  我歪头看了看闷油瓶,表情是:你是认真的么?闷油瓶拍了拍刘丧:你还听到什么?
  “回音,各种回音,这里到处有人在惨叫,但其中有人在说话。”刘丧眨巴着满是虫囊的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墓道两边。
  闷油瓶对我道:“背上那东西,跟着声音走。”
  “为什么?”我问道,又穿水靠,又背女尸的,我不干,我又不是瑞士军刀,又切苹果又铲屎的。
  说话间,我再次看向女人皮俑,一下就头皮一炸。我一下看到那女人皮俑的身后,又站了个东西。是另一个人皮俑,这只人皮俑是主墓室内的一只,保存完好,身上穿着金丝华服。站在女人皮俑背后的影子里。
  这个人皮俑的手,搭在女人皮俑的肩膀上。表情不似女人皮俑那么的平静,白面的人皮看上去极端的狰狞。
  胖子看我的表情,看了看那个方向:“又怎么了?”
  “又来一个!”我说道。心说怎么回事。
  “会越来越多的。”闷油瓶说道。我咬牙,心说闷油瓶总有道理,上前一把把白面人皮俑的手掰开,背起女人皮俑。
  女人皮俑非常轻,几乎不算什么负担,胖子也背起刘丧,因为我几乎是全裸的,那女人皮俑皮革的触感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发起来,闷油瓶对刘丧道:“听,会有声音提示我们出去!不要被其他声音影响,如果这东西发出什么声音,立即告诉我。”
  刘丧转动头部,闭着眼睛在听,我道:“先从主墓室到排水道去。”
  刘丧摇头:“不行!那儿全是惨叫声。”他指了指上方:“往上走。”
  闷油瓶看着女人皮俑,点头,我们所有人一起爬回到废弃的墓道,刘丧指了指之前我们看到石碑的那个洞口:“得进去。”
  “不行。”胖子说道:“里面全是人。”
  刘丧说道:“说话的声音在里面,我们只能进去。”忽然刘丧看了看那个女人皮俑。
  第七十二章
  那个情形过于匪夷所思,我到现在仍旧记忆犹新,刘丧看着女人皮俑之后,嘴巴里发出了一连串发音非常奇特的古语,然后闷油瓶告诉我们:“往里爬!”
  我打死不相信这是女人皮俑在告诉刘丧去哪里,然后闷油瓶又把古语翻译给我们听。肯定是我所不知道的原理,但现在表面看上去就是这样。
  胖子一合计,把女人皮俑往洞穴里一塞,让它当开路先锋,说道:“大姐,你和它们沟通。”一边我们每个人分了一个犀角蜡烛,全数爬入洞中。
  胖子这次学乖了,不爬在最后一个了,我最后一个,刘丧也缓过来不少。
  往前爬,之前那些堵着路的人皮俑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很快爬到了洞壁出现刻度的地方,前面还在继续往前。胖子对刘丧说:“小子,你听到什么可别自己憋着。”
  刘丧骂道:“他妈倒了血霉和你们下来,赶紧出去我没那么多玩笑和你开。”
  很快我们就超过了之前那道仙门的位置,我以为前面的人会从这道门出去,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往洞穴的更深处爬了过去。
  “千万不要回头看。”闷油瓶在前面提醒。我的心就凉了,这个洞就像高速公路一样,是不可能后退的,不能后退,是因为当我们只要往后退的时候,在我们身后的洞穴里,就会朝我们爬来无数的人皮俑。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和上一次有所不同,但闷油瓶不让我往后看,说明他已经判断我身后可能有东西出现了。但他也实在不用担心,得遇到相对宽敞直径的地方,我才可能回头,越往里走,通道的直径越窄。
  “你们这些人现在鬼话连篇,最好不要掉链子!”我咬牙心说,继续往前爬去。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胖子的蜡烛先烧光了,接着是我的,再是刘丧的,最后所有的蜡烛全部烧光,我们陷入到了绝对的黑暗中。
  我们身上还有照明的东西,但是怎么打起,四周仍旧是黑的,我们看不到犀照之外的其它光线。刘丧说道:“你们能感觉到我们四周的黑暗是活的么?”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解释说:“都是小虫子,这些小虫子密集的飞在我们四周所有的空间里,我能听到非常细微的声音,我们眼前的不是黑暗,是浓密的虫雾,我们以为没有光,其实是光被它们挡住了。只有犀火能赶走它们。”
  我挥动双手,但是毫无用处,我的手感觉不到那么细小的虫子。或者有可能我已经瞎了。
  我们没有太多的对话,我通过声音判断刘丧还在我前面爬行,喘息声和心跳声是我能听到的最清晰的声音。
  我一开始并没有非常的害怕,在四周有岩石可以依靠的地方 ,最开始心中产生的是安全感,只有手脚无法伸展超过三到四个小时,幽闭的恐惧才回袭来。
  但真正的毛骨悚然在十个小时之后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不是由外界的环境,而是由我的想象力。
  我已经爬入了岩石的深处,且已经往里爬了整整七个小时,这条通道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我们已经爬过了我们之前尿尿的区域,事到如今,也没有太多的忌讳,在所有人的屎尿堆里都无所谓了。到了后来尿都没有了,都变成了身上的汗水。
  我们可能不能退后,我不敢回头看,即使能够回头走,我也是爬回到南海王墓中,在黑暗中,我们能吃的东西就是那些手一样的贝类和海蟑螂。不过好处是,那些东西短时间内应该吃不完。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我们四个在这条通道中被默默的困死,谁都不会知道我们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