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太祖云舒厚葬了怀玉帝,四百年后,云迟一根火把,里面的棺木枯骨都燃着,简简单单地便烧塌了怀玉帝陵寝。
轰塌声歇止后,云迟沉声吩咐,“起程,回京。”
云影应是,召回了东宫所有人,跟着云迟折返回东宫。
安十七想了想,也先跟着云迟回了东宫。
两百里的路程,不算短,云迟进了京城时,天已经黑了,城门落了锁。
守城人见了太子殿下回京,连忙打开了城门,云迟纵马穿街而过。
五皇子正带着人巡城,见到风驰电掣穿街而过的人马,愣了愣,问身边人,喜道,“是四哥吗?四哥这么快就回京了?我莫不是眼花了?”
身边人拱手,“回五皇子,属下看着也像是太子殿下,您不是眼花。”
五皇子闻言立即做了决定,“你好好带着人巡城,我去东宫看看。”
那人点头。
五皇子纵马向宫门追去。
云迟一路纵马未停歇,直接来到了东宫门口,扔了马缰绳,宫门打开,守门人见到云迟回来了,也十分惊讶,欢喜地说,“殿下,您回来啦?”
云迟点点头,抬步进了宫门。
东宫内,安书离正在等着云迟传回消息,他是祈盼云迟将花颜救回来的,但又因为云迟临走前的交代而心里挂着一份担心,这担心让他素来沉稳的性子也有些坐不住,但却又不能不守在东宫。
听到宫门口的动静,他立即吩咐,“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福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福管家匆匆出了房门,还未走到大门口,便看到了云迟回来,他睁大眼睛,立即上前,“殿下,是不是将太子妃找回来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回来。
云迟脚步一顿,看了副管家一眼,平静地摇头,“没有。”
福管家打量云迟神色,虽太子殿下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但他的语气还是让他心里咯噔一下,论了解云迟,谁也不及云迟的身边人,福管家是东宫的大管家,更是敏感。
他试探地问,“那太子妃……”
云迟摆摆手,不欲多说,向凤凰东苑走去。
福管家不敢问了,本打算跟上去,但想着还是跟安书离报个信,有些话太子殿下不跟他说,但兴许会跟书离公子说。于是,他先去找了安书离。
安书离听闻是云迟回来了,也愣了,“这么快?那太子妃呢?可找回来了?”
福管家摇头,“殿下说没有。”话落,对安书离道,“殿下似乎不太对劲,老奴问不出来,殿下如今去东苑了,书离公子,您是否去看看?”
安书离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这左右不过一两日的时间,云迟这么快就回来了,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点头,问,“太子殿下可受伤了?”
“没有。”福管家摇头,“东宫的暗卫也都跟着回来了,还是十七公子带着的花家人,老奴也都见着了。”
安书离更是纳闷,抬步向凤凰东苑走去,“我这便过去看看。”
福管家点头,连忙跟上了安书离,也向凤凰东宫走去。
云迟前脚迈进凤凰东苑,后脚安书离和福管家便来了。
方嬷嬷等在东苑门口,见到二人,给安书离见了礼后,为难地说,“太子殿下刚刚吩咐了,谁也不见。”
安书离看向紧闭的院门,透过院门的缝隙,依稀能看到正屋的房门也紧闭着,他蹙眉,“殿下可还说了什么?”
方嬷嬷摇头,“再不曾说什么。”
安书离又问,“他看起来可还好?”
方嬷嬷想了想,道,“殿下看起来很是平静,老奴也说不好殿下是好还是不好。”
安书离想了想,道,“我还留在东宫,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想见人了,知会我一声,我再过来。”
方嬷嬷屈膝应是。
安书离又站了片刻,转身走了。
福管家在安书离离开后,对方嬷嬷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出殿下不大对劲?”
“是有点儿不对劲,大约是没找回太子妃,心里难受吧。”方嬷嬷低声说。
福管家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十七公子打探一番?”
方嬷嬷也犹豫,主子不说的事儿,奴才本不该打听,但是太子妃不在,殿下身边只他们几个贴心人,若是什么也不知道,万一殿下出个好歹,可怎么办?于是,她咬牙道,“你去问问也好,听听十七公子怎么说。”
福管家点头,立即去找安十七了。
安十七正在给花灼写信,他写的详细,怕疏漏一点。
福管家来时,见安十七正在忙,便也不打扰他,侯在一旁。
安十七足足写了厚厚的一封,写完后,喊来一人,交代了下去,“将这封信立即传回临安给公子,不得耽误。”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安十七这才转过来看福管家,福管家连忙说明来意,安十七叹了口气,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更何况问的人又是福管家,忠心云迟,便将随云迟离京进了空墓穴,花颜留的话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福管家听完,垮下脸,“太子妃不让殿下找,殿下怕是难过极了。”
安十七拍拍副管家肩膀,没说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宽慰话。
福管家回到东苑,见了等候的方嬷嬷,压低声音将从安十七那里打探的消息说了,方嬷嬷倒是比福管家镇定,“太子妃一定有她的理由,殿下与太子妃情深到感同身受,想必殿下明白太子妃的意思,咱们别乱猜乱想了,还是好好侍候殿下吧。”
福管家颔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对。”
第六十九章 (二更)
五皇子追着云迟随后进了东宫,听闻云迟谁也不见,他便去找了安书离。
安书离坐在东宫的会客厅,见五皇子一脸疑问,他也摇了摇头,无可奉告。
五皇子纳闷不已,“四哥连你也没见?回来就直接将自己关进东苑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四嫂出了大事儿?遭遇了不测?”
他猜测着,说到最后,把自己也吓的脸白了。
安书离摇头,“若是太子妃遭遇了不测,太子殿下也回不来,大约是别的事情吧。”
五皇子想想也对,稍微宽下了心,又问安书离,“我听闻四哥将东宫的人都召集回来了?这是不找四嫂了?”
安书离揉揉眉心,“等太子殿下愿意见人时,再问吧。”
五皇子点头。
梅疏毓听闻云迟这么快回京,也很快就来了东宫,同样碰了壁,云迟依旧不见人,他抓着安书离问了又问,安书离什么也不知道,他便跑去问福管家。
福管家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梅疏毓在南疆时与安十七打的交道不少,便又跑去找安十七。
他去时,扑了个空,安十七不在东宫,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无奈,也只能跟着安书离等着云迟见人时。
这一等,便是一日,云迟始终没出凤凰东苑。
到傍晚天黑时,梅疏毓坐不住了,干脆跑去爬凤凰东苑的墙头,从南疆回来,他就不那么怕云迟了,所以,他翻上了东苑的墙头,利落地进了东苑。
他脚刚沾地,云影便现身拦住他,“毓二公子,太子殿下吩咐,谁也不见。”
梅疏毓嘎嘎嘴,讨好地看着云影,“太子表兄一日不吃不喝了吧?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成?云影啊,太子表兄是万金之躯,若是出事儿,可怎么办?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只要他好好的,我就不打扰他,行不?”
云影看着梅疏毓,有些犹豫,他也担心云迟出事儿,但还是要遵守云迟命令,看着他讨好的脸,沉默片刻,依旧摇了摇头,“殿下命令不可违。”
梅疏毓泄气,换了一种方式,“那我问你,太子表兄回来后,你可进屋看过他?”
云影摇头。
梅疏毓跺脚,“我不进去看可以,你怎么能不进去看看呢?万一太子表兄想不开呢?你见过他什么时候什么都不管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过?没有吧?”
云影想想还真没有,哪怕当年武威候夫人去世,也没有过,他点头,“属下去看看。”
梅疏毓见他松动,松了一口气,“快去!若是太子表兄好好的,我也好歇着去,否则这么提着心等着他出来见人忒累得慌。”
云影转身去了。
梅疏毓搓着手等在外面,暗骂这天可真冷啊,明明都过了年打过春了,只是这春显然是个冷春,冷的冻死个人,这一场雪下的,不止把东宫冻住了,把京城也给冻住了。
云影进了房间,在外间画堂喊了一声,“殿下。”
云迟没应声。
云影心里一紧,推开了里屋的门,挑开了帘子,走了进去,只见云迟躺在床上,他快步走到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殿下?”
云迟依旧没出声。
云影心想殿下即便睡着,从来不会睡的这般沉喊都喊不醒,他见云迟脸色潮红,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伸手试探地去碰触云迟的额头,这一碰,温度烫的几乎灼烧了他的手,他面色顿时一变。
他白着脸快步往外走,来到门口,喊了一声,“方嬷嬷。”
方嬷嬷从小厨房出来,见到云影,立即欢喜地问,“是殿下睡醒了吗?”
云影立即说,“殿下发热了,昏沉的很,喊都喊不醒。”
方嬷嬷面色一变,道了声“糟了”,跺脚道,“都是老奴的错,以为殿下累了需要歇着,从门缝偷偷看过殿下两回,见他睡的熟,便没打扰,殊不知殿下竟然是发热了。”话落,她急道,“快,快去请神医来。”
云影点头,立即去了。
方嬷嬷快步往里屋里走,梅疏毓本来就在院子内,听闻云迟发了高热,也有些急了,跟着方嬷嬷一起进了里屋。
里屋的大床上,云迟和衣躺着,脸色潮红,身上的温度如一座火山,烫的梅疏毓打了好几个激灵。
梅疏毓撤回手,转回身,对众人怒道,“东宫的人都是怎么侍候的?一个个的都不想要命了吗?就这么让太子表兄发烧没人理会?我若是不闹着翻墙来看太子表兄,他有个好歹你们担待的起吗?”
凤凰东苑侍候的人都惊动了,谁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不声不响地发了高热,这么多年,殿下鲜少生病,就算是有个头疼脑热,也很快就过去,从没这么热过,齐齐脸色发白,十分惶恐。
方嬷嬷暗悔不已,只心急地等着天不绝来,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天不绝听闻云迟发了高热,提着药箱来的很快,他迈进门槛,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云迟,来到床前,伸手给他把脉,手腕的温度烫的他哆嗦了一下,片刻后,他也怒道,“这热毒来势汹汹,显然是已少了几个时辰了,怎么不早喊我?”
方嬷嬷流着泪说,“是老奴的疏忽,老奴死罪……”
小忠子红着眼眶说,“神医,快,你有法子对不对?赶紧给殿下退热吧。”
天不绝咬牙道,“太子殿下这热毒太凶猛,必须要用一剂狠药,可是这剂狠药下去,他怕是会浑身无力几日。”
“那也比丢了命强。”梅疏毓这时倒是镇定,对天不绝说,“我就知道,有你在,一定有法子。”
天不绝抖着胡子,大笔一挥,利落了开了一副药方,递给方嬷嬷,“快,按照方子熬药,熬一大碗端来。”